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軟護住的她反而倒打一耙
白嬌一怔,不知道他說的什麽。這個時候,導演已經喊停,化妝師拉著她去換妝,下麵就是婚禮刺殺的一幕了。
“導演,這道掌印太深了,補不上妝,怎麽辦?”化妝師衡量了一下道。
女孩皮膚嫩,擦粉的時候太用力都會留下印記,她從來是隻上一層裸色,保留女孩原本水靈剔透的膚色,這樣嬌嫩天然的皮膚,演藝圈她都沒有看到過幾個。
擦得太紅雖然能掩蓋掉,可是太難看了,跟之前的形象也不符合。
“導演,要不要下次再拍?”工作組人員提議道。
“不行,已經拖了夠久了。”
導演琢磨了一下,象征性地打了男生一下:“你這小子,篡劇情還下狠手,這麽嬌滴滴的小姑娘你也舍得打。”說歸說,不過導演回放鏡頭看到剛才兩人的演繹又覺得也不過分。
涼柯捏了捏拳頭,對待一個虛榮放蕩的女人,一個巴掌太少了……
但是他不知道,此刻他臉上表現出的神情,與一個被自己女人背叛的癡情男人該有的態度如出一轍。
“這樣吧,待會就拍新娘的背影,實在需要正麵的,也隻拍攝另一邊臉。”導演最終決定道。
化妝師開始補妝,白嬌在換婚禮白紗的時候才突然回想起來,昨天她是接通了一個陌生電話,莫非那個人就是涼柯?
他大概把堂浩和劉伯當成了她的兩個金主。
這樣一想,倒是有可能。
白嬌輕輕一笑,殊不知春色滿園,一枝獨秀,兩邊都能聽到清晰的抽氣聲。
婚禮的場景也是在戶外拍攝,純白的紗裙,嬌嫩精致的臉,少女千嬌百媚的笑容,配上校園周圍嫩綠色抽條的細椏,構成一幅難言難畫的景色。
涼柯握住的拳頭收了緊,緊了又收,眼神中閃過複雜無比的光芒。
“太美了,連裝飾都省了。”導演嬉笑著奔過來,讓造型師給女孩帶上水晶寶石,璀璨的光芒襯得她頸項的肌膚更加柔嫩如瓷,連導演看了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其他劇組的男人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粘在女孩身上。
雖然女孩子合作的時候都是乖順又聽話的,可是導演就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她有性子,隻不過沒有使出來而已。
以後不知道哪個男人有福氣降服這樣一個妖精似的女孩。
“把這個戴上。”道具師拿來一個鐵質的馬甲,白嬌狐疑地看著這個有些沉重又十分堅硬的東西。
道具師不好意思地笑道:“待會的刺殺用的是可以收縮的刀子,但是方才下了雨,刀子收縮處的彈簧生鏽了,有些失靈,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穿著這個護甲比較好。”
白嬌點點頭,反正“死了”就是她最後的場景,不會戴著這個重物挺多長時間。
與她“結婚”的男人是劇組裏隨便找的人,因為不用拍正臉,隻用一個牽著她的西服背影而已,白嬌著好妝就向指定位置走過去,眼底漫不經心地瞟過另一邊的男主,他的雙手懶懶地插在口袋中,身長如鬆,也許感受到他不一般的氣勢,她抬眼與他的視線對視。
白嬌不自覺地站到了他眼前。
“昨天那個電話是你打的?”她輕聲問道。
雖然拍攝已經準備就緒,導演也不會苛刻男女主私下的交流,何況兩人除了拍攝,這是私下裏頭一回說話。
真是很難得。
“是不是我打的沒有任何關係!”涼柯勾唇道。
重要的是事實,她就是個放蕩淫亂的女人,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白嬌點點頭,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轉身欲走時,他又突然開口道:“你沒有想要解釋的嗎?”
少女絕美的側臉上還有他方才打的五個指印,任由化妝師塗上了散粉都遮掩不住,那一掌之後,他聽到導演和化妝師的抱怨,無論他怎麽忽略,齒間還是有些酸澀的滋味。如今她站在眼前,隻要她肯說一句,哪怕是欺騙,他大概也是願意相信的,並且改變之前的初衷。
所以,他開口了。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少女輕笑了一聲,道:“你想問我哪個滋味好?……讓我好好體會了再告訴你吧。”
涼柯還以為自己聽差了,哪怕是一個有丁點廉恥之心的女孩,大體麵對這樣的羞辱也不會無動於衷。
她,簡直是無可救藥。
剛升騰起的一絲心軟也被強烈的憤怒湮沒。
白嬌快步離開,對於這個鬼畜,她真是不想有任何的解釋,更不想讓他改變想法,或是對自己有什麽好感。走過去與他說話,也不過是想確認那個號碼是不是他,看來下了戲之後她要趕緊將那個號碼加入黑名單才好。
鏡頭中,身穿白紗的女孩挽著一個男人步入教堂,便是一個身姿都是風情萬化。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有著天使般容顏的女孩,居然是一個蛇蠍妖精,涼柯在不遠處慢慢收緊了掌心。
他同樣是一身西服,純黑的顏色把他身上淩厲的氣勢逼至全盛。
女主似乎感應到什麽猝然回身張望。
就是這回頭的一眼,白嬌發現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一簇幽亮。
她渾身一顫。
與那次被波頭欺負之後他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他竟然想殺她。
白嬌閉了閉眼睛,緋紅的臉蛋被粉底掩蓋,手也不由自主地在顫抖。
“怎麽了,冷麽?”她身旁的男人發現她的異常,關切地詢問道。少女在近看之下,仿若更美了,沒有被粉底擦到的地方晶瑩剔透的,如同美玉一般,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撫摸一下。
“我沒事。”白嬌輕聲道,也許是她自己想錯了,這種公共場合,還是在校園裏,周圍的縫隙中依稀能見到擠進來圍觀的,這麽多人,他也不敢對自己怎樣。
鏡頭移動,男主慢慢走上前,不知道為什麽,盡管白嬌在安慰自己,還是無法消除心中的恐懼,而且隨著他的靠近,那種被逼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到了讓她無法呼吸的地步。
“跟我走。”男主說道。
女主搖搖頭,有幾分痛苦,幾分堅定,幾分害怕,最後毅然決然地挽起身邊人的臂腕,決絕地背過身去。
所幸後麵的場景還算順利,白嬌也漸漸從恐懼中進入到劇情裏。
“好,不錯,殺手上場。”導演舉著牌命令道。
話剛落地,一個黑衣西褲麵臉肅殺的男子從一邊衝進了劇場,他直直對著的就是男一號,涼柯。
導演從鏡頭裏滿意地點頭,對一旁看著眼睛都不眨的青年說道:“哪裏找來這麽職業的殺手,連握刀的手勢都很有感覺。”像這種打醬油的群眾演員,都是50元一場隨便找的,沒想到演起來這麽有範,跟真的一樣。
青年自從選定白嬌為女主之後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聽到導演的話隨口回道:“什麽哪裏找的,不就是劇組的雜工阿威,你不是認識嗎?”
“你開玩笑呢,阿威長得鼠頭鼠腦,能有這樣的氣勢?”導演看著鏡頭裏麵,又問道:“另外幾個哪裏來的,你到底請了多少群眾演員?”
啊……
青年這才感覺不對勁,這些黑衣人一個個都是生麵孔,他們手裏拿的,也不是劇組的道具,分明是真刀真槍。
白嬌不斷往後退,那些黑衣人直直奔著涼柯而去,一把尖刀刺向他,被他側身躲過,刀鋒刺入樹身,直接進了半寸,拔都拔不出去。
倒是看不出來涼柯平時冷酷邪痞,還真有一身功夫,一腳踢飛了領頭的黑衣人,拔出尖刀就迎上後麵陸續出現的殺手。
敵眾我寡,涼柯本來應付起來有些吃力,後麵何民帶著人趕到了,兩方人交戰在一起。
場麵十分混亂,鮮血流了滿地,整個劇組都驚慌起來,尖叫的,逃跑的,打鬥的,亂成一團……
白嬌沒有見過這種場麵,花容失色地跟著人群向外跑,因為隻有一個出口,難免要經過涼柯所在的地方,哪知當其他人都順利出去了,涼柯突然轉身向著她靠近……
盯著被他引來的幾個拿著利刀的黑衣人,白嬌美眸一陣收縮,她唯一想到的念頭是,他是故意的……
她再怎麽圓滑世故,也不過是十八歲的少女,見到身邊殺氣騰騰的打手,白嬌花容慘白地往涼柯身後躲,可是少年偏偏不讓她躲避,反而把打手往她身上引。
一開始那些殺手的目標並非是她,可是涼柯身手不凡,像是戲耍一樣,快要刺到他時,就被他輕巧地避開。到了後麵,時間拖得久了,隱約能聽到警車的鳴笛聲,殺手紅了眼,也不顧及會傷了無辜,直接拿著刀就刺去。
利刀直直往胸口刺來,白嬌小臉慘白,顫抖的瞳仁裏,少年如暗影的眸光閃過一絲星芒,腳下卻紋絲不動。
他根本就不會救她。
刀光一閃,刀鋒遇到硬物反彈回去,是她胸前的鐵片救了她一命。
白嬌也算機靈,極度緊張之下往一邊跑,可能是上天要亡她,她踩到了自己的裙擺,麵朝下直直跌落在涼柯的腳邊,而方才那個殺手重新舉刀反撲過來……
白嬌知道逃脫不了,已經閉上眼睛,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最後關頭,後背撲上來的人擋住了刀鋒,她急急回頭,隻見涼柯半個身軀護著她,徒手移開了利刀,虎口處一道傷口,血如流而出。
白嬌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本是他要害她,何必又假惺惺地來救她。
害怕、憤怒、恐慌、膽怯、希望、報複……所有的情緒混於一潭。
又有幾個打手衝過來,涼柯一隻手受傷,另一隻手無力地擋著,此時是他最虛弱的時候,白嬌不知道怎麽想的,在他後背推了一把,為了不把所有的重量壓著她,他本就半扶著身子,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一時心軟護住的女孩會倒打一耙,把他推向深淵……
尖刀刺入他的肩胛骨,他握著那人的手,那人掙脫不來,利刀在他的骨頭裏又狠狠剜了一下,涼柯體力越來越弱,汗水浸濕了他的瞳仁……
驚呆的少女撐著地往後縮了縮,小身子不住打顫,眼底裏,何民快速奔了過來,他扶住半邊手臂都在滴血的少年,確認了他沒事,隨後朝著她看了一眼,那一眼極其複雜,有緊張,又有一些責怪,還有一些同情和擔憂。
她知道涼柯對他說了一句話之後昏死過去,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