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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傾吐心聲

  一般情況下,演武場熱鬧過後,萬藥閣就會熱鬧。


  別處熱鬧,靠近藥田一處偏僻院子卻清靜。林月璃身上的傷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已無大礙,她躺在簡陋的床榻上,雙眼空茫的望著窗邊那株玉蘭,似乎在走神。


  窗外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半敞的窗子掠過一截墨色衣角。


  林月璃陡然回神,門口響起男子和守門護衛交談的聲音,她匆忙的開始整理頭發衣服。然而長發已經散開,她身上穿的也隻是毫無裝飾的白色裏衣,臉色因為受傷的關係更是蒼白一片,任她如何整理都不能像往常一樣容光煥發。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將人攔在外屋,裏屋的門簾就被人一把掀開,伴隨著護衛的喝聲,男子俊美無鑄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林月璃眉頭皺起又舒展,她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女護衛,用眼神示意她下去。


  “風少主,你這樣很沒有禮貌。”她道。


  風承琰語氣有些沉:“羽安手臂裏的東西是什麽?”


  林月璃本還平靜的眼神在聽到那個名字後陡然銳利,她拔高聲音:“你是為她而來?”


  “是,說出解決辦法。”


  林月璃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曼聲道:“她很痛苦吧,我的第三招‘血樹瓊花’能用靈力凝成樹種種入他人血脈,樹種小到肉眼不見,吸收靈力壯大的速度卻極其驚人,一般人中了,若是不能及時剔除,不到三刻就會靈海枯竭而亡。從對戰結束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她還沒死,真是個奇跡。”


  風承琰一雙黑眸裏閃過驚濤般的怒氣,他握了握拳,沉聲道:“如何剔除?”


  “本來低溫就可以,”她頓了頓,想著那賤人的能力似乎正好克她,心中就止不住的惱恨,她冷然道:“我身上有種藥,那是家族靈醫以上百種珍稀靈藥配製而成,專門配合我這個招式。那樹種配上這藥,威力至少能提升三倍,區區低溫絕對殺不死。”林月璃嘴角勾起:“而且,如果沒能在一開始就將它剜出,它會在血脈裏發芽生長,蔓延全身,除非把皮肉割去一層,否則…”


  她的聲音猛地停住,因為風承琰忽然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男子的眉眼一瞬間黑成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大海,有恐怖的波濤在裏麵孕育,與那樣的眼睛對視,讓人毫不懷疑自己下一刻就會被狂湧的海浪拍成渣子。


  林月璃的眼睛瞪的很大,她艱難而不可置信的道:“這怒氣是為她?是為那個女人?你對她竟是真心的嗎?”


  風承琰表情漠然,語氣森冷:“如你所見,真到恨不得替她受苦,真到想要一把將傷她的人掐死!”


  林月璃的眼裏的震驚漸漸褪去,這個時時驕傲矜貴的女子眼中忽然蒙上了霧氣,有一滴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落到風承琰修長又結實的手上。


  風承琰的手幾乎下意識的一鬆,林月璃趁機向後一仰,她捂著脖子咳的撕心裂肺,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劈裏啪啦的往被子上落。但她沒有哭出聲來,嗆咳平息後她隻是死死咬著嘴唇,一點聲音也不肯發出。


  風承琰皺眉看著她,半晌後,起身就要離開。


  他的袖子卻被女子抓住,長發披散的柔美女子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聲音裏滿含指責和淒然:“我林氏一族沒有女子不當政的規矩,我是祖父最寵愛器重的孫女,他本有意培養我當繼承人。”


  風承琰並不答話,林月璃續道:“這一趟南下我本不該來,因我來了,家裏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就會奮起瓜分我在家族的勢力。但我還是來了,不惜違逆祖父,堅持要來這四麵是敵的天鼎學宮,你可知是為何?”


  還是沒有回答,林月璃諷刺的笑一聲:“因為我聽說你要來,真蠢,我林月璃一輩子也沒做過這麽蠢的決定,就為了一個連正眼看我一眼都不願的男人,放棄了一切。”


  床頭小幾上燃著安神的蘇合香,淡白的煙霧縈繞在兩人周圍,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形沉在煙霧裏,無端便有些縹緲。


  林月璃定定看著,心裏忽然湧起劇烈酸楚和委屈。她六歲啟蒙,八歲便出口成章,十歲的時候主家所有同齡孩子都對她俯首帖耳,怕她比怕自家老子都多。十三歲初修靈力,她的天賦驚動了整個林氏家族,祖父更是將她帶到身邊,親自教導。多少次宴會上無數貴女匯聚一堂,年輕男人們的目光卻隻圍著她轉?多少次擺脫那些哈巴狗一樣獻媚的人,她厭惡又堅定的發誓,這輩子隻嫁世間最優秀最偉岸的男人?

  眼前這個男子,從她第一眼見到便鎖定的男子,他有無以倫比的天賦和外表,他有絕高的地位有深沉的城府,他就是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她注意著他,想要接觸,想要征服,卻這這個過程裏被征服。


  難怪祖父總是告誡她不要輕易動情。因為情愛這東西太過奢侈,隻有很少的人能恰好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若是不對,愛便是毒,能耗盡生命裏一切的熱忱希望與尊嚴,把好好的人逼成瘋子。


  不知過了多久,有微風自窗口吹來,帶著淡而遠的槐花香。在那怡人的香氣裏,雕塑般的男子終於動了,他轉身俯視著她,麵無表情的道:


  “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麽可憐,你來中原至少八成原因是你自己。如果林家家主真的有意你當家族繼承人,或者隻是觀望,那麽中原兩年進修隻是一個鍛煉,讓你有機會在天鼎學宮拉攏一批親信下屬,也有機會為家族在中原釘入眼線,留待日後立功。如果你的處境是隻要離開家族,麾下勢力立刻就會分崩離析,被別人瓜分,那你還有什麽希望爭奪家主之位?來中原反而是急流勇退的上策,至少能暫時避開其他兄弟的鋒芒,保得性命。”


  林月璃臉色一僵,聽男子續道:“你的心意如何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我的心意自然也跟你沒關係。你和羽安的對戰是在演武台上,光明正大,我若事後報複反而累及她的名聲。但你記住,傷害羽安就等於傷害我,若有下次,我絕不會手軟。”


  風承琰說完便甩開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一直走出屋子,女子的聲音才淒厲的響起:“你和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是風氏少主,注定要娶貴族女子,她隻是個卑賤的平民,她有什麽資格做風氏的主母?!”


  風承琰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笑。


  貴族?平民?誰在乎這些?他想要的總會得到,那些身份的禁製,那些自出生起便捆在他身上的黃金枷鎖,總有一天他會將它們,一一捏碎!


  往日恬靜安寧的小院子裏氣氛凝重,屋裏屋外人很多卻很安靜,除了圍在一起商量對策的禾雅和眾醫者,唯一的聲響便是半昏迷的羽安,無意識的撕扯被子的刺啦聲。


  女子臉色蒼白,額上滿是汗水,遠山般的黛眉緊緊的皺著,嘴唇一絲血色都沒有。她的痛苦顯而易見,圍在床邊的人除了將自己的靈力全盤輸送到她體內以外,全無辦法。


  門口忽然闖進一個人來,那人月白色的修靈袍,一頭金發在跑動中散開,十分淩亂。他進門便撲到床邊,急聲問:“羽安怎麽樣了?”


  眾人回頭,見是他便自動讓出一個空隙,路曉源不悅道:“你去哪裏了?羽安的情況很危險,你怎麽才來?”


  “在師父那裏…她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路曉源道:“羽安手臂裏有個東西在吸收靈力,暫時沒辦法取出來,她經脈裏的靈力已經耗盡了,為防靈海枯竭,隻能讓靈力屬性相符的人為她輸送靈力,但這不是長久之計,那東西已經越長越大了。”


  溫淮探身抓住羽安扯著被子的右手,赫然看到那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和一道極深的傷口,從那傷口處開始,血紅的宛如纖細樹杈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每一條岔路的末端都有小小的白色的斑塊,宛如盛放的瓊花,妖異而觸目驚心。


  這裏隻有暮長淩是水屬性靈力,這半個時辰的輸送已經將他的靈力耗盡,溫雅的男子此時虛弱又蒼白,半靠在床邊,額頭上滿是汗水。


  溫淮從他手裏抽出羽安的右手,沉聲道:“暮師兄去休息吧,剩下的讓我來。”


  暮長淩看他一眼,似要說什麽,卻真的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於誌上前將暮長淩扶起,背著他去了隔壁房間。


  溫淮閉上眼睛,靈海全速運轉,溫和博大的水之靈力源源不斷的從交握的手掌湧出去,但剛一接觸他就發現這靈力仿佛泥牛入海,立刻就被吸走。他正要嚐試著分心從外界吸收靈力,卻仿佛有感應的猛的睜開眼睛。


  羽安也睜開了眼睛,兩個人的目光一高一低正好對上,溫淮心中一顫。


  他精神屬性能讓他輕易的從一個人的眼裏看進內心,此時此刻,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裏有著那一層下意識的冷和防備,但女子顯然並不清醒,那一點防備後的痛苦脆弱顯而易見,就像一個半沉進水裏的孩子,迫切慌亂的尋找著救命的稻草。


  溫淮身子低下去,他半跪在床邊,以一個極別扭的姿勢抱住羽安,他抱的那樣緊,聲音都有些顫了:


  “不要怕,羽安,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死,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不會讓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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