第144章 心裏很亂
幽靜的咖啡廳裏,芳舞安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
燭火搖曳,映照著她白皙的臉蛋。
她來得太早,任鴻熙還沒有到,她拿著桌上的竹簽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撥著燭火心。
此刻,心裏,其實很亂……
數據的事,還有……她和任鴻熙的事……
她對不起他,而且,現在她更沒有資格和他再在一起……
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存在,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
……
任鴻熙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了她。
散落的發絲,微微遮住了她小臉的一半。璀璨的燈光,將她的肌膚,映襯得幾乎透明。
任鴻熙坐在車內,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看得幾乎失神。
他喜歡這個女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兩年前,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
那個落魄的,無助的,被整個世界都拋棄的,楚楚可憐的女人,在那一刻,就映進了他的生命裏。
他從來就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甚至,他不是個懂得愛的人。
所以……
這兩年,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溫潤如水……即使他們是未婚夫妻……
他曾經在月下偷偷吻過她,可是,她卻模糊不清的呢喃著另外一個名字。
那一刻……他整個人僵住了……
有種當頭棒喝的錯愕感,心裏更像被大鐵錘狠狠捶過一記,讓他久久都沒晃過神來。
這個女人……即使沒有了記憶,即使在睡夢裏,也還惦念著另外一個男人……
"先生,麻煩您把車靠邊停一下,這邊有客人要進來。"車窗被敲響,他才從自己的思緒裏抽回神來。
這才發現自己的車後,已經堵了一排車。
道歉後,連忙將車滑到停車場,忽而覺得自己有些狼狽。
竟然看她看得出神,後麵的車一直在按喇叭,他都毫無所察……
"鴻熙,這裏。"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站起身,在朝自己招手。
他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
芳舞略微有些憂心的看著他,"剛剛怎麽了?看你好像在發呆,沒出什麽事吧?"
任鴻熙鎖了鎖眉。
她也看到自己剛剛的狼狽了?
"沒事,車出了點問題,看來是需要維修了。"隨便扯了個慌,他招手喚來服務生,"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隻是剛到而已。"
"想喝什麽?"他低著頭,看著單問她。
"一杯冰水就好。"她現在心有點亂,需要喝點冰鎮的東西來穩定一下心緒。
"兩杯冰水。"他點了單,利落的將餐點闔上,抬頭,目光無意觸到她的脖子,那雙深邃的眼,一下子就暗了,有什麽東西在不斷湧動。
似怒,似惱,但,最終都被壓下,歸於平靜。
"對不起……"芳舞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細長的手指,觸了觸脖子上離謙留下的印痕。
她不想隱瞞了,這樣也許更好。
對不起?
任鴻熙訕笑了下。
她想用這三個字為這兩年來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想和我談什麽?"仿佛沒聽到她的歉意,他開門見山。
掏出煙盒來,點了支煙。
芳舞看著那忽明忽滅的煙頭,隻覺得喉間被什麽堵塞住,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他是個很注意細節的男人,以前……他從來沒有習慣在女人麵前抽煙,更加不會讓她抽二手煙……
"我們……解除婚約吧……"深吸口氣,雖然有些艱難,但她還是將這句話說出口。
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捏著煙的手指,輕微的顫了下。
沒有及時回答她,隻是微微偏頭看著窗外,眼神深沉。
窗外,夜色淒迷,霓虹明明璀璨,透過玻璃打在他臉上,卻顯得蒼白異常。
芳舞抱著冰水,低著頭坐在他對麵。
空氣裏,壓抑得仿佛讓人窒息,她不由得舔了舔唇,想繼續說些什麽用來緩和氣氛。
他卻突然別回頭來,狠狠抽了口煙,一瞬不瞬的望著她,"憑什麽?憑什麽你說解除婚約就解除?"
他的眼神,清冷嚴厲,仿佛一把把刀落在芳舞身上。
芳舞手心隱隱出汗,汗漬打在玻璃杯上,映出一層薄汽。
"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可是,如果我和你再繼續下去,我想……這對誰來說都不公平。"她喝了口水,才把話說完整。
"夠了!任芳舞,你不要和我談什麽公平!"他生氣的捏滅煙頭,雙眼盛著火花,"這場婚約裏,什麽時候對我公平過?你知道父親為什麽讓我們訂婚嗎?因為這樣他才能安心的讓我進入公司,為他來拚天下。你又知道,為什麽我寧願被他利用,被他當棋子,還答應這場婚約嗎?"
他的一連串問題,讓芳舞怔在那兒,隻能傻呆呆的望著他。
"因為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他深瞳裏染著濕潤,隱隱有些發紅。
似夾雜著深沉的情意,又似深沉的痛苦,以至於讓那雙眼,略微有些朦朧。
芳舞被他突如其來的表白震懾住,良久都怔在那裏。
其實……
她從來沒想過任鴻熙是愛自己的。
從認識他開始,她覺得他一直都把自己當妹妹。
會和自己訂婚,不過是同她一樣,屈服於父親的威嚴和恩情之下……
而且,這兩年來,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過任何一點出格的舉動,甚至……連過分的語言也沒有,更別提像現在這樣的表白。
在她的印象裏,這個男人愛工作永遠比過愛任何東西。
不少次,他因為工作而丟下自己……
她以為,和他解除婚約,會讓他受傷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的驕傲被折損……
所以,她該懷疑他現在這番話嗎?
可是……
他眼底那麽深沉,那麽鮮明,又那麽-赤-裸-裸-的情感,又讓她從何懷疑?
"對不起,鴻熙,我不知道會這樣……"她覺得胸口痛。
其實,傷害一個人,遠遠比自己受傷要來得難受。
"我知道這兩年,如果沒有你,也許就真的不會再有我這個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是很喜歡你,可是……那卻隻是妹妹對哥哥的一種喜歡。以前,我以為也許有一天我們可以彼此愛上的,可是……後來久了,我漸漸覺得,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合適。你的世界,我從來都走不進去……"而且,離謙的出現,讓她徹底明白,什麽才是動心,什麽才是愛情,什麽才是不可將就,什麽才是情不自禁,什麽才是心甘情願……
"不要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我的世界你走不進來,可是,什麽時候你試著為我努力過?"他顯得很激動,打斷了她的話。
"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從不逼你。晚會你不喜歡,可以提早走,我從來沒有做過半句挽留,因為不想你為難。可是,你什麽時候懂過我的心思?其實,我又何嚐喜歡成天活在那種虛偽的場所?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一起走,大可以離開帶你去其他你喜歡的場所,用盡一切來討你歡心。可是,我不是你!我身不由己,即使再厭惡,我也得必須留在那裏。你想過這又是為什麽嗎?"
芳舞輕咬著唇,看在他陷在痛楚的情緒裏。
他說的都是實在話,這些事情……她真的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從她茫然的表情,他可以看穿一切答案。
苦澀的笑了下,"我不過是想證明我的能力,想讓父親知道,我配得上你,配得上他女婿的位置!你知道父親的嚴厲,隻要有一點點差池,我失去的也許就不隻是任氏的公司,而是你!"
芳舞懵在那裏。
她真的從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自己的感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而她,竟然毫無所察……
心,突然好亂……
沒想過要傷害他,可是……現在,傷害似乎已經造成……
"芳舞,我永遠都不會答應我們解除婚約這件事,所以,今天你說的話,我當做從來沒有聽過。以後你也不用再說。"他決絕的回絕她,率先站起身來。
已經沉默了兩年,以前從來沒有過危機感,現在,危機來了,他沒道理不努力挽回。
"鴻熙,你別這樣!"她抓住他的衣袖,"感情這種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是嗎?"他笑了一下,從她手上抽回手來,"不試試你怎麽會知道?這次我偏要勉強一次!你準備一下吧,我會和父親說,我們盡早舉行婚禮。"
芳舞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仿佛不認識他了一般。
以前的任鴻熙從來沒有這樣霸道過。
等她回過神來,任鴻熙已經轉身離開。
那兩黑色的車,也迅速的隱匿在車流裏,不見了蹤影……
……
芳舞久久的呆坐在靠窗的角落裏。
她覺得心好亂好亂……
是不是該把她的心思坦白給父親?父親會不會很失望?
她長長歎口氣。做人總是無奈的,要做到兩全其美真的很難……
離謙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才突然清醒過來。
"在哪兒?"
聽到他的聲音,芳舞頓時覺得心裏暢快了些,她喝了口水,"剛在咖啡廳,現在準備回去了。"
"心情不好嗎?聲音聽起來很沉重。"即使,隔著電話,他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