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出乎意料
經曆了這麽多，付夫人對瑾萱的態度不再那麽嚴苛。她比了比身後的沙發，"先坐吧。"
瑾萱依言坐下，孩子還睜著大眼好奇的打量她。她微微一笑，友善的和孩子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瑾萱。你可以叫我萱萱。"
對於她的主動，妞妞歡愉的笑開。擠進付夫人懷裏，她甜膩的說："我叫妞妞。萱萱好漂亮。"
"謝謝。"小家夥嘴真甜。
看著她們能平和相處，付夫人頗為欣慰。看一眼瑾萱，"我倒是不知道你在這兒。看來，阿昱衍在廚房裏搗鼓薑湯就是給你喝了。"
"我剛來不久。出了點意外，所以才到了這裏。"瑾萱尷尬的攏了攏身上的睡袍。
付夫人撫著孩子頭頂，"這孩子你是第一次見吧？"
瑾萱點頭，"長得很可愛。和昱衍真的很像。"
所以，當時新聞出來的時候，她幾乎是篤定這孩子是昱衍的。哪裏知道不過是鬧了個烏龍。
"是。畢竟阿柏和昱衍兩個人是雙生兄弟。"
"奶奶，誰是阿柏？"妞妞已經聽過好幾次這個名字，但從不知道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付夫人隻是笑，沒有說話。這孩子下意識裏早已經把昱衍當了自己的父親，現下要怎麽和她解釋，其實她隻是阿昱衍的侄女呢？……
付昱衍端著薑湯出來，就見到三個人坐在廳裏聊著什麽。
沉了沉目，他徐步過去，將薑湯放下，低聲問："在聊什麽？"
"隻是問問近況而已。"付夫人淡淡的回答。
瑾萱抬起臉來望著他，眸光複雜。
"喝點這個，別感冒了。"付昱衍將薑湯推到她麵前。
望著那騰騰的熱氣，瑾萱心裏一陣感動。抿唇道了聲謝，將薑湯端到手裏。
"爹地！"那邊，妞妞歡快的喚一聲，從奶奶懷裏奔出來，直撲付昱衍懷裏。
瑾萱忍不住抬目看去。隻見他漾開一個深深的笑容，像父親一樣，張開雙臂將妞妞抱進懷裏，"好像又重了不少。最近奶奶給什麽好吃的給你了？"
"好多咧。有牛奶，有慕斯，有……"妞妞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
付昱衍耐心的聽，笑意越發深。
瑾萱歪著頭，怔忡的望著眼前這一幕。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好像是那樣陌生，又那樣熟悉。似那樣遙遠，又似離得那樣近。
這樣的昱衍，應該過是談菱最熟悉的吧！
心底，湧出一片澀然。她抿了一口薑湯，湯燙得很，她卻無從察覺，兀自怔忡。
付昱衍發現了她的失神，啟唇想要說什麽，妞妞卻委屈的開口："爹地，媽咪昨天來看過妞妞……"
"這不是好事嗎？"付昱衍把剛剛要說的話放進心底，想著一會兒等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再好好說。他撫了撫妞妞的頭，"這幾天一直在等媽咪看你，現在媽咪來了，你怎麽反倒是一臉的不高興？"
妞妞眸子裏漾出水霧來，"媽咪和妞妞說，妞妞馬上就要死了。爹地，媽咪說的是不是真的？"
孩子眼裏有著巨大的惶恐。她細細的嗓子哽咽起來，"妞妞才認識奶奶，才認識萱萱，妞妞不想死……妞妞和奶奶過得可開心了……"
孩子傷切而壓抑的哽咽，讓在場的三個大人皆是一怔。
連瑾萱都不忍起來，更何況另外和妞妞是血親的兩個人？
付夫人臉色已經很難看，她站起來將妞妞抱進懷裏，"你別聽她亂說！我們家妞妞好好的，豈是她能胡說八道的！你告訴奶奶，你那媽咪還給你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聽得出來，付夫人語氣裏夾著慍怒。
瑾萱也禁不住噓唏。談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母親？當時來橫店，哭著求她別再和昱衍和好，求著讓昱衍救妞妞一命，可是，現在怎麽忍心在孩子麵前說這些殘忍的話？
生命的逝去，連大人都無法坦然接受，試問一個孩子，怎麽承受得了？
"媽咪還說，爹地可以救妞妞。可是，爹地不願意……"妞妞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我知道媽咪騙人。爹地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地，怎麽會不願意救妞妞……"
付昱衍顯然是氣極了。
雙手垂在身側，捏緊成拳，關節都泛起一陣蒼白。瑾萱放下薑湯，起身，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一怔，望她一眼。
"別嚇到孩子。"她輕輕柔柔的一句話，讓付昱衍瞬間冷靜下來。
臉色緩和了不少。
倒是付夫人生起氣來，抱著妞妞氣得發抖，"這女人太不知分寸了！說的都是些什麽胡話！阿昱衍，給我打電話過去，我倒是要問問，她還想怎麽興風作浪。"
"奶奶，奶奶……"妞妞被嚇到了，怯生生的扯了扯付夫人的裙擺，"奶奶別怪媽咪，媽咪也難受……"
"她難受？進不了我們付家的門，她不難受才怪！"
妞妞掉起淚來。
瑾萱心都融了，她不忍心讓孩子參與大人的"戰爭"中，隻默然的將孩子抱起來。付昱衍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將孩子抱走。
瑾萱點點頭，抱著妞妞往樓上走。
妞妞靠在瑾萱懷裏，眼淚浸在她睡袍上。瑾萱將她抱進臥室，放在沙發上，才拿了紙巾給孩子擦眼淚。
"乖，不哭了。"瑾萱柔聲安慰孩子。
她嗓音溫柔，像微風一般，真的讓妞妞停了眼淚。妞妞睜大眼看著她，眼淚衝刷過眼球，越發的晶亮，像鑽石一樣無暇，"漂亮阿姨，妞妞怕……妞妞知道，媽咪沒有騙妞妞，妞妞真的會死……"
瑾萱心裏難過。她笑著撫了撫孩子的臉，"千萬別這麽說，爹地和奶奶聽到要心痛了。你相信阿姨，爹地會有辦法救妞妞的。"
妞妞眨眨眼，歪著頭望著她，"真的嗎？"
"嗯。真的。"瑾萱輕輕保證，"你這麽可愛，爹地怎麽會舍得放棄你？你爹地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地，他愛你，絕對不遜色任何人。所以……"
瑾萱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笑得輕鬆、燦爛，"你爹地絕對不會看著你有事。你也不要灰心。"
她的話，似乎真的成功安慰到孩子，孩子不哭了，抹幹眼淚，大眼直勾勾的望著她，"漂亮阿姨，你是爹地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
瑾萱心裏湧出些許澀然。她輕輕搖頭，"不是……"
"那你們？"
"我們隻是朋友。"她笑得有些累。
妞妞點點小腦袋，"我媽咪很想當爹地的女朋友呢，妞妞也想爹地娶媽咪。"
瑾萱的笑容，越發艱難。她張張唇，想說什麽，喉間卻堵得異常難受，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妞妞卻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脖子，天真的笑起來，"阿姨不要難過。我知道爹地不會娶媽咪。爹地和妞妞說過，他喜歡的是漂亮阿姨你。"
瑾萱心神一蕩，眼淚糊了眼眶。
即使他們相愛，那又能如何呢？愛情，在生命麵前那樣脆弱……
如果談菱執意要和他結婚才救妞妞，那他又該如何？即使他忍心，她都會覺得不忍……
望著一大一小消失在眼裏，付昱衍眸光深邃複雜。
孩子一走，付夫人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抖著手，摸手機，"給談菱掛個電話，我倒是要把話問清楚了！她是成心不想讓我們好過了。"
付昱衍扯了紙巾遞過去，"媽，先冷靜點。"
他頓了頓，看一眼樓上，"這幾天不要讓她再接近妞妞，電話也盡量不要讓妞妞聽。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付夫人一想到孩子剛剛惶恐不安的樣子，心疼得直抹眼淚。也管不得那麽多，拿手機出來直接撥了一串號碼出去。
"是妞妞嗎？"談菱很快的接了。
付夫人冷哼一聲，"難為你還記得你有這麽個女兒。"
一聽她的聲音，談菱慌了起來，"是不是妞妞又病發了？"
"你前天都在妞妞麵前胡說些什麽！你難受，就得讓我們付家都跟著過不去！阿柏為了你丟了姓命還不夠，現在你還想怎麽樣？"付夫人難得如此疾言厲色，也實在是氣極了。
"原來是來發難的。"談菱輕笑了一聲，語氣裏有幾分蒼涼，"付夫人，我想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也不是成心想讓你們為難，但我也絕不放棄我最後的立場。要麽結婚，要麽大家就一起難過好了！我在妞妞麵前說的話也是句句屬實。她口口聲聲叫著的爹地，現在是不願意救她，不是嗎？！"
"你別欺人太甚！"
"我不過是在維護我應得的權益。我沒有義務再白白替你們生個孩子！"
付夫人的語氣冷若寒霜，讓人心驚，"那你現在也給我聽好了，不管你耍什麽手段，我也不會再允許你入我們付家的大門。想當我的媳婦，簡直是白日做夢！還有……"
她頓了頓，"以後，你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妞妞，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傷害她！"
談菱在那端一怔。
下一秒，不等她有所反應，付夫人已經斷然的掛了電話。
聽著那冰冷的嘟嘟聲，談菱有片刻的慌亂，下一秒，顫抖著手回撥過去，可對方卻已經關機。
不要！
連她的妞妞，也要不屬於她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的一無所有了！她不過是為了逼迫付昱衍，才把事情做得這樣狠，可是，為什麽結果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但不答應娶自己，連妞妞都要被他們奪走了…………
好久……
樓下總算平靜了，瑾萱牽著妞妞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