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能不能因我信他
衙門外。
剛剛審判完的許毫被押下大堂,路過一直佇立在外的淩千揚之時,終是停下腳步。
“老板,保重。”
短短的一句話,仿若有千斤重,直將淩千揚壓的喘不過氣來。
案情重大,將許毫扣押的當天,皇上便親自詢問了案件詳細信息,因許毫對此案供認無誤,且人證物證俱在,因此,皇上親判:許毫與第二日午時當街斬首!
淩千揚聽著方才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
許毫伴隨他身邊多年,說是他的左膀右臂絕對不為過,事到如今,他也無法相信這件事是許毫所做。
所以,眼見許毫說完便要被押著離開,淩千揚一把拉過他道:“許毫,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對不對?你若是受了什麽威脅,直接說出來,我一定會為你洗清冤屈,相信我!”
許毫的腳步一頓,眸光中有晶瑩閃爍,嘴角卻是慢慢扯出一抹笑。
那笑帶著苦澀,帶著心酸,還帶著許多的安慰。
“老板,謝謝你相信我。但是我無話可說,保重。”
接著,便將淩千揚的手揮下,大步離開。
淩千揚瞳孔一縮,還要伸手將他攔住,然而,虎威軍將士已經上前,將其阻隔。
很快,許毫便被押離府衙,走向大牢,迎接他的是最後一個夜晚。
夜色籠罩著大地,短短一日,徒然生變。
藍若水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黯然神傷的淩千揚,想了想,終是走上前。
“淩千揚,你……不要太難過了。”
聽到藍若水的聲音,淩千揚的身子微微一抖,接著,卻是挺直了起來。
“藍若水,你之前在我府中所說,是真的嗎?”
藍若水一怔,恍然記得自己似乎隻對他說過一句話,所以眸光堅定道:“是真的。”
“那現在呢?”淩千揚聞言轉過頭,直視著她,“現在,你是相信一切都是許毫做的,還是,認為是我在背後指使?”
“我相信此事與你無關。”藍若水回答的很幹脆。
然而,淩千揚卻問的更快:“為什麽?”
藍若水深吸一口氣:“因為我相信你的為人。”
淩千揚眼前一亮,接著,兩隻手分別抓住藍若水的雙臂:“所以,你那天即使看到我受傷,也沒有立即當我為嫌犯,而是想著為我洗脫嫌疑對不對?”
“對。”藍若水眼中波光閃爍,臉上欣慰之色頓顯。
淩千揚果然聰明,而且對她也足夠信任。
原本,她多少還有些擔心他是否會介意當初的隱瞞。
豈料,淩千揚卻是忽然麵色凝重起來:“那如果我和你說,因為許毫的人品,所以我也相信他呢?”
藍若水頓時怔住。
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隻聽淩千揚又說道:“許毫在我身邊十餘年,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你既然能相信我,是否也可以因我而相信他呢?”
此話一出,藍若水不由緊緊的蹙起眉:“可是,他的確已經招供了,而且,隻有他了解那些細節。”
“所以我才懷疑,是有人逼他這麽做。”淩千揚將雙手收了回來,眼睛狠狠眯起,“雖然我不知道為何,但這件事尚有疑點。”
“什麽疑點?”聽到淩千揚這樣說,藍若水趕緊問道。
此事發生的太快,許毫又認罪認得十分徹底,連她都沒有時間去細想其中的細枝末節。
隻是直覺下,總覺得有哪裏有些奇怪。
淩千揚皺緊眉:“首先,我在同一天右臂受傷就奇怪,天底下這麽湊巧的事也許有,但我沒遇到過,若此事當真是許毫所做,他能為我挺身而出認罪,為何要故意讓我受傷?其次,我記得當日受傷後,趕回府時昏倒,那時他雖然剛從外麵回來,但並不記得他身上有血跡,而是很從容的將我抗回了屋子,我雖然半昏迷,卻也能感受到他右臂用力時,沒有半點遲疑。”
“也就是說,他當晚右臂是沒有傷的?”藍若水緊緊眯起眼。
“我認為是。”淩千揚眸光堅定,但卻歎了一口氣,“可是,我沒有辦法證明。”
藍若水卻目光一亮:“我有辦法!走,去大牢!”
淩千揚眼前立即迸發出喜悅的神采,不過還是蹙起眉提醒道:“可是死囚的大牢,你進得去嗎?”
藍若水的腳步倏地一停。
對啊!
若是普通的牢獄,她或許還可以以探望者的身份去探監。
但死囚的牢房卻不同,那是有規定,任何人不得探視的。
除非……
想到此,藍若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終是看向淩千揚道:“我去找總督,你在這等我一下。”
淩千揚眼神閃過一絲黯然,臉龐之上也掛著一抹苦笑,卻終是點了點頭。
藍若水深呼一口氣,轉身再次跨入衙門之內。
衙門的大殿中,左丘黎宣判完畢,這會方從官服換回便服,準備回府。
遠遠的,卻見藍若水急匆匆走來。
看到他之時,更是加快了腳步。
神色忍不住柔和下來,這件牽掛著他們心的案子,總算解決了。
這麽想著,腳步也不由快了起來,朝著她走去。
然而,剛剛走到麵前,卻聽藍若水飛快道:“左丘黎,我想去牢裏見一下許毫,你能不能幫一下忙?”
左丘黎那溫和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而那終於稍作放鬆的心情霎時變得奇差無比:“你要去見他做什麽?”
“我覺得此案尚有疑點。”此案是匯報給皇上之後連夜審理,所以,此時距離日出都沒有兩個時辰,藍若水心急如焚,隻想盡快確認問題,所以,沒有詳細解釋。
左丘黎頓時眯起雙眼,死死的盯著藍若水,質問道:“尚有疑點?人證物證俱在,罪犯也供認不諱,你是要視證據而不見,還是懷疑我的判斷?”
“不是。”眼見左丘黎到了發怒的邊緣,藍若水趕緊解釋道,“你的判斷沒問題,我方才也是確信無疑的。隻是剛剛聽了淩千揚口中的懷疑,我覺得有必要再確認一下。”
“淩千揚。”左丘黎的口中慢慢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忽然自嘲一笑道,“所以,他隨隨便便一句話,你就能質疑所下的判斷,無視所有證據,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