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深夜闖城
中原南端邊境的有一座小城名武陵,雖因地處山地並不富庶,卻因為地理位置獨特而成為軍事重鎮,常年有大隊邊防軍團駐守。
深夜,城門已經下鑰,城牆之上的巡邏軍隊正進行第一波換防。
前來換防的郎將接過巡城令牌,一臉比剛巡了半夜城的將士們還要疲倦的神情,打著哈欠將手下分散,自己抱著胳膊縮在碟垛陰影裏打盹。
如武陵這種軍事重城,城牆周圍一般都有設有夜晚開啟的大型防禦靈陣,除了必須配備開境以上修為的守城將官以外,四周角樓還有負責維護靈陣的修靈師駐守。隻是中原安定了幾百年,整個邊軍普遍倦怠,典型的例子就是此時打盹打的正歡的郎將謝笛安。
城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人悄聲交談:
“任務就是不驚動守軍的翻過城牆吧?”
“對,站崗的普通小兵沒有修為,但帶隊將領肯定是修靈師…”
“最棘手的還是靈陣,這水屬性靈陣保護是其次,主要作用還是警告,我們不能硬闖也不能損毀,否則引起的靈力波動定會驚動城中高手。”
“除非我們能完全屏蔽身上的靈力氣息變成普通人,或者找到負責維護靈陣的人,從內部造成靈陣異常波動,偽裝成靈陣自身不穩而不是有外人闖入的樣子。”
“從內部造成波動,那還是要有人進去才行,怎麽進?。”
小小沉默後響起一個帶笑男聲:
“莫師兄,能感受城上修靈師的分布嗎?”
答聲朗然:“左數第三十一個碟垛後有一位開境二品修靈師,火屬性,大概是守城將官。東西兩邊角樓各有一位入境水屬性修靈師,肯定就是負責維護靈陣的人。”
帶笑聲音續道:
“那麽目標就是兩邊角樓。我試著用自身靈力和靈陣共鳴,靈陣這一小部分可能會消失一瞬,羽安和拾刃趁這個機會閃進去,莫師兄幫我注意城上動靜。”
有個嬌怯怯的聲音反駁道:
“和靈陣共鳴需要極高的感悟能力和精神力,這靈陣如此龐大,溫師弟能做到嗎?可不要弄巧成拙。”
另一個冷然女聲響起,毫無猶疑:
“他能做到。”
黑暗中似有人輕輕一笑,笑聲愉悅,語聲更加輕快:“有羽安這句話,做不到我也得想法子做到啊。”
對話到此為止,夜色沉如濃墨,極細的風聲簌簌閃過,似有人輕點腳尖飛身掠起,又似野鳥翅尖一震,帶起枯葉顫顫。
武陵城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清透,城中萬戶安睡,無人能感覺到透明屏障那城外一隅一瞬化開,有人已經悄無聲息的潛入。
夜色微涼。
城中有家客棧還有一間屋子亮著燈,燭火微微搖曳,照出小桌前執對弈兩人的麵容。一個年輕,半眯的桃花眼映著暖黃燭光,越發風流。另一個年長些,那張臉讓人懷疑他在娘胎裏是不是扯了骨頭,從臉盤到眼睛到鼻子,都細長詭異的像是被拉長的麵人。
麵人聲音也細:“蕭閣主讓他們深夜闖城用意何在?那群孩子年紀不大修為也不高,冒失闖城肯定要引起禍端的,到時候我們怎麽向學宮和武陵城這邊交代?”
蕭嘯勾唇一笑:“這次出來不是遊山玩水,是曆練,深夜闖城,多好的曆練機會?再者本閣主聽說近年邊軍軍士倦怠,不思進取。若是那幫小毛頭真能潛入城中而不引騷動,那武陵城的邊防軍,不,是整個中原的邊防大軍都要刷一遍了。”
麵人一張長臉唰的白了:“這,這,蕭閣主您這是要搞事情啊。咱們學宮一向是不介入軍政大事的,就算您貴為閣主,也沒權利插手邊防軍軍務。”
蕭嘯不緊不慢的落下一子,唇邊笑意多了絲邪氣:“我當然不插手,這事兒我隻要跟霍老一提,邊防軍兩位統領這兩個月就要睡不好了。”
麵人默默往後退了退,想著這位真是蔫壞到了骨子裏,以後得離遠一點,離遠一點。
城牆上極輕的嚓、嚓聲持續響著,如果守城士兵舉著火把仔細往下看,就會發現城牆上有一個隆起的黑色物體,物體很輕便,正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城頭。
有一個士兵約莫是無聊,真的往下看去,他身邊就有一個架起的火把,士兵懨懨的眼睛接觸到那團物體時,愣了一下,然後張嘴就要大喊。
頸後忽然一涼,有人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聲音低沉又冷冽:
“閉嘴!”
士兵乖乖閉嘴了,勁後刀背輕輕一拍,士兵身體軟倒。他軟倒的身體被身後宛如鬼魅般的少年接住,緩慢自然的被放靠到了碟垛上,又拿長槍穩穩支住。
看上去就像是太過困倦,拄著槍睡著了。
少年身影一閃而逝,自始至終沒人看見。正在打盹的謝笛安因為一瞬不尋常的靈力波動睜開了眼,但他隨即換了個舒服姿勢繼續打盹。
這太平世道,哪有什麽敵人?幻覺,都是幻覺。
趴在城牆上那人也終於登上城頭了,登城點就在那軟倒士兵站崗的地方,她一站定,立刻從手鐲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有幽幽香氣隨著夜風飄散城頭,這一小片站崗的士兵立刻便覺的眼皮沉重,腦子裏混混沌沌就想睡一覺。
羽安極小心的沿著陰影一步一挪,終於走到了東南方的角樓門口。
她也很驚訝,禾雅給的迷藥隻能迷一小片人,隻要剩下的士兵中有一人回頭,羽安必然暴露,她已經想好了暴露後該怎麽裝傻,然而一路順暢,居然就那麽安全走到了角樓。
風聲一閃,同樣一身黑衣的沉默少年憑空出現,他道:“另一邊已經灌了迷藥,不會醒。”
羽安回頭望了眼謝笛安的方向,微微顰眉:“那人沒倒,他很快會察覺吧。”
少年沉默片刻,身形再逝。
“我去解決他。”
拾刃雖然冷,卻非脾氣古怪不能相處之人,至少此時共事,他還是很合作的。羽安也不得不感歎拾刃的“瞬”屬性,幹這種潛入、偷襲勾當,是真方便。
角樓裏空間窄而高,一道磚牆將角樓隔成兩個房間,外間架設著巨大弓弩,弩口對著角樓唯一一扇窗子。裏間幽深牆壁上篆刻著密密麻麻的靈符,傳出微微鼾聲,有人睡得正香。
羽安盡量收斂靈力,躡手躡腳摸到裏間。裏間一床一桌,借著桌上的如豆燭光她看見床挨著的一麵牆上篆刻著密密麻麻的靈符,靈符雖小而亂,千千萬萬的組合在一起卻有宛如水波般的神秘韻律,讓人看了便隻覺玄妙不可言。
簡單木床上睡著一個中年男人,作為一個常年呆在軍中的修靈師,這男人居然一點警覺意識都沒有,敵人都摸上了門,他還在睡。
羽安手裏起了白色靈力,她將冰箭箭尖抵上山羊胡子脖頸,刺骨寒意頓時將沉在旖旎春夢裏的男人驚醒,他未及反應,便聽到黑暗裏響起冰冷語聲:
“靈陣有異常了,你該去修補。”
男人一愣,尚自迷蒙的眼睛倏然睜大:“你,你,你是誰?你想要我擅動防禦靈陣?”
“去不去?”羽安聲音毫無起伏,箭尖卻又往前遞了一寸。
男人咬了咬牙,他手上有淡藍光暈凝聚,但那光暈尚未成型,他便覺得頸上寒氣消失,以此同時有什麽東西穿透身體,靈海驟然被攪亂,他疼的嘶聲就要大吼。
羽安及時捂住他的嘴巴,男人在黑暗中扭曲掙紮,胳膊擊打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微響。
羽安半個身體都壓了上去,但還是太過嬌小,拾刃不知何時出現,壓住男人的同時對著他的小腿就是一刀。
來不及責怪他傷人,羽安手指立刻往上一抹,還未及流出血的細長傷口瞬間被封凍住了。
男人額上青筋暴起,冷汗流的像瀑布一樣。
羽安冷聲道:“就是製造一點波動而已,如果你答應,就眨眼,如果不答應,寒氣就會將你的一條腿廢掉。”
男人拚命眨眼,羽安手上生出藤蔓將他除了雙手之外所有地方纏緊,然後放開了壓製。
男人大口喘氣,半晌才艱難坐起身子,他在滿牆靈符上摸索一陣,找到塊漩渦形狀,將手往上一放,柔和的水靈力氤氳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