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亂情迷
有胡亥在身邊的日子,總是一眨眼就過去的。待冬至冬宴後,很快就是皇帝欽定的驪山冬獵之日,我騎術不佳,為了能跟隨胡亥左右,幾乎日日都被逼在武場練習。直練得四肢發軟,頭重腳輕,才勉強像個騎馬的樣子。
趙欣和我不同,她是長在天子腳下的貴族女兒,禦馬之術是必修課程。我雖說了不許她出入光明台,卻沒說不許她在我和胡亥眼前瞎晃悠,她就仗著正室夫人的身份,每每我和胡亥去武場時,都要來刷一刷存在感,秀一秀她那比我好出不知多少倍的馬術。
“之前你讓鯤鵬和鴛鴦三個去墉城辦事,已經辦妥了。”胡亥並不理會,隻專心與我說話,“看你使喚千羽閣的人使喚得這麽得心應手,不如我這閣主的位子騰出來給你坐坐,也好讓我清閑清閑?”
“什麽叫使喚,你當他們是牛羊麽?我隻是請他們幫忙,請,懂麽?”我聽他語氣帶著嘲意,當然是不能服氣的,“你想讓我管,我還不想你清閑呢。免得閑下來,無所事事,就跟著子高出去沾花惹草了。”
“還好我這個人懂得知足,家裏擺一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狗尾巴草就會很滿足了。”他手中握著我坐下白駒霰雪的韁繩,老神在在地騎著驚雷走在我前麵。
馬道上的積雪雖然早被掃去,但土質依舊鬆滑。我一邊留意霰雪蹄下,一邊還要跟他鬥嘴,果然累得慌,“所以啊,這就是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兒。”
“你在說自己是王八?”他回頭,挑眉淺笑。
“我在說自己是顆晶瑩可愛的綠豆。”我歪頭嘻嘻笑道。
他白了我一眼,隻管用力扯我的韁繩,“走,狗尾巴草小綠豆,跑一圈給為夫看看。”
“你別是個無賴吧,說不過就會耍賴。”我恨恨地嚎著,與他齊頭並進,“話說回來,鯤鵬和鴛鴦可帶回來了我想要的人。”
“沒有,鯤鵬說,去晚了一步。你要找的人所在的村莊才他們趕去前就忽然遭到了山賊屠村,全村包括牛羊豬狗,全無活口。”他嘴角嘲弄的笑意越來越冷,“墉城再不濟也是大秦舊都,那附近鬧起山賊來,你說可不可笑?不過鯤鵬謹慎,四處搜了搜,倒是有點收獲。”
“什麽收獲?”我迫不及待地快從霰雪背上爬到驚雷背上。
他正要從袖子裏摸出什麽,遠處不防一個聲音驚起,“狗奴才,也不看看本夫人是什麽身份,就給本夫人牽出這麽匹馬來麽!”
原是趙欣正在和馬廄看管馬匹的馬倌動怒,我和胡亥相繼無奈癟嘴。我正要繼續和胡亥說什麽,他忽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再一回頭,發現扶蘇正和他即將過門的新夫人王簌從趙欣身後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我這才反應過來趙欣突兀出聲,確是在給我和胡亥提醒,有外人來。
現在我們跟扶蘇暫時化幹戈為玉帛,胡亥便扶著我一塊下了馬,去向他們夫婦問個好。卻見那王簌腳下不慎一滑,正好滑倒在扶蘇臂上,生生撞到他懷裏去。她雖是王翦庶女,但好歹出生將門,腳下的厚皮靴子又最是防滑,怎能弱不禁風到如此地步。
幸而她身邊的人是扶蘇這個謙謙君子,若是換了胡亥,早就把手躲開,由著她往雪泥混合的地上跌。
“雪天路滑,小姐還是要小心才是。”我一麵拿出個溫順做派隨胡亥行禮,一麵諷刺道,“莫不要被碎嘴的奴才捕風捉影,說小姐未嫁就使盡手段狐媚未來夫君。”
“虞姬說的是,隻是宮中規矩森嚴,奴才若是敢多嘴搬弄是非,拔了舌頭就好。虞姬在宮中時日比我久,該比我還要清楚吧?”王簌笑容沉靜精致,柳葉眉一揚,極是委婉平和。
我暗自眯眯眼,果真是個不容小覷的厲害角色。幾句話就把我打發了,還暗指我是宮婢出身,又是妾室,身份地位低微。
“你這張嘴,確實是被幺弟寵慣壞了。”胡亥還未發話,扶蘇就溫和笑著對我說道,親切如摯友的口氣實實在我找台階下。
“她這嘴,我可管不了了,隨她去吧。”胡亥愛惜地整了整我鬢角的碎頭發,挽著我的手就要離去。
出了武場,走遠幾步,我才發狠地哼出聲,眼底有些冒火,“你瞅她那個小人得誌的樣子,不就是個續弦麽?繼妻就是繼妻,在過世正妻牌位前也是要執妾禮的。還當我不知道她躲在鄭夫人後麵,對晗兒做的齷齪事麽?還沒嫁過去就這麽多心思,真是讓人惡心至極。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天不成?”
胡亥靜靜聽我發完脾氣,牽起我的手慢慢往前走,不曾說話,臉上也沒有喜怒神色。我卻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沒注意到他此刻不對勁的沉默。
“不行,我非要想個法子殺殺她的威風,給天上的溫玉夫人出口惡氣,讓她知道知道,扶蘇府的門可不是那麽好進的。”我繼續碎碎地嘟囔。
胡亥像是觸電般地停住,眼神複雜地瞧了我一眼,口氣平穩地聽不出情緒,“你生王簌的氣,究竟是為了扶蘇還是為了溫玉夫人?”
“當然是為著夫人呐。”我莫名其妙地回答,“你這麽問幹嘛?”
卻未注意到他眼睛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沒什麽,咱們快回去吧。我聽董姑母說,為你新裁了去冬宴的衣服。”
“冬宴不是隻正室夫人才能入席的麽,你這麽大張旗鼓地帶了我去,是不是太不給陛下和趙欣麵子了?”我嚇了一跳,連氣都忘記生了。
“你和趙欣都是我東明殿的人,我說誰去,就誰去。”胡亥握緊我的手,強硬道,“趙欣嘛,想個法子讓她去不了把位置騰給你就是了。”
我看他如此認真,終是把火氣消了,真心實意地展露出個笑容,倚在他肩頭,嬌嗔道,“幹嘛要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的。”他無來由的肅然,側頭過來與我臉頰相貼。
我一時紅了臉,看著雲嬋還在,更是不好意思地躲開,快步走在前麵,先他幾步回到光明台。回去時時辰尚早,容夙還在伴著初晗讀書,我就和胡亥躲到我的東閣裏,烤火取暖。
他還有些皇帝和趙高交代下來案折未看,回來後居然反常地理都不理我一下就坐到了書案前看起折子。我不能明白,他這是怎麽了,以為隻是事情繁多,便沒有去在意。等手腳被火盆暖熱了,方朝他走過去。
見他眉頭微蹙,神色認真,就起了胡鬧的心思。轉身輕盈地坐到他腿上,手勾住他脖子,逼他看著我,“案折有我這根狗尾巴草好看麽?”
他望著我的眼睛幽黑深邃,含著我看不懂的情緒,直望得我喘不過氣,說不出話。良久,他收斂眉眼,把頭輕輕埋在我頸窩裏去。我終於遲鈍地感受到了他的心緒不寧,卻不能知道為什麽。隻好小心翼翼地抱緊他的頭和脖子,不說話。
“你這裏,都住了些誰?”他的手悶悶地拍了拍我的左胸,拍得我心底一癢,好小子,想占便宜直說啊。
我又羞又氣地掐了把他的肩膀,口是心非,“住了好些人,就是沒有你。”
我肩頭一顫,像是他在笑,忽的頸窩酥酥麻麻,慢慢的有些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扯開了的我衣領,一點點往下啃噬。我羞極了,深怕一會兒雲嬋不知情況闖進來撞見,卻實在被他手臂箍得死死的,沒力氣掙脫。
“唔…大,大白天的,你不要胡鬧啊……”我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不自覺有些意亂情迷。
他卻是不回答我,鬆開扶著我腰的手,將我放到在書案前軟軟的羊毛地毯上,傾身上來,他滾燙的身體就在我眼前,惹得一時我除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輕呢,再沒了別的聲音。
“以前……扶蘇都碰過你哪。”他往上咬著我的耳朵,從耳朵一路廝磨過來。
我被癢的全身戰栗無力,嘴上勉強硬撐,“人,人家扶蘇可是溫文爾雅的君子,風度翩翩,沒動過我半根手指,哪像你,成天就知道耍流氓……唔!”
話音未落就被某人截胡了,舌頭鑽進我雙唇間大肆掃蕩,沒了不忘在我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你別忘了,我不順心的時候是會咬人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你上次在馬場咬我就是因為吃醋了啊。”
“吃醋?這是何意?不過你記性倒是不錯,這麽久遠的事竟還記得,給你個獎勵。”說著,他如狼似虎地撲下來對著我的脖子就是一頓糟蹋。說話的尾音上翹,心情總算是有好起來的趨勢。
“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饑渴啊。”我都快被弄暈過去了。
“那夫人能不能先把纏在為夫腰上的腿放下來?”他反問。
“這個……”沒錯我就是那個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人。
一番情難自已下,我們竟是青天白日,雙雙不穿了保暖的衣物,在一塊地毯上放肆縱情。事後想想,倒的確有幾分昏君妖妃的糊塗樣,十分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