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坐馬車除了不如騎馬視野好外,剩下的還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渴了玲瓏就會端出桔皮薑茶,餓了還有烏雞糯米蔥白粥、鯽魚香菇湯、豆豉蒸鱈魚、薑絲牛肉之類的好吃的,窗外不停變換著美麗風景,實在閑得無聊還可以往厚厚的狐皮墊子上一躺呼呼大睡。總之,一句話:過得比豬還自在。
就這樣,半月之後我們這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新月城——這裏據說以前是爍月的地盤,現在則已經劃分到落日的名下了。這讓我不得不再次感慨起落日武裝力量的強大來。
一路上,玲瓏都在對我講著地理常識,從新月城向南走,距離落日大軍駐紮的地方大約還有三四天的路程,而向北去卻是一處山穀,那裏樹木茂密,空氣清新,尤其是那處新月泉,別提有多漂亮了。
於是,我轉了轉眼珠,心裏又冒出了個鬼主意:“停車停車!”
“娘娘,您不舒服麽?”看到我從車上跳了下來,羅公公溜下了馬,一路小跑著跑到了馬車前,一臉緊張地緊張,還沒等我開口,就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地舉起蘭花指向趕車的太監大罵起來:“你們瞧瞧,怎麽駕車的?娘娘肚子裏的龍種可受不起顛簸,不是叫你小心點嗎……”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這沒用的奴才……”
等等,這都是什麽狀況?我一臉黑線地看著跪到地上的小太監,以及滿臉緊張的羅公公,幾乎要從馬車上跳下來了:“喂,喂,什麽龍種?那明明是肥肉!”
“娘娘,那確實是……”羅公公的嘴巴一下子失了聲,張了兩張後“好心地”提醒起我來。
“是什麽?”我一瞪眼,氣鼓鼓地看著他。
“那確實是……是……是肥肉。”終於,羅公公在我強大的眼神攻勢下敗下陣來。
“恩。”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揉了揉有些鼓起來的肚子——不好!殺氣!
我猛地一個激靈,突然發現君墨的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後麵跑到了馬車邊,而那個冰塊似的家夥此刻正黑著臉盯著我揉向肚子的手!
糟糕,約法三章裏有“不許揉肚子”這一條!我訕訕地看著那雙眯起來的眼,趕緊把手背到了身後:“我、我沒揉肚子!不信你問羅公公!”
“嘎?”羅公公一臉白癡的模樣,一臉可憐地看著我,那副神情明明是在說:大姐,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你就饒了我,讓我多活幾年吧!
“那不知道我們的皇後娘娘剛剛揉到哪裏了?”這個時候,暗影十二這死丫頭的聲音很不是時候地插了進來。
我順聲望去,發現暗影十二和蘇紫軒這時也從前麵騎著馬走了過來,暗影十二調皮地衝我做著鬼臉,而蘇紫軒的星眸也滿是笑意,紅潤的唇輕輕地抿了起來。
經過這三個多月的調理,紫軒眸子中因為毒素積累而產生的幽藍色已經退去一大半,那頭柔順如絲的長發也沒有了過去那種濃重的藍色光芒,隻是臉色依舊是一種大病初愈的蒼白,使得他本就柔和的臉更加讓人憐惜起來。
“我,我剛剛……我剛剛在揉胸部……”我腦袋一時短路,想也不想從嘴裏蹦出了這句驚世駭俗的話來。
“噗!”暗影十二一個跟頭直接從馬上掉了下來。君墨和紫軒也是看著我,一臉的無語。
“那個……”我扯了扯衣角,趕緊轉移了話題,“哪有這樣大張旗鼓地去犒勞將士啊,你不知道啊,那些人一看到領導來了保證就做得和平時不一樣了,他們完全就是給領導做樣子嘛。所以說,要想看到那些士兵平時的狀況,就一定要微服,偷偷地去才行……”
“你又想去哪裏玩了?”然而,還不等我說完,君墨就已經洞悉了我的“陰謀”。
“那個,聽說新月城北的山穀很好,那個新月泉特別的甘甜,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泉水呢!我想去看看嘛……”一邊說著,我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起君墨的臉色來,然而這個家夥卻始終是黑著臉不發一言,讓我忍不住越說越心虛,最後不得不使出了剛剛才學會的一招——撒嬌。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學得不到位,總之當我說出最後那個“嘛”字時,我看到羅公公猛地胡嚕了下胳膊,好象渾身起了一層白毛一樣。
君墨騎在馬上看著我,幾乎看了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最後終於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轉過了頭,向紫軒吩咐下去:“你帶著禦林侍衛先行前進,十二與小羅子騎上馬隨朕走。”
哦耶!不等我跳起來慶祝,君墨已經跳下馬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起來,放到了馬背上,然後一個躍身緊跟著跳了上來,緊緊地把我摟到了他的懷裏,寬闊的胸膛貼著我的臉,我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那一聲聲強健的心跳。
“駕!”
一聲長嘶,馬兒已經飛騰而去,隻留下一串煙塵以及無奈苦笑著的蘇紫軒。
“哇!霧凇哎!這麽棒的霧凇!”
兩邊的景物在向後飛馳著,轉眼間原本的鄉間小路已經全部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增多的樹木。由於天氣寒冷,那些樹枝上全部包滿了瑩白的冰晶,就好象全身套了一層銀狐皮外套一樣,美麗而肅穆。
再往山穀深處走,霧氣逐漸多了起來,那樹上的冰晶也顯得越來越厚重起來,我穿著厚厚的白狐腋外套,裹著雪狐皮披肩,卻還是能感覺到迎麵吹來的冷風。馬的哈氣呈Ru白半透明狀,與周圍的霧氣相互交融著,有一種朦朧虛幻的美感。
終於,霧氣逐漸散去,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在一瞬間我似乎聞到了水的味道。
“新月泉!”
我坐在馬上,指著那如鏡般平滑的水麵,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哇!水好清啊!嘶……好冰!哇!君墨你看,有魚哎!好大的魚啊!”我很沒出息地站在水邊,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而君墨則是緊緊地按住我,我甚至能感覺到如果他的力道再稍稍小一些,我就會因為興奮過度而一個起跳鑽進水裏,來一個徹徹底底的冬泳。
“皇上,皇後娘娘……”
就在我看到什麽都感慨一下的時候,暗影十二終於騎著馬追了上來,手裏還拎著一隻白白的大肥兔子。那隻兔子一看就是被暗影十二用彈丸一彈斃命,隻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它細細的小脖子上居然還套著一隻叮當作響的金鈴鐺。
“皇上……不,是公子,現在已經快接近午膳時間了,奴婢剛剛在路上打了一隻野味,不知可否用來為皇後娘娘補身子……”
“喂!我都已經補成豬啦!你看我肚子上這圈肥肉。”我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懷著對烤兔肉深切的企盼之情指出暗影十二的語病。但是讓我鬱悶的是,君墨這家夥居然完全無視我,朝著暗影十二點了點頭:“你去辦吧,水裏有魚,順便再烤些魚來。”
“喏。”
“咕!”烤兔子、烤魚?哇!太棒了!我使勁吞了吞口水,恨不得眼前的泉水沸騰起來,這樣我就能趴到水邊,一邊吃漂浮上來的魚肉,一邊喝純自然風味的“鮮魚湯”,而且還有油滋滋、被烤得金黃散發出陣陣香氣的烤兔腿……
時間,在逐漸變得濃鬱的肉香中以每小時零點零一微米的速度流逝著,在那些魚肉、兔肉終於快被暗影十二烤好的時候,那位羅公公同誌才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東倒西歪地騎著馬姍姍來遲。還沒來得及請安,人已經“撲通”一聲幾乎累癱到地上。
“皇……皇……皇上……皇……皇……皇……”
“皇後娘娘。”看到他累得幾乎連話也不會說的份上,我很“好心”地幫他把下句接了下來。“好啦好啦,微服出巡一般是要稱公子和小姐的。不許再把皇上、皇後掛嘴邊了,到時候會泄露身份的。”
《康熙微服私訪記》裏那個太監多聰明?為什麽到了這裏遇上的這個羅公公就這麽笨蛋呢?我翻了翻眼皮,突然想到了“智商有高低、職業素養有好壞”這句話。原來當太監和我們當小偷的一樣嘛,有的偷天生很笨,教了N次偷盜手法都記不住,可有的偷卻“心較比幹多一竅”,一撥就亮,一點就通——還好本神偷屬於後者。恩!
“公子,夫人……呃,小姐,兔子烤好了。”在看到我的凶惡目光後,暗影十二還是很聰明地把“夫人”兩個字改成了小姐——就是,叫夫人就好象我很老似的。真是的,破壞本神偷青美少女的形象!
油滋滋的烤兔腿被暗影十二細細地塗上了一些調味料送到了君墨手上,而君墨則把它交到了早就餓得不行的我手上。一口咬下去,果然鬆鬆脆脆,嬌嫩可口。
“太醫說魚對孕婦有好處。”不等我把兔子大腿啃完,君墨又送上了一串暗影十二剛剛烤製好的魚。說出的話讓我一僵,幾乎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這家夥現在越來越可愛了!不過……
“孕婦?我都說過八百次了,我那是肥肉!”
“……”此時無聲勝有聲,三個人全部一臉無奈地看著我,無語。
“你們是哪裏來的賤民?居然敢在我家小姐的地盤上撒野!”就在我吃得正歡時,一聲嬌喝突然從密林傳了過來,十分的霸道。
君墨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手中剛剛吃了一點點的烤魚被放回到鬆木架上,高大的身軀充滿危險氣勢地站了起來,一邊的暗影十二更是一臉的警備,站到了我的身邊。
“你們這群賤民,居然敢弄髒我家小姐的泉水,真是不想活了!”一個看起來和我一樣大的女子從樹林中冒了出來,指著我們就破口大罵起來,臉上簌簌而掉的粉如果用麵盆去接,大概夠包一頓餃子的了。
在她身後,一個穿著火紅色鶴麾的女子高昂著頭,身後簇擁著大約十來個護衛,漂亮的臉蛋完全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小姐”了。隻是讓人奇怪的是那雙眼睛卻寫盡了蠻橫,還不時地閃爍出一種嗜血的光芒,讓人覺得那種美也不再是一種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