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棠舟誤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雲憲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摟住孟棠舟的脖子，嗓音軟軟糯糯的：“孟先生。”
完全像是半夢半醒的時候做出的舉動。
孟棠舟順勢躺下來抱著雲憲，雲憲下意識地去摟他的腰，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脖子那兒蹭了蹭，好像在尋找舒服的姿勢。
雲憲的頭發還留著洗發香波淡淡的清香，聞起來特別舒服，就如同雲憲本人給他的感覺一樣。
孟棠舟低頭親了親雲憲的頭發，抱著雲憲鑽進了被子裏。
他忽然想起雲憲剛跟著他的那會兒，雲憲還沒從父親跳樓的陰影中走出來，每個周末來這兒過夜時，半夜都會被噩夢驚醒，醒來後雲憲就會用力摟著他啜泣。
那時候的雲憲特別惹人疼，也對他特別客氣拘謹，每次吵醒他，雲憲都會在哭完後小聲說對不起，孟先生，吵醒您了。
雲憲知道他的公司當時正處於創業關鍵期，他經常忙到很晚，幾乎沒時間睡覺，但他再忙每周還是會抽一個晚上陪雲憲，帶雲憲去吃各種好吃的食物，對雲憲幾乎寸步不離，姿態幾乎都快低到了塵埃裏。雲憲知道孟棠舟的好，也知道就算把自己賣給他，也還不起自己欠他的債。所以雲憲對於半夜吵醒他總是很愧疚，愧疚的雲憲溫順得像一隻綿羊，會主動親吻孟棠舟作為補償。
那時候，孟棠舟並沒有強迫雲憲，他們的包養關係還沒有深入到肉體合一地步，而孟棠舟最喜歡雲憲臉紅的樣子，雲憲一臉紅，他就忍不住抱著雲憲吻，到後來雲憲才學會接受他更深入的吻，再後來，他們在一起半年後，孟棠舟生日那天，雲憲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了他。
孟棠舟永遠忘不了那天把自己裹在浴巾裏的雲憲，也忘不了雲憲說的那句話“孟先生，我想把自己送給您”。
往事不堪回首，以前的憲憲多麽溫順，再看看現在，用管家的話來說就是“少爺，您都把雲先生寵壞了”。
可不是寵壞了麽，經常會在他麵前蹬鼻子上臉，說學校要期中考試了，能晾他半個月，說學校要期末考試了，能晾他一個月，這四年來，雲憲都能拿出學校的各種考試作為理由來堵他，偏偏他還甘之如飴，事事順著雲憲。
他好像愛雲憲愛上癮了，戒不掉，放不下，也忘不掉。
因為雲憲，他還知道了這種感覺叫食髓知味。
回憶第一次跟雲憲做愛的下場就是欲火被勾起，孟棠舟舍不得吵醒雲憲，隻好自己去浴室解決了。
這一晚雲憲睡得十分不老實，半夜踢被子踢了好幾次，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麵，弄得孟棠舟不得不起來幫雲憲蓋被子。
於是第二天早上，雲憲感冒了。
雲憲醒來的時候覺得嗓子有點兒疼，鼻子堵，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他還枕著孟棠舟的手臂，整個人被孟棠舟圈在懷裏。
孟棠舟昨晚被雲憲折騰得夠嗆，到天快亮才睡著。
雲憲背對著孟棠舟，看到床邊桌子上自己手機的呼吸燈在閃爍，他伸出手，還差一點就能夠到了，但他不想吵到孟棠舟，試了幾次，雲憲選擇放棄。
大概是唐俊的信息吧，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了。
雲憲摸了摸自己額頭，沒發燒，大概是昨晚沒蓋好被子。
他很久沒感冒生病了，這次感冒來得有些突然。
雲憲輕輕轉了個身麵對孟棠舟，以往孟棠舟都起得比他早，即使是周末，孟棠舟也會去公司。
要不是孟棠舟出差回來，今天早上大概也是見不到他的。
雲憲吸了吸鼻子，習慣性地去摟孟棠舟的腰，他閉上眼睛又賴了一會兒床。
手機在桌子上嗡嗡震動，雲憲裝死不想去接，一定是唐俊在找他。
傻白甜唐俊真是好煩，就不能讓他少去片場一天嗎？他去片場又不能幹什麽，有助理在那兒難道還不夠嗎？
雲憲腹誹了一會兒，不情願地伸手去摸手機。
有一隻手比他更長，一摸就摸到了震動的手機，然後接通了電話。
“憲憲，你在哪兒呀？我都拍完第一場戲了，你不會是失蹤了吧？”
雲憲猛然睜開眼睛，就聽到孟棠舟懶懶說道：“嗯？憲憲在我這兒，他今天休息，不去片場了。”
那邊的唐俊似乎懵了一下才說：“請問你是？”
孟棠舟迷蒙的說道：“我是憲憲的愛人。”
隻聽那頭傳來手機落地砸到硬物的聲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雲憲是徹底醒了，睡意全無。
他呆呆地看著孟棠舟。
孟棠舟把手機放桌子上，略帶歉意的說：“憲憲，我剛才沒睡醒。”
見雲憲還是沒回過神，孟棠舟又說：“要不你跟唐俊解釋一下，說我是開玩笑的。”
雲憲反而鬆了一口氣：“不用了，唐俊不會亂說的。”他還一直苦惱以後唐俊要是知道他的金主是孟棠舟，到時候該怎麽解釋，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事情反而提前挑破了。
孟棠舟覺察到雲憲有點不對勁，問了兩句才知道雲憲感冒了。
雲憲整個人貼到孟棠舟身上，呼出的氣息都是熱乎乎的。
孟棠舟起來給雲憲倒了一杯熱水喂他喝，又讓管家拿感冒消炎藥，一顆顆照著說明書寫的數量喂他吃。
“今天別去片場了，好好在家休息。”。
雲憲其實不是很難受，就是嗓子和鼻子有點不舒服，他還記得今天唐俊金恬都有幾場戲，要是沒拍好會不會被唐導罵？
被罵就被罵吧，唐俊已經知道他的金主是男人了，到時候兩人見麵隻會更尷尬，不如給唐俊兩天時間緩緩。
雲憲想清楚了也就順著孟棠舟的話點點頭。
“孟先生，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雲憲整個人隻有一張臉露在外麵，黑白分明的眼睛濕漉漉的，特別勾人。
孟棠舟俯身想親他，被雲憲捂住嘴。
“會傳染的。”雲憲趕緊用被子蓋住臉。
原本隻是想親一下，這下孟棠舟憋了一個晚上的欲火竄上來，直接把雲憲從被子裏拉了出來，壓著人就親了個心滿意足。
“你希望我去公司？”吃了點兒肉末的孟棠舟趕緊把人塞進被子，他也鑽了進去。
雲憲誠實的說：“不希望。”其實醒來看到孟棠舟還在，他居然有一點兒開心，現在他更覺得今天生病也挺好的，有孟棠舟陪他，自己也不會無聊。
“那你再睡一會兒，我陪你睡。”
“孟先生，你剛才說你是我的什麽人？”
雲憲在被子裏玩孟棠舟的手，被孟棠舟拽住，“好好睡覺。”
“您還沒回答我。”
雲憲永遠知道如何掐他的死穴，一個“您”字，就把孟棠舟堵得死死的。
“我說我是你的愛人，怎麽，說錯了嗎？”
雲憲心裏的那隻小鹿在亂跳，險些跳出他的嗓子眼。
“孟先生那我睡覺了。”
孟棠舟深吸了兩口氣，揉了揉雲憲的頭發：“睡吧，等會我再叫醒你。”
雲憲的嘴角分明掛著笑。
孟棠舟等雲憲睡著後給唐導發了一條信息。
—二舅，幫我告訴唐俊一聲，憲憲這兩天生病，不去片場了。
過了好一會兒唐國詠才回複。
—你小子悠著點兒啊，有你這麽饑不擇食嗎？
—二舅你想什麽呢？憲憲是真生病了。
—行了行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二舅嗎？每一句都離不開你的寶貝，我是什麽？我是什麽？
—你是我大爺。
—滾犢子。
唐國詠拍戲本來就拍得不順心，被孟棠舟的狗糧堵得更鬧心，於是一個早上劇組的人都膽戰心驚的。
當唐俊被唐國詠單獨叫過去談話時，唐俊還以為是他NG次數太多，唐國詠要對他發大招了。
“唐導，您找我？”
唐國詠輕咳一聲，確定周圍沒別人後才說：“那什麽，憲憲生病了，這兩天需要休息，就不來片場了。你不用擔心，好好拍戲，最近進步很大。沒什麽事了，你休息休息準備下一場吧。”
唐俊是踩著虛浮的步子回到化妝間的。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消化唐導的那番話。
唐導知道憲憲生病。
憲憲在他男友那裏。
憲憲的男友認識唐導。
唐導知道憲憲是gay。
憲憲或者憲憲男友托唐導傳話。
憲憲不僅被富婆包養，還有一個男朋友。
……
唐俊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他最後得出結論：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金恬看到唐俊臉色有點不對，問道：“唐俊，你怎麽了？”
唐俊趕緊道：“沒、沒什麽。”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幫憲憲保守秘密，正所謂人艱不拆，憲憲寧可瞞著金主也要跟男友在一起，這不是真愛是什麽？
金恬覺得唐俊有點奇怪，似乎在瞞著什麽，唐導在外麵喊準備拍下一場，唐俊就魂不守舍的出去了。
雲憲一覺睡到下午，睜開眼睛，孟棠舟正抱著他的商務本在回複郵件。
房間裏很安靜，隻聽得到孟棠舟敲鍵盤的聲音。
“孟先生。”雲憲有些肚餓，他坐了起來，鼻子還是有點塞，喉嚨沒那麽痛了，看來是藥起了作用。
孟棠舟合上筆記本放到一邊，他給雲憲披上外套，摸了摸雲憲的臉，“好受點兒了嗎？”
雲憲出了一身汗，渾身通透多了，他去洗了一個澡，喝了一碗燕麥粥，又吃了一次藥。
孟棠舟讓秘書把今天和明天的會議都推到後天，他想好好陪一陪雲憲。
雲憲睡了很久，這會兒精神十足，他看了看手機，有三條唐俊的短信。
—憲憲，你放心吧，我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的。
—憲憲，你沒事吧？病得嚴重嗎？
—憲憲，你好好休息，別太勞累了。
估計唐俊今天腦補了好大一出狗血倫理劇，雲憲回複了一句“我隻是感冒，沒什麽大事”，暫時不打算解釋什麽。
管家在門外說：“少爺，您的晚餐準備好了。”
孟棠舟問雲憲：“要不要再跟我出去吃一點？還是讓他們端進來？”
要真端進來，那就太破例了，雲憲說道：“我陪您出去吃吧。”
“再說一遍？”
雲憲說道：“其實您出差的這幾天我挺想您的，真的。”
孟棠舟無可奈何，他打橫抱起雲憲走出門：“你要是真想我，又不打電話給我，每次都隻是發信息，我想聽你的聲音還得主動打給你，五次被你按掉三次，你說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管家和女傭都垂著眼，假裝沒看見沒聽見。
雲憲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上次我給您打電話，您不也按掉了嗎？”
孟棠舟把雲憲放在餐桌座位上，“還記著呢？”他切了一小塊牛排喂給雲憲吃，“那是我的秘書不小心按掉的，我已經扣過他的工資了，憲憲，下次你得換一個理由了。”
管家和女傭都忍俊不禁。
吃過晚飯，雲憲想出去散散步，孟棠舟以感冒不能出去吹風為理由拒絕了。
雲憲認為孟棠舟有些小題大做，他又不是女生，還不至於嬌弱到這個地步。
最後兩人在別墅裏溜達了一圈，孟棠舟就把雲憲趕回房間了。
雲憲根本不困，他拿出孟棠舟的筆記本說道：“孟先生，您能陪我玩遊戲嗎？”
“想玩什麽？”
“Q版泡泡堂吧。”
從來不玩遊戲的孟棠舟：“……”
然後孟棠舟在第一局炸死了雲憲，在第二局炸死了雲憲，第三局還是炸死了雲憲……
雲憲很認真對孟棠舟說：“孟先生，您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嗎？”
“隻要你喜歡，你說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
“豬。”
“那你呢？”
“我是豬的憲憲。”
“還玩不玩遊戲？”孟棠舟狡黠的笑道。
“不玩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今天已經陪我一天了。”
“沒事，明天我不用去公司。”
雲憲有些難以置信：“孟先生，您……”
孟棠舟縱容的凝視雲憲：“憲憲，過來和我住吧，之前你要兼顧學業，堅持要住學校。現在畢業了，就搬過來，嗯？你總得顧忌一下唐俊談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