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保釋
大衛亦神色沉重,沒有坐下,隻是急著安慰芳舞,"別太擔心,這些事情公司會盡量處理好,已經替總裁請了最好的律師。我隻是來通知杜小姐,馬上要趕去警局處理一些周邊的事。"
芳舞心裏在發顫,但還是得強製冷靜下來。
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她理了理思維,抬起頭來看著大衛,"交保釋金吧,先讓離謙出來。"
大衛微微一怔,驚訝於她此刻的理智,笑了笑說,"保釋金已經準備好,隻等律師到場。TOP總裁歐先生,還有齊院長他們都是保取人。相信保釋絕對不成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芳舞喃喃著,但顯然無法喘氣。
即使現在可以保釋出來,半個月後的法庭上,任鴻熙若交出他手上的物證,離謙勢必也逃不了牢獄之災。
公司名譽受損,其連帶損失將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事情就麻煩你了,我還有點其他的事,就不和你一起去警局了。"芳舞站起身來,送走大衛。
大衛的身影才在門前消失,芳舞匆匆忙忙上樓胡亂的套了外出服,便往外走。
手腳,冰涼如水,手心裏一層薄薄的冷汗……
出了屋子,枯黃的落葉打落在她肩頭,她這才猛然驚覺,現在……
竟是初秋了……
難怪,她覺得天氣漸涼了起來……
"麻煩到'百奇'集團。"攔了車,芳舞報了地址,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猶在顫抖。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心裏如此不確定,如此不安……
司機車頭調了個圈,朝她側了側臉,"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芳舞搖搖頭,下意識想隱瞞自己的情緒,將蒼白的臉別向窗外。
眼角,有些涼……
"擦擦吧。"司機順手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芳舞一愣。
抬手朝臉上拂去,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哭了……
鼻子越發酸起來,怕自己再失控,她道了謝,接過紙巾用力堵住雙眼。
苦澀的淚,一下子將紙巾浸濕。
似乎是看得出她的焦急,司機把車開得飛快,很快的,百奇寫字大樓便在眼前。
芳舞掏了錢,下車。
涼風撲麵而來,讓她一下子冷靜了許多。眼角的淚,一下子被風吹幹。
她整了整衣襟,深吸了口氣,才挺直背脊往'百奇'走。
"任小姐。"她的身影才一出現,前台接待立刻認出她來,含笑和她打招呼。
此時的她,哪裏有任何心思寒暄?隻是勉強擠出一抹笑,"麻煩你幫我連任總,我有點急事找他。"
"任總交代過,如果是任小姐過來,就請直接上去就行。"
芳舞淺淺一蹙眉。
看來,任鴻熙是料定了自己最終還是會來找他。
"謝謝。"她點點頭,直接進了電梯。
LED燈上,紅色數字不斷的閃爍,她此刻的心跳卻如擂鼓,頻率紊亂。
任鴻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心裏竟有些發虛,一時間覺得自己對他全然不熟知。
以前和他生活,與他共事時,早知道他心思深沉,自己遠遠不會是他的對手。
可是……
卻從不知道他是個做事如此不擇手段,甚至毫無原則的人。
為了私情,背棄道德底線,真真是讓她覺得可恥。
即使這樣,可是,現在自己卻還是不得不來求他……
"叮——"一聲響,電梯門開了。
她頓了下,最終深吸口氣,僵直著背脊走出來。
身上,仿佛背負了巨大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
今日……
也許,她必須背棄自己的心,和惡魔做一場交易……
或者說,沒有退路後,她必須把自己賣給惡魔……
*……*……*……*……*……*……*
推開總裁辦公室進去的時候,任鴻熙一派悠閑的坐在那覷著她。
那雙黑沉的眸底,哪怕一點點意外都沒有……
顯然,他早料到芳舞今天會來找自己。
"看到今早的新聞了?"任鴻熙兩手交叉相握,擱在書桌上,"報紙上似乎也吵得沸沸揚揚,L.shine現在可是大火了一把。"
"你收手吧!"芳舞沒心思再和他多說,直接開門見山。
任鴻熙好笑的看著她,"你不是小女孩了,怎麽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眼見著離謙要倒了,我會在這種時候收手?芳舞,我可不傻!"
說到最後,他站起身來,雙臂撐在桌上,傾身逼視著芳舞,眼神銳利。
芳舞蒼白的細指,緊緊扣著桌沿,"任鴻熙,你偏要我恨你嗎?"
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
"恨總比忘記我要好!"任鴻熙眉心一凜,突然探手扣住了芳舞的下頷。
從他肅冷的神色中看得出來,他顯然很生氣,但指尖的力道並不大。
"任芳舞,你公平一點!兩年前如果不是我,也許你早餓死在了路上。不管怎麽說,我現在還是你的未婚夫,離謙他算什麽?他不過是你人生裏已經被你忘記的過客,根本隻是個外人!你為了個早已不記得的外人,處處針對我,現在憑什麽來要求我手下留情?!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嗎?"
芳舞大喘一口氣,"他不是過客,不是外人!我愛他!"
她直視著他盛怒的臉,堅定、剛毅。
任鴻熙麵色鐵青,手驀地下滑,落在她脖頸間,力道一下子重了許多。
那雙夾帶著濃濃恨意的眸底,有幾分扭曲的猙獰。
她不該在這種時候還來不怕死的挑戰他的情緒!!
小臉上漸漸泛起紫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男人是想殺了自己嗎?!
芳舞恨恨的瞪他,兩手本能的去掰他的手,艱難的開口:"任鴻熙……你瘋了……放開……我……"
扼住她喉間的手,微微一頓,下一秒驀地鬆開。
劫後餘生,芳舞虛脫的跌在地上,拚命的呼吸。
場麵會鬧成這樣,並不出乎她的意料……
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早已經不是第一次……
"任芳舞,你今天來這裏是幹什麽的?是要在我麵前宣告你愛他愛得有多麽堅定不移嗎?很好!你現在可以滾了!立刻從這裏滾出去!"他怒極的大吼起來,手指著緊闔的門,麵上的青筋隱隱可窺見幾分,"滾!我會看著L.shine怎麽敗得一塌糊塗,我會睜大眼看著離謙怎麽敗訴,怎麽被打入地獄!"
芳舞從地上晃晃然站起身來,身子纖瘦單薄得有些搖搖欲墜。
任鴻熙已經背過了身,隻是將視線對著窗外。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陰沉的神色,終究還是微微鬆動了幾分。
她……真的走了……
這一走,以後,他們之間就真的成了徹底的陌路人……
再也留不住了……或者說,自己從來就沒有留住過她……
無論是人,抑或是心……
"如果你隻是想讓我回到你身邊,才如此不顧一切的對付離謙,那麽……"
身後,突然傳來她的聲音。
灰暗,悲蒼,飄渺得如一陣輕煙,仿佛風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身子僵了僵,手垂在身側握緊了幾分。
"讓連亦達改供詞吧。我想這件事後麵的那個女人本意也不會是想L.shine集團倒閉。"
任鴻熙依舊沒有回頭。
"我……留在你身邊,我們……"她深吸口氣,似在下著什麽莫大的決心,"我們,可以結婚……"
"砰——"一聲,清脆的聲音,她,聽到自己的心,碎裂了……
簡單的六個字,卻好像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
好累……
胸口也很痛,仿佛心被一雙無情的大手撕成了一塊塊碎片,讓她痛得幾乎死去。
淚,一下子滾出了眼眶,蔓延到了臉上……
無法,自控……
任鴻熙唇角微揚,臉色不由得緩和了許多。
還是投降了……
她最終還是會回到他身邊……
轉過身來,恰恰撞見那雙盈滿清淚的眸子,心一窒。但很快的,那雙眼還是冷沉下去。
"你想好了?"
"是。前提是你能讓連亦達更改供詞。"隻要他的供詞一改,離謙的勝算便會高許多。
"好。我答應你!"任鴻熙一步步朝她靠近,視線定定的看著她,最終,在她麵前頓下步子。
"隻是,收起你的眼淚。從今以後,你的眼淚,隻能為我一個人流……"他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上的淚痕。
動作那麽輕,那麽柔,她卻覺得仿佛是一根根針刺在她臉上一般,痛得她心肝俱裂。
"好。我都答應你,我隻要局麵逆轉。"她抿了抿唇,淚順著她唇角,落進了她嘴裏。
好苦,好澀……
一如,她此刻的心。
任鴻熙薄唇勾了勾,一抹勝利的笑,漾在唇際。
那笑,卻是那樣的冷,仿佛寒冰一般,正一點一點滲進芳舞骨子裏,直透她的心髒……
"芳舞,愛情的戰爭裏,我到底還是贏了……"他的手指,依舊停頓在她頰邊,徐徐摩挲著。
那動作,仿佛正愛憐的拂著他摯愛的寶貝。
可是……
他到底是不是真愛自己,芳舞很懷疑,很懷疑……
任鴻熙向來心高氣傲,也許,他不過是在感情這件事上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