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一一告別,自己的追問
這一天,是我受限時間的最後一天,本來我是不可能找到工作之類的,加上我又不可能會回到家內去見父母,畢竟我這樣回去的話太丟臉了,當初我的父母是滿懷期待將我送上了接送車,但被他們知道了我是被遣返的話,就等於是給他們丟臉了。
我站在曹仁安麵前遞上了辭呈,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在之後我將要重新去找一份工作,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遞出這份辭呈的時候就表示我要從零開始,不過我也不後悔,畢竟這是我一開始就已經做好的決定。
“你真的打算離開了嗎?”
曹仁安臉上盡是凝重之色,如果他同意了我的辭呈,就表示之後他將會和我之間的關係淡化,甚至不相往來,他可是明白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關係這種東西我向來都是不喜歡的,所以他猶豫了,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會有這麽猶豫的時候。
他回想起自己剛應聘我的時候,在那時他隻是以為我不過因為救了薑家少女的一個運氣好的平凡之輩,可是,在之後的種種表現中我所展露出來的能力已經不是吃驚能夠形容的了,完全是超乎想象的程度,尤其是那兩次的恐襲事件中,我憑借一己之力獨擋所有敵人的時候幾近死亡邊緣卻還能談笑自如,這樣的人才他實在不想放手。
他有些艱難的吐出自己心中的話語:“就不能,再考慮下嗎?”
不是說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根本不可能會同意,就這樣放手真的太可惜了!然而他是知道的,隻要是我下定決心的事情基本不會發生改變,因為我這個人太倔了,這發自內心的挽留話語是他最後一次講出,這是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想要說出的話語。
其實我心裏也明白曹仁安的意思,但我現在必須要走了,之後的事情在之後再說吧!
我向他跪下,膝蓋著地的聲音是多麽沉重,其實我也不想離開,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也近乎讓自己的身體到達了極限,就算留下來我也不會認為自己還能起到多少作用,自己的知識已經到達了極限。
隨後向他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這兩年來多謝您了!”
這個時候我不敢流淚,不敢多說什麽,這兩年的記憶讓我有了太多的體驗,曾幾何時我居然會產生出像那時的感情——留戀。
這是自宣布解散“銳狼”小組以來再一次的深深感觸,那時的我,到底是抱著何種態度解散“銳狼”小組的,我不清楚,不是因為我已經忘記了,而是不敢去回想,那種仿佛深入洞穴般的可怕。
可現在,我所擁有的情懷卻不再是那般,此時的我是心懷感恩輕輕的擁抱這個短暫卻讓我難以忘懷的記憶,讓它作為我往後努力的方向,因為我明白,自己的根還沒變,自己的內心也還沒變,所以,我要在這裏向他,向他們告別。
當我再次站起身的時候我的雙眼中那曾經消失的堅毅再次浮現,我轉過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何必呢……”
曹仁安仿佛全身氣力全部用盡一般癱在自己的座椅上,自語道:“明明可以不用放棄的……果然,他不是一個應該局限在這裏的人嗎?而且他的身份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仿佛在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真想解開在他身上的秘密。”
他有點沮喪,但是心中沒有遺憾,隻覺得這可能是讓他自己好好審視自己的一次契機。
“以後招聘員工得要好好把把關了,順便可以的話加點必要措施好了!”
一掃心中方才負麵的情緒開始指定新的招聘方案,這一次,就算是硬逼那些老頑固也要把這個通過!
此時的我正在警備室內收拾東西,心中感慨萬分。
在剛進入溫實小學成為一個小小保安的時候,同老兵劉安國的相遇,那半年多的時間內我和他交流不少,每當我有什麽過錯他都會對我進行矯正,有什麽不會的地方也是耐著性子對我進行指導,半年多的時間也不算短,但就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內我學到了很多東西,那是我在隊裏的時候未曾明白的方方麵麵。
兩個月前宋川也是從這裏離開的,那時候我沒能送他,但是他卻來到了病房內同我聊天,那一天他仿佛把與我相事的時間內未曾與我說過的話全部說完了,他是老劉的同班戰友,本來是到了修養期,但接到了老劉的邀請後才來到溫實小學做一個保安,並且他對老劉這個老戰友經常提到的“韓龍”,也就是我,充滿了好奇心,他很想看看這個能讓自己的老戰友這般誇讚的後生有什麽能耐。
在最後,他同我告別的時候對我說了這麽一段話。
“能夠遇到你,老劉那家夥真的是太幸運了,恐怕他現在都還在九泉之下笑著吧!”
在之後我聽說宋川把老劉的孩子接到自己家養育了。
說到這裏,我也不得不提一下老劉的那個妻子,據說後來她失蹤了,也就是丟下了孩子消失了,就算宋川和幾個老戰友去找也沒能找到,不過這也隻是一個小插曲,雖然讓人感覺不悅就是了。
“那麽,多謝了。這兩年的時光,讓我很開心,你們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我輕輕關上警備室的門,轉身從側門離開。
我背對著溫實小學,揮了揮手輕聲道:“再見了,我曾經停留過的‘世界’。”
在這之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整個保安界有著這樣一個傳說:
在過去,溫實小學曾有一個保安,以一己之力抵抗兩次恐怖襲擊事件,從一個小小安保成為了一個部門主管,最後因為個人原因不得不離開這個讓他留戀的崗位。
本成為傳說的本人,也就是我,現在正在一個豪華的酒吧內喝酒。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喝酒嗎?這次怎麽會想到找我們來喝酒?”
在我一旁已經喝了兩瓶的王征笑著對我說:“不過你小子的酒量還真不差,明明嘴上還說著自己不喜歡喝酒。”
在我桌上放著四個空瓶,也難怪會讓人難以相信我不喜歡喝酒。
“我確實不喜歡喝酒,但是不代表我不會喝酒吧?”
我拿起第五瓶開始喝起來。
王征有些好奇的問我:“聽說你把溫實小學的工作給辭掉了?”
一開始王征還有些不信,不過在之後從晨宇那邊打聽到的準確消息後才確定了我的辭職是真的。
“本來以為你蠻喜歡那個工作的,不然的話怎麽會連自己身體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呆在那裏,並且還相當危險。”
他指的是溫實小學莫名其妙老是被那些恐怖分子作為襲擊點這一事,畢竟兩次的恐襲全部和溫實小學有關聯,量誰都會覺得那邊很危險吧?
我放下剛喝完的酒瓶苦笑著說:“我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些發起事件的人隻不過來試探我罷了,畢竟我可是幹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是我幹的就是了。”
我抓了一小把花生米塞進嘴裏嚼起來。
不要問我為什麽在這樣金碧輝煌的酒吧內會有花生米,畢竟這是王征製定的位置,和我一樣的,王征、晨宇桌上也擺著花生米,還有一些下酒菜,反正就我隻有花生米就是了,隻能說人比較節儉嗎?還是說過的比較辛苦呢?
“加上我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去提升下自己的實力,從那夜的戰鬥中我可是感覺到自己的局限性太大了,要是不進行提升的話我都感覺自己會跟不上別人的步伐了。”
那時候自己最深切的感觸就是對方的強大,那時候我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力隻能被動挨打,我也不清楚他這麽強的實力為什麽會害怕當時趕來的警察和武警。
王征想了想後裂開嘴笑道:“不過也好,這樣一來我也能順勢邀請你加入我們南門幫會了!”
“呸!”
晨宇衝王征做了一個鬼臉不屑道:“就你那個破組織還想邀請韓兄弟?真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給剿滅了。”
晨宇這麽一說王征頓時不高興了,隨機大聲反駁道:“我這邊小了?我也不見得你那邊大到哪裏去!說我哪天被剿滅,我看你那邊的人個個都不像是好人,說不定哪天就被那些警察盯上順藤摸瓜給摸了!哈哈!”
“呸!”
聽著兩人的爭吵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雖然我總看到他們在鬥嘴,但是一到對方有什麽情況的時候都會毫不吝嗇的出手幫忙,這樣的感情讓我也是羨慕不已。
讓我不由得說了一句“真羨慕呢!”
王征和晨宇兩人異口同聲回答:“怎麽可能啊!”
看到這樣一幕我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漸漸的,我的眼角流下了眼淚,笑聲也變得異樣了起來。
我想到了過去曾經和我在一起執行任務時的小隊成員,每次有什麽爭紛的時候就像他們一樣大聲反駁對方直到雙方都疲憊了為止。
“哈哈!哈……哈哈……”
我喝下第十三瓶酒之後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這讓在一旁的兩人看得有些傻眼了,晨宇和我之間交流不多,但是王征或多或少還是和我之間有不少交集,這還是王征第一次看到我哭成這樣,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放縱自己的感情。
“看樣子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了。”
王征無奈的說:“或許他不喜歡喝酒是為了不讓自己回想起過去的傷心事,不過今天,我們就當作什麽都沒看到吧!”
王征拿起一瓶酒灌進嘴裏,我的樣子隻有相同遭遇的人才會明白,習慣了和王征鬥嘴的晨宇這次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短短一句“說的也是。”後同王征一樣拿起一瓶酒灌自己。
這一夜,這一刻,這裏沒有什麽東門幫會老大,沒有南門幫會老大,更沒有那個所謂的強人韓龍,在這裏的隻有喝著酒的酒客,隻有想讓自己放開身心的酒客。
喝到最後王征和晨宇都被人接走了,隻有我一個人還在酒吧內喝著酒,我不知道自己已經喝了多少酒,隻是這樣靜靜的喝著,因為一開始王征和晨宇就說過這一頓酒錢都由他們兩個包了,所以我也就這樣放開了身心喝了起來。
“服務員!”
這個時候我突然大聲喊起來,一個酒吧服務員來我的身旁彎下腰向我問道:“請問客人有什麽需求嗎?”
我有些醉意的說:“給我一個房間,那種比較安靜的,還有,再送幾箱酒到我房間內。”
服務員把我的要求一一記下來後開始向後台匯報。
不一會兒那名服務員就回來了,同時叫上另外一名服務員把我扶進一個房間內並之後按照要求把酒都送到我的房間內後關上門。
我癱坐在一張椅子上把酒箱打開,從裏麵拿起一瓶酒喝起來。
“過去的事情,我曾想過忘卻,但是現在卻又浮在眼前,我也不想啊!”
喝上一大口酒後,我開始自語起來,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流下。
當初我解散“銳狼”小隊也是無奈之舉,因為我的自私才會導致一個好好的團隊解散了。
“如果!當初不解散‘銳狼’小隊的話!江漢怎麽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你的自私,小隊怎麽可能會被解散!”
我發出怒吼的聲音,就像是在同另一個自己爭吵一般,我像是對什麽解釋著一樣大聲反駁道:“如果不這樣的話!難道說要我放棄一個還可以挽救的人嗎?難道要我放棄自己的新年嗎!”
“信念?難道你忘記了自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了嗎?難道你忘了自己父母當時是懷著什麽感情讓你應征入伍的嗎?難道說你連那個一直關照你甚至把自己所有本領都教給你的老連長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給踐踏了嗎?你不要忘記了那個時候你是他們的敵人!”
“可是!那也是一個人啊!難道說我要在那種情況下去殺害一個孩子的父親嗎?”
“你別再狡辯了!那隻是你心裏的偽善!說什麽那種情況下殺害一個孩子的父親這樣的話就不覺得自己有多麽羞恥嗎?明明都已經摧毀了多少個家庭了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你真的太惡心了!”
對啊……我的雙手沾滿的不僅僅是那些所謂的敵人的鮮血,還有那些本來可能還算幸福的家庭的支柱的鮮血,在我手上到底摧毀了多少個家庭呢?恐怕已經數不清了吧!
“哈哈!哈哈哈!”
我明明在笑著,卻隻能感覺到悲傷,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當初放過他們完全就隻是因為出於自己的自私,因為那個小女孩與自己有染,說白了我也隻是一個嘴上說著仁慈的虛假者而已。
我終究還是不可能和自己的內心進行辯證,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我輸了,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自私、虛假的人。
酒一瓶瓶被我灌入嘴裏,順著咽喉艱難的咽下,這一晚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隻知道不停的麻痹自己,隻有在自己意識完全不去想這些之後才會讓自己稍微好受點。
“說到底,我也隻是一個偽善者啊……”
手中的酒瓶隨著我的手鬆開掉落在地,在恍惚中我仿佛聽到某個人在呼喚著自己,但是自己的意識已經漸漸消失。
現在,真的好懷念過去那被自己一手毀掉的小隊,不過現在的我,果然也隻能是想想了。
頭很痛,尤其是在自己抬起頭的那一刻,撕裂一般的疼痛讓我幾乎不想動彈。
“現在先別起來!”
一個慌亂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同時有一隻手扶住我緩緩躺下。
“這裏,是哪兒?”
忍著劇烈的疼痛我艱難的吐出話語,我記得我應該是在酒吧內的一個房間內喝酒,之後的事情我就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我勉強睜開雙眼,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名少女,是我認識的少女——江漢。
“還好昨天即使趕到,不然的話你可能就在那個時候酒精中毒啊!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漢一改過去的好脾氣對我發火:“你知道嗎?昨天要不是徐先生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去喝酒了,等我到的時候你都已經喝了不下三十瓶酒了!”
我能感覺到江漢的擔憂,不過我很好奇,那個所謂的徐先生是誰,而且能夠了解到我的位置,這一點讓我有點在意。
“是是是,下一次不喝了好嗎?”
我有些浮躁的說出來後江漢愣愣的看著我,在她眼中,現在的我是多麽的頹廢,過去那個帶領隊伍的精英領袖卻變成了現在這樣頹廢不堪的樣子,而且他的話中或多或少能聽出是在發牢騷,明明過去都沒有這樣的情況,就像是已經厭煩了她一樣。
“啪!”
江漢用力的在我臉上甩了一巴掌,雙眼通紅流著淚水委屈道:“算是我看錯你了!”
說完後她轉身離去,而我在房間內呆了許久之後也不見她回來的跡象,在感覺到自己身體恢複了差不多之後,我從床下爬下來,拿起衣服打算穿上的時候,我發現昨天因為喝酒弄髒的衣服現在是幹幹淨淨的,我低著頭緩緩穿上衣物,在床邊留下一張寫著“謝謝,保重!”的字條後離開了這個房間。
等到江漢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返回房間的時候我早已離開,而我放在床旁的字條,她在看後眼淚止不住的落下,想去找我卻受限於自己的雙足無奈之下選擇去尋找那名中年男子的幫助,但中年男子唯獨這一次他搖著頭告訴江漢他並不知道我去了哪裏。
也就是在說她徹底失去了我的蹤跡。
“明明見到了,為什麽我要發脾氣呢?現在我又該怎麽辦?我再一次與他錯過了。”
滿心懊悔的江漢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敗,但我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她知道這一次或許是真的傷到了我心,而且這一次的消失她將可能徹底失去我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