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當庭對質
陳局長從公文包裏拿出那張背景是陸家城堡廚房的照片,放在阿華麵前,嚴肅地問道:“阿華,這張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是的。”阿華回答得幹脆,絲毫沒有躲避尤雪兒視線時的那種心虛。
“尤雪兒,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嗎?”陳局長看向尤雪兒。
尤雪兒視線落在照片上,認真答道:“是的。”
“你在放什麽東西,請如實回答。”
“白胡椒粉。”尤雪兒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確定嗎?”陳局長的語氣很客觀,沒有懷疑的成分。
尤雪兒鄭重地點頭,回答了一句確定。
陳局長在尤雪兒回答後,盯著她的眼睛仔細看了很久,直到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他才穆然地收回視線。
繼而他再次轉頭,看向阿華,指了指手中的照片,問道:“阿華,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在放什麽?”
阿華聽到陳局長的問題,喉結滾動了幾下,才緊張地給出了他的答案:砒霜。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了。簡單的兩個字,讓眾人的表情都變了一個樣。
他說出砒霜這樣東西,就是在指證尤雪兒殺了人!
尤雪兒在他話落音的時候,雙眸冷冷地鎖住他的眼睛,她很少有這種帶著壓迫性的眼神,阿華是為數不多承受這種眼神的人。
可阿華始終在躲避尤雪兒的窺視,就好像生怕她從他眼裏看出什麽一樣。
“阿華,你解釋一下,你為何如此肯定她放的就是砒霜。”
“這碗湯是給慕思雪小姐準備的,當天慕小姐喝完這碗湯後,就說肚子疼,然後晚上就去世了。”
“而且醫生說,他們在這個藍色的碗裏發現了砒霜成分。後來我就去廚房的垃圾桶找到了她放這個粉末的白色紙袋。局長,這個紙袋我昨天交給您了。”
阿華不慌不忙地說著,說得條理清晰,邏輯分明。如果尤雪兒不是當事人,她說不定還真會相信這個人。
尤雪兒冷眼看著他,沒出聲反駁。
陳局長應勢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另一樣東西,用透明塑料袋裝的阿華說的那個白色紙袋。
“尤雪兒,我們從這個紙袋上檢測到了砒霜成分,它和照片上你拿的紙袋是一模一樣的,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看到這個沒有任何標識的白色紙袋,尤雪兒整顆心沉了下去。
當時她在廚房找調料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麽所有的調料都用這種紙袋裝著,她隻能靠鼻子聞才能分辨哪個是胡椒粉。
尤雪兒深呼吸後,冷靜地回答:“當時廚房所有的調料都是用這種紙袋包裝的,我放的,的的確確是胡椒粉。”
“我們已經檢查過廚房了,並不存在你說的情況,而且廚房的阿姨們也表示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調料包裝袋。”
陳局長的話猶如一道雷,重重劈在尤雪兒的世界。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所有的坑都是精心挖好了的,隻等著她一個一個往下跳,一個坑沒有困住她,還有第二個第三個。
血色漸漸從尤雪兒的嘴唇上散去,臉色也一點點變得蒼白,她的後背已經開始密布冷汗。
她背後的那雙手,還真是不給她留一點活路。
咽下口中恐慌的唾沫,尤雪兒再次深深呼出了一口濁氣,沉聲向陳局長說道:“陳局長,我有幾句話想親自問阿華。”
陳局長聽尤雪兒這麽說,肅然看著她,似乎是不想答應她。
但沉默良久,他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
尤雪兒向陳局長道完謝,再轉過頭來看阿華,她沒有立馬問話,而是冷冷地看了他半晌。
即使對方絲毫不給她麵子。
“這張照片你在哪拍的?”
阿華本是不想回答尤雪兒的問題,但陳局長一個嚴肅的眼色,他就老實了。
“我在餐廳的走廊偷拍的。”
“你當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那?”
“你叫我關了監控,我看看你到底想幹嘛。”
阿華對答如流,編出的謊話就像真的一樣,絲毫沒有因為尤雪兒的逼問而退卻。
這反而讓尤雪兒感到困惑,因為他答話的時候眼睛不看尤雪兒,偶爾還會偷偷望天花板,像大家小時候背書時會有的那種動作。
很顯然,這些答案不是阿華自己編的,而是有人提前告訴他,讓他滾瓜爛熟地背下來,所以才會回答得如此流利。
“那你怎麽不早些拿出來呢?”尤雪兒再問了一個問題,然後仍然在注意阿華的反應。
這一次阿華聽後,做了個委屈的表情,回答道:“不是你一直威脅我,不讓我說嗎?”
阿華說完話又低下頭,把自己的心虛藏好了。
尤雪兒真是想為這個編故事的人鼓掌,好一個“你不讓我說”,連她都禁不得要相信阿華了。
她搖著頭諷笑了幾聲,又自嘲地笑了幾聲,最後歸於平靜。
“阿華,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是說楊建親眼看到了我賄賂你嗎?我是在哪賄賂你的?”
“在監控室。”阿華低著頭回答。
尤雪勾了勾唇,狡黠一笑,說道:“你是在默認說過楊建親眼看到我賄賂你這一命題嗎?”
她是故意說她隻問一個問題的,因為阿華的回答真的是找不出破綻,她想試試問一個那個人沒有教他的問題或者他覺得對案情不重要,會忽視的問題。
阿華聽到尤雪兒的話後,猛地抬頭,似乎是反應過來了。
他立馬糾正道:“我…沒有說過這話。”
辦案多年,陳局長自然聽出了一點點貓膩。
尤雪兒挑了挑眉,就算陳局長相信阿華是忽略她的問題,但他糾正她的話時的慌亂與他前麵回答問題時的鎮定自若全然不一樣,這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可這個時候,在一旁聽了很久的陸少勤冷哼了一聲,朝尤雪兒走了過來,用森寒得令人顫栗的眼神逼視尤雪兒的眼睛,聲音暗啞地說道:“你不要再想方設法、用盡心機地為自己脫罪了,你不覺得卑鄙嗎?”
尤雪兒所有好的心情都被他這一聲打破了,嘴角弧度僵硬在臉上,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發不出聲音反駁。
“她不覺得卑鄙,因為她並不是在想法設法地為自己脫罪,而是她根本就沒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