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底牌暴露
風承琰有點驚訝,袁隼和葉無思也很驚訝,但對麵那幾個男人一陣驚訝後就驚喜起來,竟是紛紛站起來鼓掌。
這也,太不排外了吧。風承琰也趕忙站起來,對著老者和那幾個男人分別行了晚輩禮,老者以手撫須,端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那幾個男人中為首的一個笑著說了句話,風承琰雖然沒聽懂,但能感覺到他的善意。
風承琰本以為他一個忽然出現的外來者,聲稱自己有炎氏血統,會遭到強烈的質疑和抵觸,但沒想到炎氏一族以火靈力傳承,他這一身承自母親的精純火靈力倒是成了他證明血統的絕佳證據。
那幾個人依次上前來介紹,態度不僅和善,甚至還有點尊敬。四個男人,一個女人,為首的男人正是之前跑到風承琰身後想要提醒他的那人,火屬性玄境八品修靈師,名叫炎闊,生得高大魁梧,一臉忠厚相。另一個身形修長,長相也很端正的男子,名叫炎修。剩下兩個相貌頗有幾分相似,容貌和身形都屬中等,氣質都有些冷肅。這是一對兄弟,都是火屬性玄境五品,兄長名叫炎銳,弟弟叫炎越。唯一的女子生了一張圓臉,五官小巧,看起來很是年輕,卻已經是開境七品的大修靈師,而且還是火、土雙屬性,名叫炎飛。
那位老者是這一代的炎氏族長,化境五品的強者,火、土雙屬性,名叫炎振。
這一圈認識下來,風承琰最大的感受就是,強!很強!
大陸上的修靈貴族,如風氏這樣的龐然大物,十位長老裏有五位化境強者,十位供奉中有三位化境強者,其中大長老風翌的修為是化境五品,大供奉鄭晚的修為是化境三品。次一等的二等貴族如沐氏,有兩位化境強者作為支柱,底下還有好幾個玄境戰力。炎氏一族的實力,雖然他們隻有一位化境強者,但高層戰力如此之多,整體實力已經相當於一個二等貴族。
這樣實力的家族,也就是被困在這鬼地方,若是出世,說不定能夠打破大陸目前的勢力平衡。
而且這幾個人的名字,銳、越、飛、闊,都是頗有進取性的字眼,老一輩給年輕一輩起這種名字,是不是寄托了出世的希望?
見完禮,老者吩咐了幾句,炎飛便走上前來,對風承琰一笑,做了一個“跟我來”的動作。
可能是要帶他們下去安置,風承琰從善如流,跟著炎飛走出門去。
這女子看起來是個性子活潑的,作為領路人隻稍稍比風承琰靠前一點,一路上不停的歪頭打量他,眼神頗為好奇。
風承琰又拿出紙筆,寫道:“不知論族裏輩分,在下該稱呼姑娘什麽?”
炎飛眨了眨眼睛,從風承琰手中接過毛筆,擺弄了兩下才小心翼翼的下筆寫道:“輩分什麽的我一向不太明白,但從那位長老算下來,我們大約是平輩,你可以叫我一聲姐姐。”
風承琰笑著點頭,又寫:“那麽姐姐可知道,為何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隻因我們是從大陸上來的嗎?”
炎飛搖頭,又點頭,寫道:“那是當然,大陸啊!我們隻在先輩的講述和古老的典籍中聽說過大陸。我小時候還想過,大陸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三頭六臂呢。不過這不是關鍵的,關鍵是你斬殺了惡龍!”她一下子興奮起來,看向風承琰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滿好奇與崇敬,奮筆疾書道:“據古籍記載,棲息在岩漿裏的惡龍出現在大約七百年前,那時候它還不似現在這般強大,卻已經是我們與大陸之間的天塹。每當有修為化境的強者試圖飛越深淵,惡龍便會出現,每一次出現給族人帶來的災難都是毀滅性的,因此先民還為他起了名字,叫‘神怒’。”
神怒…風承琰頓時有一種恍然之感。
果然如此,千年來阻止炎氏族人走出這片孤島的天塹不隻是那一道寬達百丈的深淵,也不隻是千裏雪原,最重要的還有岩漿中與森林裏的兩隻絕世靈獸。
確實是世上最牢不可破的囚籠,即便炎氏一族全族的修靈天賦都很強,代代都出化境強者,要出去也極為不易。他那位曾外祖還真是了不得,雖然最後結局不好,但好歹是第一個踏上大路的炎氏族人。
他正想著,隻見炎飛又寫開始書寫:“長輩們說,這座小島外有廣闊無邊的大陸,大陸上有雄偉的城池,有高聳的山脈,有無數無數新奇又美好的東西。”她臉上露出了向往之色,隨即又悵然,“但我沒有見過,也想象不出來。我總是想,炎氏的祖先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定居呢?他們是被驅逐的棄民嗎?還是決心歸隱,往後百代都不出世?族長和長老們悉心保存著古老的典籍,我們從典籍中得知外界的繁華,但越是向往,眼前的生活就越是艱難。”
雖然不出所料,但風承琰還是因為女子字裏行間的悵惘而有些震動。他正要寫,卻見炎飛忽然又笑起來,圓圓的臉上容光煥發,她寫道:
“但是現在好了,你出現了,不管你有沒有炎氏的血脈,你身披火焰又不畏火焰,斬殺了威脅我族千百年的惡龍,你一定是火神派來的使者!”她簡直要蹦起來了,字寫得更加潦草而飛揚,“在我們族中,火靈力越精純,就越受到族人的重視和尊敬。當年那位長老,我也是聽說過一些的,他那一支本是偏支,但長老的火靈力十分精純,修靈天賦逆天,不到天命之年就成了化境強者,膝下一雙兒女也都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你一定是繼承了這一支的非凡血脈,不,你的天賦比他們還要強,你……”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急的左顧右盼,卻見不知何時他們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人都不敢靠近,不遠不近的站著,有幾個頑皮的孩子爬上了樹,伸著脖子使勁往這邊湊。他們的眼睛都那麽亮,看向風承琰的眼神比炎飛更加誇張,像在瞻仰英雄,又似是膜拜神靈。
風承琰直到此刻才終於完全的體會到,他先前踩了狗屎運斬殺靈獸的行為,為他帶來了多大的便利。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星子稀稀拉拉的綴上天幕,鐵灰色的雲遮住了半邊天空。
晴了這麽些天,天空終於陰沉了下來。
天鼎城城池中心,聳立中原的白色高塔之上,有一間被整塊整塊的白石包圍起來的巨大中廳。這間屋子沒有窗戶,四壁上千隻燭台上的油膏長明不息,讓整間屋子都籠罩在一種昏黃的色調之中。
屋子正中間擺著圓形的烏木架,架子上是一排一排的靈位,足有上百隻。燭火搖曳,靈位上金色的刻字半明半暗的閃爍著,讓本就安靜的中廳更加寂靜如死。
靈位下有一個被白布蓋住的人,應是一具屍體,因為白布上沒有任何呼吸造成的起伏。這具屍體前還站著一個高大的人,一身白袍,一頭白發,滿臉滄桑褶皺,滿眼寂然。他的安靜似乎凝固了時光,整個中廳都是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一扇不起眼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他快步走到老人身後,深深一躬,低聲道:“稟霍老,金靈閣弟子拾刃已經到了,就在外麵,讓他進來嗎?”
“進來。”霍老並不回頭,隻甩下淡淡的兩個字。
那人感到了氣氛的壓抑,趕緊退了出去。片刻後,那扇門再次打開,一身黑衣的拾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霍老身後。
“弟子拾刃,見過大學宮長。”拾刃躬身行禮,行禮時目光接觸到地上的屍體,眼中黯然一閃而過。
霍老還是不回頭,隻淡淡道:“把所有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有絲毫隱瞞,即刻離開學宮,從此再不能踏足中原。”
拾刃低聲道:“是。首先是溫淮的身份,他並非平民,而是諸葛氏真正的少主,真名是諸葛淮。他的精神屬性可以讀取別人的記憶,弟子與他交手時偶然中招,被他探知弟子與諸葛氏有舊怨。”他頓了一下,見霍老並沒有追問,才續道:“他設了一個局,告訴弟子諸葛漩會在十一月初二那天帶著玉靈兒去姑蘇城,然後帶著諸葛氏首席供奉守株待兔,意欲誅殺弟子。但他似乎還顧念著舊日情分,沒能當場下殺手。但這時蕭閣主忽然出現,為了救出弟子與諸葛氏供奉激戰一場,最終落敗身死。”他忽然撩起袍子跪下,對著地上的屍身嚴嚴實實磕了三個頭,脫口的話像是從刀尖滾出來的:“是弟子害死了蕭閣主,弟子在此發誓,不報蕭閣主之仇,誓不為人!”
霍老終於回過頭來,他看著地上的年輕人,神色還是那麽冷肅,“你是怎麽逃脫的?為何蕭嘯都不敵而死,你卻完好無損的回學宮了?”
拾刃垂下眼睛,低聲道:“弟子的‘瞬’屬性,有穿梭空間之能。我、溫淮、羽安、風承琰四人數月前深入北麓森林的事,想必霍老心中有數。”他不再往下說,但霍老已經明白了,當時北麓森林中心的靈陣出現不正常的波動時,他第一時間察覺,他知道那四個人去過了上學宮。後來之所以沒有再追究,是因為他也明白外人闖入上學宮,尊者必然察覺,如果這四個孩子平安回來,就是尊者不追究,尊者都不追究,他就更不用追究。
如此看來,引發那一次靈陣波動的,莫非就是拾刃的瞬屬性?那麽這孩子的靈力就必然是比精神靈力更稀有的空間靈力,加上另外那三個的逆天天賦,尊者愛才,會放他們回來也不奇怪。
但問題是,溫淮也去了,溫淮知道有上學宮的存在了,溫淮的真是身份是諸葛氏的少主,諸葛氏早在五年前就把一枚王棋插入了中原的心髒。而這枚王棋沒有辜負他身後之人的希望,成功的探聽到了中原最大的秘密。
你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後手,但對方已經看清了你的底牌。
中原,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