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空間亂流
人們很難想象在同一片時空裏，能同時出現多種自然力量。雷鳴與風暴交織，怒濤與火焰齊舞，靈力的暴動撕碎一切活物與死物，轟鳴巨響傳遍了南方大陸。
外麵的世界混亂瘋狂，處於風暴中心的魔島卻很安靜。強力的靈陣護佑著小島，島內的暗牢裏甚至還能聽到滴水的聲音。
“師父？外麵在打仗嗎？”黑臉的少年睜了一雙大眼睛，低聲問。
靠牆打坐的老人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已經死了一對了，諸葛家的家底到底不如中原厚。”
“諸葛家的人將我們抓來這裏，還給你上了鎮靈鎖，他們都是壞人，不如我們想想要怎麽才能幫幫中原的人。”少年不懷好意的一笑。
老人睜開眼睛，“這兩撥人都是一丘之貉，沒什麽好壞之分，我們誰都不幫，我們隻幫自己。”
“幫自己？怎麽幫？”少年一下子興奮了。
“你身上裝著什麽？”老人瞥一眼他的腰帶。
少年摸摸腰帶上看起來像裝飾的白色碎水晶，一笑，“空間靈石嘛，他們不識貨，沒把這個拿走。”
“將你的靈力注入靈石中。”老人淡道。
少年一怔，“可是這是十分精純空間靈石啊，隨便亂用會導致……”
“會導致空間亂流。”老人平靜道：“上方交戰的人會墜入不同的時空中，他們也許會死，或者迷失，而我們會逃出去，現世的任何人都休想再找到我們。”
“可…可是這樣真得好嗎？後果太嚴重了啊……”少年咽了口吐沫，“我們也會失散在空間亂流中，到時候我或者師父你被永遠困在異空間了可怎麽辦？”
“這些靈石裏蘊含的靈力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多，根本不能撐起異空間，空間亂流中的人們頂多會被傳送到很遠的地方。我們失散也不要緊，沒了為師你還活不下去了嗎？”老人淡淡的看他一眼。
少年咬了咬嘴唇，又小聲道：“所以師父，他們把我們抓來，就是想讓我們為他們做空間靈器嗎？”
“你可越來越蠢了。”老人斜他一眼。
“哦……如果有了空間靈器，他們就能一下子把一隻軍隊傳送到別人家門口，確實所向披靡。”少年扁扁嘴，又看了師父一眼，深吸口氣，將手按在了腰帶上。
外間狂風暴雨，數十位化境強者在高空鬥法，諸葛氏大長老諸葛灣傷勢慘重，因為她對陣的是修為僅次於蘇合龍項與諸葛老祖的羽藍若。羽藍若的神情難得染上了肅殺，她手持一柄短笛，笛尖血跡殷然。
“哼，衝擊無境修為的人，參與戰場搏殺，你也不怕走火入魔！”諸葛灣一抹嘴角的血，踏著水龍怒卷而上。
羽藍若不過輕點玉笛，恐怖的音爆便不斷在海麵上炸開。水龍還未衝到敵人跟前便被震散了，羽藍若腳尖一點俯衝而下，巨大的靈壓在她身後凝聚，她好像攜著漫天烏雲逼近。諸葛灣無處可逃，她桀驁得昂起頭，對羽藍若冷笑。
她的靈海沸騰起來，她調動了全部靈力，靈力在她體內運轉的速度一瞬間提高十倍。
羽藍若逼近了，她一把掐住諸葛灣的脖子，兩個女人貼著海平麵極速飛掠，白裙揚起，像一對糾纏的海鳥。
諸葛灣的臉孔變得紫漲，她周身青筋暴起。羽藍若目光微微一凝，但她並未放開。
“本座乃諸葛氏大長老，本座願以性命……護衛家族！”劇烈收縮的靈力忽然間爆發，諸葛灣身上鼓脹的血管忽然爆開，水之靈力的爆發驚天動地，大海也為之顫抖。
但這一刻白光一現，爆發的靈力忽然就靜止了，一切都靜止了，糾纏的人影、劈裂雲層的閃電、呼嘯的暴雨……靜止是刹那又或者永恒，下一刻空間之門無聲洞開，所有人都消失了。
在水潭邊呆了數日，羽安基本恢複了自由活動的能力，也恢複了一些靈力。風承琰身上帶的藥物基本耗盡了，兩個人決定出發找出去的路。
清晨是森林一天裏最美的時候，薄霧冥冥，古木森森，鳥鳴聲交織環繞，小獸穿梭在枯木與花草之間。
風承琰回過頭來，“累不累？累的話我背你。”
羽安輕輕踢開腳背上的一隻毛鬆鼠，麵無表情，“你都問了三回了，我不累，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
“可是我們還要走很久，你現在不累，一會兒就累了，不如到我背上來，節省體力。”風承琰笑。
羽安白他一眼，“你其實隻是想占便宜而已，別以為我不知道。”
風承琰歎氣，“既然你這麽想，那就當我想占便宜吧。”他說著半蹲下身，“上來。”
羽安站了半晌，最終一笑，爬上了他的背。
風承琰駕輕就熟的背起她，步子倒是更快更穩了。
他們走的方向準確無誤，差不多走了一天，長滿三人合抱古樹的密林區便到了盡頭。前方的地勢開始出現起伏，一條小溪從高地彎彎曲曲流到低地，拜這條小溪所賜，周圍沒有什麽大樹，隻有低矮濃密的灌木。傍晚的斜陽大片大片的灑下來，將溪水染成了金黃色。
已經許久沒見過大片陽光的羽安忍不住仰頭閉眼，陶醉了一會兒。
“樹木越來越稀疏了，靈力也越來越薄弱，我們這是快到了吧。”羽安掬起一捧溪水喝了一口，驚奇道：“好甜！”
風承琰也喝了一口，點頭道：“竟比北境雪山上的泉水還甜，大約水裏長了不知名的甜草吧。”他環顧四周，又道：“你掉下去的地方本來就屬於森林外圍，若是方向正確，三天就能走到西北邊緣的瀑布群。”
“但是你不覺得我們這一路走得太順利了嗎？一場戰鬥都沒有遇見。那些白日活動的猛獸都去哪了？”羽安伸手折下一支灌木枝，盯著上麵的尖刺問。
風承琰皺了皺眉，“這確實有些奇怪，雖然我的靈壓會對實力不足的靈獸有威脅，但一路上還是太平靜了。我們走了這麽久，卻連一隻大型靈獸都沒見過，沒什麽攻擊力的小靈獸也都躲在樹叢的陰影中，好像在畏懼什麽。”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說不準有極強的靈獸出現了。”羽安跳過小溪，來到一叢灌木前，“這種植物，枝條纖細，葉子小巧，還長了尖刺，跟荊棘草很像，但卻開了這麽碩大的花。”她回頭問道：“你不覺得這些花很突兀嗎？”
那些花的確很突兀，不僅因為它們的個頭太大，與小小的枝葉不相稱，還因為它們的顏色，深紅色，像是血液凝固了的顏色。
不知何時陽光已經隱沒，天邊燃燒著的金紅色已經淡了，隻剩下暗藍與深紫糅合在一起，有些沉鬱。
風承琰的臉色嚴肅起來，他拉起羽安的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來，四周降了薄霧。
荊棘中的花朵微微顫抖，在霧氣中暗藍色的森林裏，碩大的深紅色花朵就像一隻隻被驚醒的蝴蝶那樣伸展花瓣……
那真的是蝴蝶！
羽安震驚的看到，那些花的花瓣舒展開來，變成豔麗的翅膀，它們迎風抖動，翩躚飛起，輕盈得好似一片一片的紅紙箋。
“這是什麽靈獸？你見過嗎？”羽安問風承琰，風承琰拉著她後退，邊退便道：“我沒見過，我敢保證學宮的靈獸圖鑒上沒有這種東西。”
“看起來像是火屬性靈獸，但它們身上幾乎沒有靈力氣息。”羽安皺了皺鼻子。
“不一定，看起來它們不會主動傷人……”他們邊說邊退，這一退才發現這片灌木叢很大，灌木一簇一簇的，組成了迷宮一般的陣列。
如果按照來時的方向，他們不能在短時間內離開，若是退回小溪對岸，夜幕降臨，也不知道林子裏還有什麽別的危險。
羽安還在糾結，風承琰對空打了個響指。
他們身邊飄起了幾團溫度極高的藍色火焰，風承琰以此警告蝴蝶們，不要靠近。
蝴蝶們果然是畏懼火焰的，幾隻靠近的紅蝴蝶立刻退遠了，與其餘蝴蝶一起四散飛開。
“看起來，是沒有攻擊性的靈獸。”羽安舒了一口氣，風承琰卻皺緊了眉毛，“不，你聽，風裏有奇怪的聲音。”
羽安豎起耳朵，開始她隻聽到再尋常不過的風吹樹葉的聲音，但漸漸地，她聽到了腳步聲，聽到了帶著肉墊的腳掌踩過枯葉的聲音，聽到了羽翼扇動的聲音，甚至聽到了一聲近在咫尺的尖鳴！
風承琰猛地將她一拉，揮手彈出數道風刀，將一隻俯衝而來的黑色夜梟打落在地。
“怎麽回事？”羽安直覺不妙。
“風中的聲音雜亂無序，靈力躁動，這一帶的靈獸在傾巢出動。”風承琰沉聲道。
羽安手心裏滲出了汗珠，“是那些紅蝴蝶……”
看著那隻盤桓在夜梟身邊的紅蝴蝶，緩緩道：“那些蝴蝶不是具有攻擊性的靈獸，它們也許是能夠控製其他靈獸的罕見精神係靈獸，又或者，是某個東西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