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莫名的消失
他一步,一步靠近,腳步沉穩。
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頻率,紊亂。
想到前幾天電話裏那句"我們分手吧",她的心,就像麻花一樣擰成一團。不等他走近,眼眶就已經潮潤了。
見到她的眼淚,他明顯怔愣了一下。
眼眶沉下去,似劃過一絲濃濃的不忍和憐惜。不等瑾萱有反應,他已經關上更衣室的門。
"把身上的衣服換了。"還是以前那樣,冷靜自若。也仍舊強勢不容反駁。
但,誰也不知道,此刻他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不上去將她牢牢的擁進懷裏。
仿佛又回到了先前,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或許,真的什麽也沒有改變。
瑾萱在心裏這安慰自己,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這是一間咖啡廳。
燈光黯晦,每一桌上隻有一個小小的燭台。他點單,她便坐在對麵拿著手裏的發卡把玩著燭心。手指,隱隱顫抖。
付昱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將她不安分的手拿開,"擔心燙。"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一根針刺在她心上。
他明明還這麽關心她!
她憨憨一笑,"不燙。正好可以取暖。"
說完,咳嗽了一下,小臉憋得通紅。
付昱衍眸色沉得像無光的暗夜。他招手讓服務生端了杯熱水過來,"先喝幾口。"
她端著,不喝。任那暖暖的溫度,從指尖浸進她的心裏。
付昱衍沉沉的凝著她,凝到自己心痛。
她瘦了!
瘦了很多。
不過,才短短幾天而已。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問。唇角的笑,有些僵硬。
這個問題,真的很好笑。作為女朋友,卻不知道男朋友的行程。
"剛剛到。"他的回答,簡單得顯得有些疏離。嗓音,卻幹澀得讓人覺得很痛。
"哦。"她澀然的笑。
想等著他先開口,可是,他卻好久都不說話。
隻是抿著唇,安靜的看著她。
眼神深刻、複雜,又帶著絲絲縷縷的傷痛,仿佛要將她就這樣看穿,就這樣牢牢的嵌進他腦海裏。
仿佛,這一眼,便是末日……
這個意識,讓瑾萱很怕,很不安。
服務生端上咖啡來,她狠狠啜了一口。燙得她幾乎掉出眼淚來,她不敢哭,隻得開口。終於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我知道那天你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我沒打算放在心上。下午我還有一場戲就完了,你等我,我帶你在橫店逛一逛。"
笨蛋!明明就很燙,不知道慢一點喝嗎?!
他的手,擱在桌麵,擰出道道蒼白來。
好一會兒,才壓住喉間的幹澀,他逼著自己默然的開口:"不用了。那天的話,我是認真的。"
手指,嵌進肉裏,卻絲毫不覺得疼。
原來……
沒有了她,他的世界,真的會變得麻木……
"認真?"她遲疑的問。眼淚再眼眶裏轉了個圈,被她忍進眼眶裏,她直直的望著他,"那你先前和我的求婚呢?戒指呢?這些,都是你開玩笑的,是嗎?"
他沒看她。
隻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苦、澀,占據了他整個口腔。
"就當是玩笑吧。"
寒意,從腳底一點一點滲透出來。
瑾萱以為剛剛在水裏浸泡半個小時就足夠冷了,卻沒想到,原來……
這種感覺,更冷。
冷得,整個四肢百骸都像凍僵一樣,鑽心的痛……
"我要一個理由。"她不相信,也很不甘心。
"沒有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
以後的他,不會再是能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她那樣驕傲,怎麽能容得下一個他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既然沒有理由,那我不會接受!"她倔強起來,咬著唇,直勾勾的盯著他。
眼淚,讓他一窒。
她有咳嗽了。
"你坐著,我馬上回來。"他起身,不等瑾萱問清楚,他推開門走出咖啡廳。
望著那背影,瑾萱將唇咬得幾乎滲出血來。
她,被突然判了死刑……
不,這其實是比死刑還難過的刑罰的。淩遲,也不過如此。
前幾天神情求婚的男人,不過幾天,卻將她無情的就這樣拋下。
突然,坐不下去。
因為,不知道再坐下去,他還要和自己說什麽更讓她難受的話。
像逃難似的,丟下手裏的咖啡,她哭著,跌跌撞撞的從咖啡廳裏衝出去。
付昱衍從藥店推門出來,寒風撲麵而來,就看到她踉蹌著消失的身影。
那纖瘦的身形,在燈光下被拉得越發的細長。就好像一把刀,割在他心裏,喉間……
一陣,窒息的澀然。
他幾乎要失去理智的衝上去,將她牢牢抱進懷裏,刻進他心裏,讓她也清楚他此刻和她一樣的煎熬和痛苦,可是……
最終,他還是頓下步子。
想到在生死邊緣掙紮的孩子,想到死於非命的哥哥,他的理智,一點、一點回歸。
手裏的感冒藥,收進了口袋。
他頹喪的,一步步往停車場走。
雨,突然落了下來,打在他臉上,他卻絲毫不曾察覺。
從今天開始,他的世界,就隻剩下陰雲。要習慣…………
今天頭條新聞幾乎是轟炸了所有人的眼球。
孩子,談菱,付昱衍,隱婚,是整則新聞的關鍵詞。
雨婷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被嚇得呆愣在原地好久好久,她幾乎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真如自己先前猜測的那樣,可是,照片可以說明一切。容不得她不相信。
又氣又惱,她下意識想給瑾萱打電話,可是,號碼撥出去接電話的卻是她經紀人間一。
"麻煩你,讓萱萱來聽一下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說。"
"你是萱萱的朋友,孟小姐吧?"間一先前見過她。
"是我。"
"要和萱萱說今早新聞的事?"
"是。我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難以想象萱萱看到這則新聞會是怎麽樣的難過和心碎。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最近的狀態也不錯。"確實是很好,好得有點失常。
昨晚回來一直到現在不曾睡過,即使感冒了,發著高燒也還在堅持拍戲。別說他,就是導演都幾乎要看不下去了。
"那她看到那則新聞了嗎?"
間一頓了頓,"我不想影響到她的狀態,所以現在整個劇組都把這消息瞞住了。最近的戲比較重要,一定不能出差錯。所以也希望孟小姐能配合一下我們。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原本滿腔的怒意和深切的關心在間一幾句話下就被打發了。雨婷隻能訥訥的點頭說好。末了到底不放心,又叮囑間一好好照顧她,得到間一的再三保證和允諾,才把電話掛了……
連續拍了兩天戲,瑾萱終於睡了一覺。
她做了一個夢。
"連瑾萱,我們離婚!"離婚協議書飄再她腳邊,她看到他冷酷的臉孔,以及周邊人的嘲笑。
"為什麽?"那時的她,還不夠堅強,幾乎被這個消息擊到倒下。
"沒有理由。我、玩、夠、了!"……
噩夢還沒有醒。
斷斷續續的糾纏著她。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顏家。"顏鵬皓趕她們的麵孔有些猙獰。
"不過是付昱衍玩剩下的玩物,還留在顏家做什麽?讓大家來看我顏鵬皓的笑話嗎?"……
"萱萱我們分手吧。"
"沒有理由。"
"就當是個玩笑吧。"
怎麽會連求婚都是個玩笑呢?可是,她當真了,真的當真了啊!……
額上,竄起一陣冷汗。
她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睡意,頓時全沒有了。她以為,噩夢醒了,她能那份恐懼中,可是……
冰冷的空氣,空蕩蕩的房間,讓她頓時明白,那些不是噩夢,而是……她掙脫不開的現實……
掀開被子,慌亂,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
間一進來,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一大跳。
"回床上躺著!你現在還在發高燒,不能亂跑!"她被他攔住。
"間一。你放我走,我有事要辦。"瑾萱掙紮。
間一看著她執拗的樣子,有些心疼,"你要去找他?"
"嗯。"她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算作回答。
"你看看你這樣子,還能回去嗎?再說,現在才淩晨3點!"間一皺著眉。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她隻知道,她一定要去找他。
望著她蒼白卻執著的臉孔,間一說不出拒絕的話。最終,隻能妥協。順手拿了她的外套披到她肩上,"走吧,我送你過去。正好明天也沒有你的戲。"
"謝謝。"她有氣無力的道謝。展顏,笑了。
間一頭疼的搖頭。
愛情這東西,害人不淺。
間一一路開車,怕瑾萱身體太虛弱撐不住,拿了後座上的毛毯給她蓋住後,又將車裏的暖氣調得稍高了一點。他不去問她和付昱衍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她已經知道了報紙上的新聞。
雖然,那則新聞隻在版麵上擺了一天,就徹底莫名的消失。
瑾萱思緒很模糊,渾渾噩噩的坐在副駕駛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她從來不知道一場發燒會是這樣難受。以前,也有過不舒服的時候,但從不曾像現在這樣,心裏明明憋得慌,卻又那樣空洞。空得好像什麽也握不牢……
不知道一路開了有多久了。間一叫醒她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
她迷迷糊糊的看過去,才發現已經到了付昱衍家門口。
"醒了?"
"嗯。"她啞著嗓子輕輕應了一聲,抽開身上的毛毯勉強坐起身來。
間一皺著眉,"藥忘了帶,我看你還是先去醫院打瓶點滴再過來。"
瑾萱搖頭,"不用了。我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