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唐俊被何柏的執著精神而感動，他把雲憲拉到一邊：“憲憲，這個編劇很有問題啊,你覺得世界上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雲憲是不相信的,“你覺得現在有幾個人能知道古珂在哪裏？”
唐俊回答不上來,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沒幾個人知道。否則古珂怎麽會選擇求助雲憲？
“所以應該不是何柏在演戲，他隻是誤打誤撞遇到了我們，又恰好,我們知道古珂在哪裏，這種小概率事件確實發生在了我們身上。”
唐俊問：“既然這樣，你不是想簽古珂嗎，不如用這個劇本試試看能不能打動他？”
唐俊說的跟雲憲的打算如出一轍,他拍了拍唐俊的肩膀，回去對何柏說：“我知道古珂在哪裏,跟我走吧。”
何柏有些不相信雲憲：“你是想騙走我的劇本吧？”
“我要是想要你的劇本,當時就不會把它還給你。”
何柏打了一個噴嚏,他當時已經心如死灰，但還是舍不得把劇本一起帶走，所以就把劇本放在亭子裏。
“你真的知道古珂在哪裏？”何柏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古珂出事後，他瘋了一樣找了古珂一年，不是沒有影視公司想買這個劇本，他們一聽到條件是讓古珂出演男主角，就沒有下文了。
雲憲說：“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不如先換一身衣裳再說。”
何柏遲疑了很久，才跟雲憲他們上樓。
雲憲讓卷卷去附近的商場給何柏買了一套衣服回來，何柏換了衣服又喝了一杯熱水，臉上的氣色也好了很多。
大家都對雲憲撿回來的編劇很感興趣，把何柏圍了起來問個不停，沒十分鍾何柏的戶口就被調查得一清二楚。
何柏今年三十歲，大學剛畢業就把畢生熱情投入到了編劇事業中，可惜編劇這一行水太深，他耗費了七年時間，仍然籍籍無名。
最後的下場大家也都看到了，何柏被逼得走投無路，選擇投湖自盡。
“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古珂，你對古珂是真愛啊。”卷卷感歎了一句。
何柏漲紅了臉，辯解道：“你懂什麽，當年我創作這個劇本的時候，腦子裏隻有古珂，不是他，其他人都演不出男主的風度和氣勢。”
何柏還記著雲憲剛才說過的話呢，他轉頭看向雲憲：“你不是說古珂在你那兒嗎？能讓我見見嗎？我想把劇本親自交到他的手裏，就算他不肯演，我也死而無憾了。”
“那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等我下班了再帶你去見他。”
雲憲對其他人說：“行了，該工作的就工作吧。”
大家收起八卦和好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雲憲有意試探何柏的水平，他把先前收到的兩部劇本給何柏：“你不是寫了很多年的劇本嗎，我這裏有兩個劇本，你能幫我看看麽？”
何柏也看出這裏是一個經紀公司了，在這裏，所有人都聽雲憲，想必雲憲的身份不一般。他接過劇本，看到最上麵那本的編劇名字時，忽然嘲諷的笑笑：“李濤，哼，他的劇本就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唐俊感覺自己吞了蒼蠅似的難受，他有點不服，畢竟這部劇看上了他，想請他去試鏡，要是真如何柏所說，劇本是裹腳布，那他成什麽了？
雲憲問：“你都沒翻看，怎麽就知道是這樣的？”
何柏把那劇本放到一邊，“他不過懂得迎合市場，把一些年輕人喜歡的元素往裏麵照搬，撒狗血就跟不要錢似的。若不是有流量花旦鮮肉出演他的劇，他就算再寫十年也還是垃圾。”
雲憲不做點評，“那這一部呢？”
何柏瞥了一眼，“於獻，他最擅長的就是翻拍，除此之外，他寫的劇本就是一坨屎。”
噗！
唐俊終於噴了出來，他怒不可止的拍桌子：“何柏，你可不可以客觀一點，動不動就侮辱別人，都是同行，何必說得那麽難聽。”
雲憲按住唐俊：“你激動什麽，坐好。”
唐俊不吐不快：“要是真如他所說，這兩個劇本那麽的一無是處，那他們看上我，豈不是顯得我隻適合演這些沒水準的劇？”
何柏說的不是沒依據，李濤和於獻的劇都有一個共同點，華美的外表下內容空洞而無意義，隻能靠有顏值的明星來撐，播完後，沒多久就不會有人記得這些電視劇，而投資方隻要能賺錢，是不會管劇本到底狗血與否。
“製片方為了挑到合適的演員，當然會廣撒網，你能被看上，說明你的顏值高。”
唐俊問：“真的？”他還是第一次聽雲憲誇他帥，真難得，於是唐俊馬上忘記了何柏說的話，陷入自戀當中。
何柏這才看出唐俊是明星，完全沒有明星架子的明星，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
“雖然那兩個劇本有點垃圾，不適合你去演，但我覺得你挺適合《千秋》裏麵趙王這個角色。”
雲憲笑道：“我跟你想的一樣。”
唐俊來了興趣：“這個劇本到底講什麽的？”
何柏言簡意賅：“就是講趙王和燕國使臣相互勾搭，一統四國，建立趙朝千秋基業的搞基故事。”
唐俊已經受不了何柏的說話方式了，分分鍾能把人噎死。
“你想哪兒去了，這個不是龍陽劇。”
雲憲解釋：“但趙王在劇中對外宣稱就是斷袖君主。”
唐俊果斷拒絕：“我才不演斷袖。”
何柏問：“就算跟古珂搭戲你也不演？”
唐俊一時無言以對，如果是古珂的話，能跟自己的偶像搭戲是他夢寐以求的，就算角色是個假斷袖，也勉強可以接受吧？
雲憲看出唐俊動搖了，他結束了這個話題，讓何柏自己看雜誌。
下班後，因為已經跟古珂打過招呼，雲憲就直接把何柏帶去公寓。
當門被打開後，正在填歌詞的古珂轉過臉來，那張臉跟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五官輪廓更立體了，頭發亂糟糟的，胡渣好幾天沒刮了，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給人一種頹靡又隨性的感覺，特別man。
何柏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花了，他激動的撲了上去，直接腿一軟不小心給古珂跪下了。
唐俊悄聲問雲憲：“這也太誇張了吧，真是古珂的死忠粉啊。”
雲憲掩上門，“這位就是何編劇，他特意為你寫了一個劇本，臨死前想親手交給你。”
古珂：……
唐俊：……
何柏趕緊說道：“不！我不想死，古珂這個劇本你一定要看看啊，沒人比你更適合了。就算你不演也沒關係，看到你我就滿足了。”
唐俊打了一個寒顫。
何柏雙手捧著泛黃的《千秋》，虔誠而炙熱的仰頭看著古珂，就好像在看一尊神。
古珂好久沒被狂熱粉這樣凝視了，他趕緊接過劇本，把人拉起來：“這位兄弟，你趕緊站起來吧，劇本我收下了，謝謝你的好意啊。”
雲憲有些吃驚，當古珂接過劇本之後，他頭頂的那團灰色霧氣忽然迸射出璀璨的光芒，外麵那層灰色褪去，露出一團仙氣嫋嫋的金光，隻是依然沒有數字。
難道……
何柏有點不死心，他見到了古珂的確很開心，之前的願望實現了，但他不滿足，他的欲望開始膨脹，他迫切希望古珂能夠出演這部劇，他堅信古珂一定能夠憑借該劇浴火重生，重新回歸到大眾視野！
“你不看看嗎？不想演嗎？我保證你一定能火。”何柏緊握雙拳，死死盯著古珂。
古珂接著填歌詞，劇本《千秋》就放在旁邊，他沒有去翻也沒有去看何柏，他隻是淡淡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幾千萬粉絲每天都在微博等你回來啊！”
“我知道。”古珂手中的鉛筆刷刷的繼續寫著。
“你知道個屁！你除了會當縮頭烏龜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你還知道什麽？你的微博幾年沒更新了，但是每天給你留言的粉絲多不勝數，那些曾經是高中生的，現在都大學畢業了，那些是大學生的，現在都結婚生子組建家庭了。但是沒人忘記你，每年微博票選的最受網友喜愛明星，你永遠都是第一名……”
“我知道。”古珂的筆頓了頓。
何柏的雙手拍在桌子上：“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害你發生車禍的秦蕭已經踩著你搶走了屬於你的位置？！”
唐俊難以置信問：“憲憲，這個何柏怎麽又血口噴人了啊。”
“他說的是事實，古珂的車禍就是他派人做的手腳。”當年那場車禍，秦蕭和古珂都在車裏，最後秦蕭隻是輕微受創，古珂卻慘遭毀容。隨後古珂所在的經紀公司在秦蕭的操控下直接冷藏古珂，把原本屬於古珂的資源全部給了秦蕭，秦蕭迅速崛起，一舉奠定了一線男星的地位。
這場車禍的內幕，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雲憲也是在美國時，從喝醉的古珂口中得知的。他沒想到何柏居然會知道這麽多，看來何柏真的是古珂死忠粉。要查出這些，背後的艱辛想必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但何柏卻因為一份執著而做到了。
何柏說完這句之後，古珂沉默了很久。
久到唐俊以為古珂還是會用“我知道”來回答時，古珂放下手中的鉛筆，身上頹靡之氣一掃而光，好像沉睡已久的巨龍倏然醒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千秋》是麽，如你所願。”古珂站了起來，宛如君臨天下的帝王，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沉沉出聲。
那一刻，雲憲似乎明白了古珂頭頂隻有金光沒有數字的含義，這似乎代表：無價。
古珂是無價的演員，因為他未來的身價根本沒法衡量！
何柏喜極而泣，他是真的哭了，為了等這一天，他花了將近四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四年？
唐俊被古珂的氣勢震懾，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雲憲終於開口：“跟我簽麽，我捧你。”
古珂翹起嘴角，帶著多年前剛出道那會兒的一點孩子氣：“這句話你似乎說反了，合約拿來吧，以後哥罩你。”
唐俊激動的上前抱大腿：“哥，帶我飛。”
古珂拍拍唐俊的頭：“跟我一起演這部劇？”
唐俊點頭如搗蒜：“演演演。”
雲憲把早已準備好的合約拿給古珂：“簽了字，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可要想清楚了。”
古珂行雲流水般在經紀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何柏不停喃喃“太好了”，古珂複出，他比古珂還高興。
雲憲把古珂的手機拿給他：“發條微博吧，準備一下，明天開始你就有的忙了。”
古珂好久沒登錄微博，差點忘記密碼，試了幾次後終於登錄成功，他編輯了幾個字點擊發送。
他的實名認證微博的粉絲數量停留在最輝煌時期的那個數字：六千六百多萬。
雲憲他們關注了古珂之後很快看到了古珂更新的四個字微博：我回來了。
雲憲用經紀公司的官博在下麵評論：歡迎古珂成為我們的一員，今後我們會攜手共進，給大家帶來更多作品@古珂@金恬@唐俊@雲憲
唐俊也轉發並評論。
古珂的微博沉寂了四年，不用想都知道那些粉絲和各大營銷號，在看到古珂更新微博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金恬的電話很快打來：“憲憲，你真的把古珂給簽下了啊！我好崇拜你啊。”
唐俊搶過手機：“恬恬，也算我的一份，你別隻誇憲憲啊。”
“哎呀，我知道，你每天跟古珂同居很不容易的嘛，現在好了，我們都在一個公司，以後就有機會一起演戲啦。”
雲憲由著唐俊和金恬聊天，等他們聊完後，他已經把這兩天的安排跟古珂說清楚了。
“今晚你跟卷卷去買一些衣服，換一個造型，明天召開新聞發布會。”
古珂表示沒問題。
雲憲轉向何柏：“何先生，我們公司正在組建編劇團隊，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何柏沒想到會有公司肯要他，而且能跟古珂在一個公司，他求之不得，當下一口答應了下來。
一口氣把古珂和何柏簽下來的雲憲離開公寓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他給孟棠舟打了一個電話，語音提示對方正在通話。
雲憲就回公司等孟棠舟。
孟棠舟正在接的電話不是別人打來的，正是孟棠舟的父親孟亞明。
那篇投資峰會的采訪新聞，孟亞明看到了，他打電話來，就是專門為了確認這件事情的。
“雲憲還沒玩膩麽？”
孟棠舟臉色一沉：“父親，您說過不插手我的性生活。”
“當然，但我也說過你結婚的事情，由不得你亂來，孟家隻有你一個男孩，你玩男人還是女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孟亞明深吸一口氣，“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得給我生一個孫子來繼承孟家。”
孟棠舟煩躁的解開領帶：“這件事情我答應過您，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下次請您不要在我麵前把憲憲形容得那麽不堪。”
“怎麽，他到底用了什麽辦法把你迷成這個樣子？你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就是這樣對你的父親說話的嗎？”
孟棠舟壓抑著怒火，他不想跟孟亞明起正麵衝突：“父親，憲憲是我的愛人，我對他的感情並不是您想的那樣，希望您能尊重我。”
“行了行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孟亞明不再提這個話題，“下個月你爺爺九十大壽，說什麽你也得給我回來一趟，不要把不相幹的人帶回來。”
孟棠舟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我記著的，會回去給爺爺賀壽。”
通話結束後，孟棠舟看到了雲憲的未接來電，他撥了過去。
“憲憲，在哪裏？”
“在公司辦公室，您忙完了嗎？”
孟棠舟拿上外套，“我下去找你。”
腦中不由浮現第一次見到雲憲的情景，那時他父親的公司破產，在張嵐還沒出車禍前雲憲一天兼職好幾份工作。
孟棠舟那日跟顧客去餐廳吃飯，雲憲端著盤子從旁邊走過，不小心被鬧事的顧客撞了一下，手裏的餐盤沒拿穩，那碗湯全灑在了孟棠舟身上。
孟棠舟清楚的記得雲憲當時驚慌失措又愧疚難當的模樣，活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楚楚可憐，好想讓人抱在懷裏疼愛一番。
那時的孟棠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他摸清了雲憲的家境後，每天都會去那家餐廳用餐，還會給雲憲很多小費，並會等雲憲下班後在他回家必經之路等著，就為了多跟他說兩句話。
原本以為家境落魄的雲憲一定會很容易追到手，沒想到雲憲根本不吃孟棠舟這一套。
直到張嵐出車禍，雲憲走投無路，那天晚上他哭著求孟棠舟幫忙。
“你想讓我怎麽做呢？”孟棠舟問。
“求您，包養我吧，我願意用自己來償還欠您的債，以後畢業了工作了掙的錢也都給您，直到我還清為止。”記得雲憲就是那樣說的。
明明孟棠舟願意無償替雲家清還債務，雲憲卻沒有接受，他寧可選擇這樣一種關係來保持兩人的距離。
孟棠舟也就是在那一天決定，好好疼愛這個願意把自己都交給他的少年。
結束回憶，孟棠舟推開雲憲辦公室的門。
柔和的燈光下，雲憲的側顏優美如畫。
孟棠舟忽然止步，當雲憲的那聲“棠舟”剛喊出來，他已把人壓到了身下。
“憲憲，你是故意的。”孟棠舟低啞的嗓音在雲憲耳畔響起。
雲憲想推開孟棠舟：“這裏是公司。”
“這句話說得太晚了。”孟棠舟的眼裏分明盛滿了炙熱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