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這麽美好的記憶我都忘了
玻璃窗外的紅霞亮的像是一圈圈的火輪,霞光照映在少女含羞帶怯的精致麵頰上,冶麗得似夢似幻。
涼柯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握她的肩,這時,手機突兀地響起來。
“喂,有什麽事?”
男人背對著她打電話,少女靠著牆壁,嫌惡地虛拭了下圍攏自己的強烈氣息。這時,身旁的電梯打開,她揚起白嫩嫩的脖子,目光對著裏頭的探頭,口型比了個音符。
從兩人出去就緊緊盯著監控的趙旭然輕輕笑了起來,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臉頰也微微有了點紅暈。
很難想象,第一次見麵的女孩居然會有心意相通的默契,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份默契歸之為緣分。
保鏢按時給他遞過藥片,藥丸融了水就在嘴中化開,他微笑著想起了女孩對他說的話。
“哥哥,為什麽你開了這麽多醫院,卻治不好自己的病呢。”
原來他的病已經這麽明顯了,他突然喃喃自語:“太祖爺不是說找了一些名醫,讓他們都過來吧。”
“……”保鏢一嚇,才聽清他說什麽,連忙欣喜地退出去給老太爺打電話。
少爺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藥,看了多少醫生,幾乎是疑難雜症了,別看平日裏少爺和聲和氣很能忍,但是在這個病上卻是諱疾忌醫自暴自棄的主,便是老太爺說給他找了醫生,他都能馬上甩臉子躲得遠遠的,如今他能自動提起來,不管是什麽原因,還是非常令人詫異的,一定要馬上通知老太爺,免得少爺變卦。
等兩人的身影從電梯裏走出去好遠,趙旭然的目光還是靜靜地注視著監控器屏幕,手指無意識地劃過琴鍵,發出毫無章法的聲音。
他撫了撫額頭自嘲一聲,曾經幻想的女孩可以不美麗,但至少是趣味相投,端莊有禮。可是這一個,真的是偏離了軌道太遠,青澀的麵容已藏不住豔麗的風情,關鍵是,她還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明知道被她誘惑,還止不住掉入她溫柔的陷阱中。
這一頭,涼柯接完電話就沒了心情,方才是何民打來的電話,他說學校的事情隻能拖一時,目前有好幾波人在查白嬌的去向,顯然之前說好的回家休養已經瞞不住。若是換了其他人還不打緊,而是白嬌在藝術節上大顯光芒,即便人不在,學校論壇和微博上也都是關於她的猜測,學校無法再隱瞞下去。連校長都聽到了動靜,讓何民盡快把人帶回去。
涼柯頭緒紛亂,自是知道與女孩相處的時光馬上就要過去了,可是他還是想拖一拖,直到再一次盯著她的臉失神到什麽都沒有聽見,才後知後覺地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白嬌移開目光,把手邊的單子遞給他,隨意地舀了舀搪瓷碗裏的棗粥:“POLL醫生剛才已經下了第二張出院單了。”
“哦,”涼柯心虛地拿起出院單,故作輕鬆道:“你很想出院嗎?”
這是什麽話,還有人住院上癮的?
“POLL醫生說後期沒什麽治療了,住院也不能讓我恢複記憶,還不如早點回學校,或許能想起什麽。”
涼柯站起來:“我還是希望你多留一段時間觀察一下。”
她手裏的勺子一頓,目光清澈如水:“是嗎?”
“我聽說有幾個腦外科的名醫正趕過來,之前一直沒有聯係上,讓他們看一下,我也能放心。”
白嬌並未回應。
“而且,你沒有學校的記憶,回去之後我怕你聽到一些不實的造謠,心裏會亂想。”
“這樣啊……”她乖巧地點點頭。
“來,張口。”涼柯親手拿勺子喂到她唇邊,看著她並不拒絕,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心裏充滿了喜悅和滿足。
“你沒有事要做麽?”見他端著碗還不走,白嬌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是趕我走?”伴著戲謔聲,一片陰影攏了過來,盡管神情依然平靜,她還是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整日守著我,不累嗎?”
方一抬頭,男人的唇已經到了眼前,下巴也快抵住她的額頭,“你怎麽看出我累的,守著你,就是我最快樂的事。”
白嬌垂下眼,聲音裏向來軟綿綿的,聽不出半點感動的音色,但依然好聽得緊,“可是我昨天白天的時候,看見你在休息椅上睡著了。”
男人輕笑一聲,臉還是沒有移開,甚至深吸著氣,竟是在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沉啞的聲音裏充滿了旖旎:“那你不要找理由讓我出去不就好了?”
白嬌含著笑意道:“你自己看手機看到睡著了,怎麽能怪我?”
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放肆,她伸出嫩生的小手輕輕抵住他靠近的下巴,小臉微微皺緊了。
有不安和強裝的鎮定。
不過,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隻能讓男人更想靠近並,欺負。
“你想知道我在手機裏看的是什麽嗎?”
“嗯?”
涼柯站直身子,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視頻:“我看的,還是你。”
白嬌盯著播放畫麵,旋律優美的音樂中,一男一女貼身起舞,含著一塊巧克力,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涼柯已經把視頻定住,靜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現在安心了吧?”
“……”
“那個時候還在學校,我對你是一見鍾情,但是你總是躲著我,還被一群男人圍繞著。後來有個機會,我們兩剛巧成為巧克力廣告的男女主角,你太美了,我舍不得給別人看,於是買下了版權,最後廣告也沒有播。”
一見鍾情到想要殺死我?
白嬌笑了,目光從屏幕中移開,好久才歎道:“可惜,這麽美好的記憶我都忘了。”
“沒關係,我存著。”涼柯走向盥洗室,巨大的身影移開,白嬌頓時鬆了口氣。
“你要有一天想起所有的事情,希望你能想起我今天的話,之前之所以會欺負你,都是因為我早就被你迷住了。”
白嬌看著男人的背影,微眯著雙眼緩緩道:“我記住了。”
涼柯一出病房,俊臉上深沉如墨的神色讓靠近的手下不由放輕了聲音:“涼少,那個酒宴要不要參加?”
他皺了皺眉,從領口的位置拿出喜紅色的請柬,落款處是“趙旭然”三個字,想了想道:“給我安排。”
“那白小姐呢?”
涼柯微微一笑,笑意卻有些苦澀:“她應該已經知道了,若是我不讓,她肯定又會胡思亂想,給她準備一件參加宴會的禮服。”等到手下走出去,他又把人叫回來,囑咐道:“禮服不要太花哨,要高領的,裙擺到腳跟位置,她不能吹風,再配個外套和帽子……”看著手下為難地張大嘴巴,他索性揮手讓人離去,親自朝外走去。
走到半路,涼柯的神色又慢慢凝重起來,似是歎息道:“就這麽短短的功夫,你就和陌生男人有默契了啊……”
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呢。
*******
帝都大學
此時正是上課的時間,女生宿舍空無一人。
何民接完電話推門而入,卻見穿著校服的少年整個人坐在床上,把臉埋在床鋪上的被褥裏。
整齊的被褥深深陷了下去,他皺了皺眉,腦海了裏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
他環視了下四周,這個宿舍他是第二次進來,現在隻是君晨一個人住。即便白嬌離開了好一陣子,隻是一進門,觸及了她的事物,心裏就有絲絲旖旎的情緒在蕩漾。
他吸了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才道:“謝謝你,能替我隱瞞,我答應過你,你姐姐很快就能回來了。”
聽到聲音,少年很快從床上坐起來,變聲期的嗓子有些粗,但是神色很鄭重:“在校長室我按你說的話說了,但是並不表示我不會反悔,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嬌嬌到底去哪裏了?”
何民沒有注意到他用的稱呼,鎖了下眉頭說道:“我跟你保證她一定毫發無損,至於去了哪裏,還是等她回來親自跟你說吧。”
“你喜歡她是嗎?”
少年突然發問,讓他有些遲疑,不過馬上聽見他又接著道:“喜歡她的人太多了,你不必掩飾。”少年的語氣很怪,但是不知道怪在哪裏。
何民輕咳一聲,轉換了話題:“方才你說要來找東西,找到了麽?”
“沒有。”少年來的時候隻帶了一個方便袋,裏麵都是準備給白嬌的零食,現在袋子就隔在桌上,手裏也沒有其他東西。
少年回答完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何民找著話頭說道:“高中學習緊張嗎,我是過來人,說不定能給你一點幫助。”
少年很低地輕嗤一聲:“你不必因為她來討好我,沒有用。”
何民以為少年對他的敵視全是因為對姐姐的關心,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若是你其他方麵有困難,也盡可以說,我不會讓你姐知道。”
他之前調查過,白嬌有個爸爸和後媽,她從高中就不住家,可見矛盾不小,甚至還改了姓,但是,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關係倒是不錯。
少年其實在學校蹲了兩日,得知白嬌不是暫時不在而是消失了一段日子,就去找校長查人,若非他正好在教務處這裏處理事情,也不會這麽及時地攔住他。
“她不是我姐。”少年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