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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下毒的女子

  淡淡的走開,君清淺離開新綠衣裳女子的屍體,一派從容,腳似踏在陽春三月裏的遍地桃花般,淡雅而又妖豔,步步生華,桃色傾城。


  手放到君清淺的頭上,清雲柔和的看著君清淺,而君清淺亦是抬起頭,望著清雲,輕揚嘴角,淡陌傾人,平靜的眸光,安人心神。一切盡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垂下手,清雲淡然轉身,緩緩離開說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步調中有著滄桑,有著看淡,有著心疼;她連笑都是這般不真實,她是從未笑過的,閉上眼,清雲不再去想君清淺的一笑。


  望著清華,清雲離去的背影,君清淺,君諾,冷楓,寒淩亦是默契的比肩離去,圍觀的眾人看著四人飛舞的青絲,下意識的讓開一條路,也明白到他們是站在頂峰的人,注定是世人景仰的對象,注定是孤寂的人。


  風中,冷楓淡淡的說道:“諾,那女子便是對你下毒的女子吧。”


  “嗯。”輕聲一應,君諾的眼睛淺淺的望了君清淺一眼。


  “你若想哭,便哭吧。”清洌的語調從寒淩的口中而出,不再有一絲的紈絝。


  轉頭,君清淺看了寒淩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會哭嗎。”


  如雷灌頂。寒淩輕笑:“嗬,我不會,你亦是不會。”從來便是無淚之人,有怎會落淚。


  英雄無淚,美人亦無淚。


  “其實,清淺你不必殺她,我沒事的。”口中前方熟悉的路,君諾眼神迷離的說道。


  “我做事隨心,我的心累了,我便不想再玩了,即使我在這一局勝了,可算計卻還是不會斷絕。所以,你,不用自責。”輕淡的語氣,似杏花疏影裏的一陣悠悠揚揚,隱隱約約的笛聲,抓不住也留不住。眼中亦流露出了看不見的傷。她厭惡了前世的血腥,今世,她亦是不想再有殺戮。


  “其實,殺雞儆猴,也可以叫他們安分點。隻是再要找出這背後的人就難了。”冷楓淡淡的說道,眉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殺了第一個,還會有第二個,就像隻要有一絲光亮,飛蛾便會源源不斷的撲來。”看清世事的君清淺老練的說道,人心,永遠都不會知足,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而且也很清楚。


  “可為何,每次的事情都指向輕涼。”冷楓低垂著眉眼,輕聲說道。


  無聲間,誰的心歎息了一聲,滿帶一臉的魂殤,一身心碎。


  仲夏的風洋洋灑灑的吹拂而來,拂過了坐在君清淺等人常坐的石椅的輕涼,發絲也由此輕揚了起來。一派安靜寧和。側眉,輕涼眼角的餘光望見正在回廊之上的輕舞,出聲叫道:“輕舞。”


  聽著陌生的聲音,輕舞緩緩的轉身,無防的望向輕涼所在的位置,斂眉,緩緩的走向輕涼。抬起眉眼,輕舞望著輕涼,淡淡的說道:“輕涼姑娘,有何事。”


  含笑,輕涼望著輕舞淡淡的說道:“我想讓你幫個忙,可否能夠去把這些酸梅子熬成酸梅湯。”說著,輕涼將石桌的紙袋拿了起來,遞到輕舞的麵前。


  看著紙袋,輕舞微微遲疑的一下,複又淡定的接過輕涼手中的紙袋說道:“這些小事,我定會辦妥。”含笑接過,輕舞便轉身離去,幹淨利落。


  望著膽大的輕舞,輕涼出聲叫住,待輕舞轉身回頭之後,輕涼淡然的說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輕涼姑娘說笑了,你與清淺既是好友,有怎會下毒呢。”輕舞低垂眉眼,巧妙的回答輕涼。


  “是啊。我是不會傷害她,同時,我亦是不許其他人傷害她。輕舞,你應該很清楚吧。”端莊的坐著,輕涼歪頭望著輕舞說道,淡笑如初。


  低眉,輕舞不再說半分,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望向不語的輕舞,輕涼轉過頭,眼睛平靜的直視前方,不輕不重的說道:“他眼中的你,是最安順聽話;我想,他該是不希望,亦是不許可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我天性愚鈍,還請輕涼姑娘明示。”輕舞不急不躁的說道,眼中不悲不喜。


  “你的毒,再多下一分,便是多傷一次他們的心。”輕涼不鹹不淡的說道,複又手輕輕的拂去石桌上的塵埃說道:“生命本就輕若塵埃,一拂便逝,而人生亦是這般。”


  “輕涼姑娘說笑了,我又沒有對任何人下毒。”和氣的解釋道,輕舞一派平靜從容。


  “是,你是沒有對任何人下毒,但你卻是對你自己下毒。寒食散,真的讓你快樂了嗎。”


  相思血淚拋紅豆。翩然而落。


  “我希望清淺走得安心,所以,你若真心愛他,你便去追。無寵可恃的孩子,還有什麽可失去。”


  突起的風,吹散了青絲,亦將言語吹散於空中,零落飄散。


  \t走進院子,君清淺看著在樹影下安靜的坐在石椅上的輕涼,有著迷離的氣息,一襲白衣,在斑駁的光影下,顯現夏季獨有的恬靜,似白百合般清新。


  慢慢的走進,便見輕涼飲著一碗黑色的湯水,而在她的麵前也擺著四碗與她同樣的湯水。


  低頭飲了一勺碗中的酸梅湯,輕涼說道:“你們回來了,那便坐下吧,夏季悶熱,我叫輕舞熬了酸梅湯,你們喝喝,解解暑。”不回頭,便知曉。


  從輕涼的身後走出來,來到輕涼的麵前,落坐與輕涼的對麵,而君諾等人也相繼落座。低眉,君清淺看著碗中的酸梅湯,抬起手,握住勺柄,將勺子中的酸梅湯一飲而盡。


  沒預期中酸梅湯的甜酸,而是一陣苦澀和酸澀,雙重味道刺激著味蕾;君清淺平靜飲下,一臉無瀾。


  “怎麽這麽酸和這麽苦。”飲著酸梅湯,寒淩含笑說道。


  “因為我用了極苦和極酸的梅子熬製而成的。”平靜的飲著酸梅湯,一臉享受的輕涼。淡淡的解釋道。


  “可是,酸梅湯本不就是該酸甜可口的嗎。”緩緩的飲著的冷楓接著輕涼的話尾說道。


  “你知道,為什麽人都喜食甜食嗎。”輕攪著碗中的酸梅湯,輕涼不急不緩的說道。


  “是因為心苦,所以便隻能靠食甜食,讓自己的心頭甜一點。”君諾淡淡的言語,輕緩吐出,帶著一絲明了和清楚。小時候娘親便是這般,他從未忘記。


  “可我卻覺得,若心苦了,那便飲下更苦的東西,讓苦麻痹的自己,讓自己知道苦的其實不止自己,這樣,人才不會覺得更加苦。”輕涼獨特的見解,讓在場的眾人為之一顫。


  抬起眉眼,輕涼看著對麵安靜的飲著酸梅湯的君清淺,一派安之若素,她知道,聽著的心中是苦了,苦不堪言。


  “這麽好的景色默不做些什麽,怕是要辜負了。”望著頭頂上的葉子間錯落的光,寒淩饒有興趣的說道。


  “既是這樣,那你大可聊聊你的人生理想和終身大事,來讓我們徹底的了解一下你,將你赤裸裸的攤在這美好的景色中,你覺得可好。”歪頭,輕涼打趣著寒淩說道。


  “輕涼若是這般對我有興趣,那我便知無不言,一一相告。”活脫脫一副風流子弟模樣。


  “可你對誰都這般說,我現在是第幾個了啊。”淡笑,輕涼打趣著寒淩,複又說道:“若是在桃花爛熳時,飲上一杯桃花曲,那該是何等美事。”


  “那簡單,在這裏有座末名峰,哪裏地勢極高,又遍布桃樹,現在哪裏該是桃花漫天了。”聽著輕涼的感慨,冷楓淡然說道。


  “是啊,高處不勝寒,哪裏的桃花自還沒誤期,莫待花期誤啊。”一句話,點醒冷楓,花期若已誤,那終是強求亦不得,何不惜取眼前人。


  斂起眸光,冷楓淡然說道:“無妨,若得花期誤,那我便一直等,等到未誤花期。”


  “再等,也終是花非花,霧非霧。”抬起眉眼,君清淺淡淡的說道。一顆心再怎麽裝,也隻能是一個人,不愛便是不愛。從來都是心中清楚,涇渭分明。


  “殿下,陛下叫您明日將遠道而來觀看比賽的貴客帶到王宮。陛下要在王宮設宴。”一個小廝在君清淺等人的身後低眉說道,炸斷了將要進行的故事的尾巴。


  “你們明日要接待觀看比賽的來賓,後日便要比賽,這行程安排得可真滿,那我便不打擾了。”話落,輕涼站起身,轉身走得幹幹脆脆,而走時,輕涼眼角的餘光輕掃了君清淺一眼,眼中的深意,卻是不止落到君清淺的眼裏,更是落到了在場的眾人的眼裏。


  既有緣起,便有緣滅。若懂得初見即是收梢,或許便不會惋惜,不會落淚。若能留得住初見時心花無涯的驚豔,或許才耐得住寂寞,直到終老。


  盛衰開謝,誰都逃不脫,躲不過。莫不如兩兩相忘,彼此心安。


  “輕涼小姐,等一下。”走下回廊台階,輕舞望著輕涼的背影,大聲說道。而聽見聲音的輕涼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來,望著停止腳步的輕舞,隔空說道:“什麽事。”


  “剛才有婢女來說,院長請你觀賞後日的比賽,廂房已經命人打掃出了,現在被派來服侍的的婢女已經在門外候著了。”低垂眉眼,輕舞恭敬的說道。


  眸光輕輕流轉。輕涼看了輕舞一眼,轉身說道:“那我便去找那個婢女了,你們好好準備,我不想看一場無聊的比賽。”複又望向天空清洌的說道:“我的眼裏容不得髒東西。”語氣輕得被風一吹便散。


  落日,餘暉脈脈。在一片暖黃的光包圍下,輕涼一派慵懶的趴在房間外的石桌上,光從枝葉的縫隙間,錯落於地。沙沙的樹葉聲,增添了一份安寧與涼意。君清淺望著一幅美人恬睡圖,目光中泛出一抹淡笑,靜靜的佇立在輕涼的不遠處,安靜的任由青絲翩飛,夕陽斜照。


  淡淡的一句帶有剛睡醒時的朦朧聲調從輕涼的口中落下:“既然來了,那便來相聚啊。”語氣中一片親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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