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把她弄丟了
入夜，秋意便滲了出來，微涼的夜風吹蕩著窗簾，也飄散了窗前的香煙。
陸少勤站在頂層公寓的窗前，一根一根地點著煙，他沒抽，但也沒有讓手中的煙滅掉。
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麵沉如水的陸安，一個臉色微白的莫娜。
莫娜是在機場被陸安截下來的，她沒有想到陸少勤回來得這麽快。她去找尤雪兒之前還問過陸文離美國那邊的事情，他和她說的是，至少需要一天時間，才能完全地處理。
那麽陸少勤這麽快回來是為什麽？把她攔下來又是為什麽？莫娜不敢往壞處想。
但他的背影在煙霧繚繞裏很蕭索，甚至有點兒蒼涼。莫娜看得心裏發緊。
“少勤，你這麽急找我…”
後麵的“有什麽事嗎”莫娜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陸少勤突然轉過身來，他冰冷的眼緊鎖她的雙眼，視線裏有寒氣，像卡住了她發著聲音的喉嚨一般，讓她噤了聲。
陸少勤半眯著眼，他一直在等莫娜先開口，而從她視線的瑟縮裏，他看出了心虛，暗啞著嗓音問了一句：“你去找尤雪兒幹什麽？”
莫娜心裏一驚，動了動喉嚨，有些驚慌。但很快她又恢複了平靜，少勤這麽問，說明他隻是知道了她去找過尤雪兒而已。
莫娜挺直了背，揚起自然的表情，回答道：“我聽說她住院了，就想臨走前去看看她。”
“是嗎？”陸少勤似漫不經心地反問道，在煙霧裏，看不清他的眼神。
“嗯。”莫娜沒有亂了方寸，淡淡地應了一聲。
陸少勤麵無波瀾地望了她一眼，將煙灰抖落，露出了紅色的火星子，閃在他深邃的眼眸裏，沉聲問道：“你和她說了什麽？”
“我隻是關心她的身體而已，其他什麽都沒說。”莫娜平靜地答道，就仿佛是真的一樣。
但她的心跳得很快，因為她知道，陸少勤越是平靜就越是危險。所以她必須時刻保持冷靜。
也許莫娜表現得真的很自然，但陸少勤依舊冷哼了一聲，掐滅了手中的煙，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會信嗎？”
雖然她真的欺騙了他，但陸少勤的不信任還是讓莫娜的心疼了起來。
“少勤，你居然不相信我？”莫娜吸了吸鼻子，眼眶有點發燙。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莫娜咬咬唇，心中一橫，狡辯道：“也許是小雪騙了你呢？”
莫娜以為是尤雪兒向陸少勤坦白了什麽，所以陸少勤才會不信任她。但殊不知，尤雪兒已經離開了，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陸少勤在她的話落音後，邁開腿，朝莫娜逼了過來。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輪廓清晰而完美，讓莫娜沉迷。可他周身散發的壓迫感，又讓她心裏忍不住地發慌。
莫娜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眼睛有點閃躲著他的視線。
她知道自己應該保持鎮定的，但她總有種不妙的感覺，就好像少勤似乎知道了什麽。
陸少勤在莫娜低頭後就停下了腳步，站定在離莫娜十步外的地方，冷冷地說了一句：“她都已經離開了，怎麽騙我？”
“小雪離開了？”莫娜錯愕不已。她的確是驚訝的，她沒有想到尤雪兒的動作，竟然比她還快。
“你把她逼去哪裏了？”問這一句話時，陸少勤猶如來自地獄的冷麵修羅，他顯得陰鷙的眼裏，飄忽著殺意。
莫娜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她所有習得的優雅和從容，在這一刻通通不起作用，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陸少勤，讓她…不寒而栗。
“我…我不知道小雪去哪了。”但她真的不知道尤雪兒去哪了，她隻是讓她離開而已，也沒有讓她這麽快離開。
“她昨天見了顧子瑧，而你昨晚給顧子瑧打了電話。”
陸少勤原本是想放過這些的，畢竟他和莫娜從小一起長大，很多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但現在她的不誠實讓他很失望。
一個大活人和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同時在A市銷聲匿跡，誰有這個本事，如果顧家也傾動所有力量的話，顧子瑧算一個。
他現在隻能希望是顧子瑧帶走了尤雪兒，至少他還能找到她。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爺爺，你現在不可能完整無缺地站著。”陸少勤冷聲警告著，眼裏再次閃過危險的因子。
莫娜嚇得臉色慘白，從他的眼裏，她看出了較真，他會為了尤雪兒動她。
這種認知，讓莫娜惶恐。但聰明如她，陸少勤的話，她聽懂了，深深吸了口氣，回道：“顧子瑧不會動小雪，而且他很忌憚。”
昨晚他在電話裏就再三警告過她，隻是演出戲，但不希望看到尤雪兒出事。
陸少勤緊鎖著莫娜的臉，想從她的神色裏找出些什麽，沉默了很久，才接話：“你確定？”
“事已至此，我沒有必要騙你。”
莫娜說著，從心裏湧起一股悲涼。她還幻想尤雪兒的離開能帶給她機會，但從陸少勤的失望與不信任裏，莫娜知道了不可能。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少勤，如果沒有慕思雪，沒有尤雪兒，你會看得見我的好嗎？”
陸少勤冰冷的眸光從她的身上閃過，回想起他們幼年的時光，終究什麽也沒有回答。
隻是這一眼，莫娜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淚水從臉上劃過。她的青春，她的癡情，她的心計，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了泡影。
其實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了愛情而放棄底線，她知道慕思雪患有心髒早衰，所以她可以等。
但尤雪兒的出現，卻讓她所有的等待都付諸東流。她放棄了很多東西，隻為得到愛情，隻是少勤對於她而言，永遠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莫娜淌著淚，絕望地說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為她，為孩子報仇，那就殺了我吧。”
陸少勤有那麽一刻眼裏是藏著恨意的，但就像顏佳佳說的那樣，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
如果早上他沒有答應莫娜，去承認他們發生了關係，而是向尤雪兒解釋，他們的孩子也許就不會死去，她也不會離開。
陸少勤深邃的眼漸漸變得哀涼，轉過身，再次走向窗前，啞聲說道：“陸安，送她走。”
陸安恭敬地應下，然後請莫娜離開。
莫娜深深地望著他的背影，很久後才跟著陸安離開了。
未來的日子，莫娜沒有陸少勤了，而陸少勤也丟了尤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