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親

  懷付墨要去相親,相親對象已經等在樓下,而盛偌答應了張王文下班後去慶祝宴,二選其一,兩相權衡,隻有對不住小助理了。


  張王文的表情很是失落:“盛經理早上答應我的時候不是說晚上有空的嗎?”


  “臨時有事去不了,對不起。”盛偌對這種滿懷期待最後期待落空失望加倍的感覺深有感觸,眼中的歉意都快漫溢出來。


  張王文鼓起臉,二十多歲的人做這個動作卻很自然可愛,憨態可掬的樣子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然後盛偌就動手了。


  張王文驚訝地瞪大眼,頭頂飄來一道如有實質的視線,冰錐子一般嗖嗖紮滿她腦袋。


  不遠處的懷付墨正麵目表情地盯著她,不,確切地說是盯著她與盛偌手指相觸的那塊肌膚。懷總的目光很平靜,但張王文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畏懼。


  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張王文再也不敢耽誤盛偌和懷付墨的時間,和盛偌說拜拜。


  “再見。”盛偌溫柔地笑道。小助理的年紀和她差不多大,行為舉止卻經常跟個小孩子似的,偶爾還會犯迷糊,所以她總是情不自禁地將對方看作需要被人照顧的小妹妹。


  盛偌一轉頭,就看到她們懷總臭到極致的臉,與她的滿麵笑容不同,懷付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每個細胞每個毛孔都仿佛在叫囂著她不高興。


  這才一天不到,咋地就突然從生悶氣轉變為生明氣了呢……她還是少招惹為妙。


  盛偌想開口的心思打退堂鼓縮回殼裏,閉上嘴巴不說話,結果對麵和她大眼瞪小眼的上司頓時更生氣了,抿緊唇,一言不發地拿起包大步流星地離開。


  ……說話是錯,不說話也是錯,到底怎樣你才開心啊?

  盛偌撇嘴跟上懷總的步伐。


  唉,懷總心海底針,撈上來還紮人。


  ——


  懷母把女兒的相親對象名字、照片以及一些簡單的資料發到懷付墨手機,懷付墨一時賭氣才同意相親,她有喜歡的人,管他相親對象姓甚名誰家境如何,和野豬有什麽區別?

  懷付墨看都沒看,直接把手機塞到包裏。


  公司門外停著一輛炫酷拉風的蘭博基尼,身形頎長的男人靠車而站,見到懷付墨出來,立刻激動地上前一步:“懷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看清他的容貌後懷付墨和盛偌具是一愣,懷付墨記憶力超群,脫口而出道:“馮遠?”


  “是我,上回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這下我終於知道了。”馮遠對懷付墨露|出個爽朗的笑容,“見到我媽給我的相親對象的照片裏是你時,我就在想我們果然很有緣。”


  馮遠從桃花庵回去後就一直對懷付墨念念不忘,知道他媽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就是懷付墨時,馮遠喜出望外,當即跳起來給他媽一個麽麽噠。


  “懷小姐吃過晚飯了嗎?”馮遠替懷付墨拉開車門。


  過了當初的驚訝,懷付墨的反應淡淡的:“沒有。”


  她低頭彎腰坐進蘭博基尼,一直默立於她身後的盛偌和馮遠打了個照麵,馮遠剛剛一副心神全放在懷付墨身上,這會才發現還有個人。


  他以為盛偌是懷付墨的助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座,正欲跨進車裏,卻見那個懷付墨的助理十分沒有眼力見地坐到車後排。


  “……美女,”馮遠委婉地提醒道,“我和懷小姐還有事,你看你……”


  話說到一半被懷付墨打斷:“她和我一起。”


  一起?!他們不是要相親嗎?三個人一起相親,你TM逗我?!

  腦中對懷付墨成熟穩重識大體的印象打了點折扣,馮遠轉頭看了懷付墨一眼,副駕駛座的人目視前方,姿態從容優雅,然後那點折扣又自動補了回去。


  馮遠心道懷付墨肯定是在考驗自己,想試探一下他氣度如何。


  於是他換上一副笑臉,主動示好:“懷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馮遠笑起來很陽光,再加上他皮相極佳,盛偌的緊張局促都被這個如浴春風的笑化解了,也對他友好地笑,眉眼舒展,明媚多姿:“我叫盛偌。”


  “馮遠。”


  “哼。”


  “……”


  “……”


  氛圍良好的自我介紹中間插|入一段極其破壞氣氛的冷哼,車內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看他和別的女人聊天所以不高興了嗎?沒想到懷付墨看起來不在乎他,其實也不是對他完全沒感覺嘛。馮遠暗自竊喜。


  風雨過後該見彩虹了,馮遠天真地這樣以為,然而他絕對想不到的是,更坑爹的還在後麵。


  馮遠預定了一家高逼格的西餐廳,稍微晚了一步,包廂已經訂完,隻剩下大廳的位置,但名店的力量和素質不容小窺,即便坐在大廳,也能享受到舒適浪漫的環境。


  盛偌和懷付墨坐在同一邊,馮遠坐在兩人對麵,他狀似隨意地問道:“懷小姐,我以後可以叫你付墨嗎?”


  懷付墨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不可以。”


  直接到冷酷的地步,連個餘地都不留,馮遠一噎。


  “……那懷小姐平常喜歡看什麽電影?”


  “不看。”


  “……那懷小姐喜歡哪幾種零食?”


  “不吃。”


  “……懷小姐一般喜歡去哪旅遊?”


  “不遊。”


  “……”


  盛偌埋著頭憋笑憋得辛苦,雖然懟人的不是她,但是莫名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腫麽破?


  馮遠被懟了一通後變得乖多了,也不知是灰心還是怕了,安靜地用叉子卷意大利麵。


  失去好戲看的盛偌也開始專心致誌地等飯,中午和懷總坐在一起吃公司食堂,盛偌有點被低氣壓的懷總傳染到,沒有胃口,午飯隻吃了一點點。


  她是最後一個點單的,而且製作工序似乎比意大利麵稍微複雜,懷付墨和馮遠都開吃了,她的海鮮燴飯才被端上來。


  盛偌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迫不及待地挖一勺送入口中,燙得她驚呼一聲,吐了不雅,含著又疼。


  進退維穀間一張紙貼到她嘴巴外,懷付墨彎著手掌虛攏住她的嘴,不含嫌惡,不曾皺眉,淡淡地看著她:“吐吧。”


  那團飯肯定沾有她的唾液,懷付墨竟然麵不改色地用紙包住,扔入垃圾桶。


  盛偌還維持著嘴巴半張的姿勢,傻了似的愣愣地看著懷付墨麵無表情的側臉。


  隔壁桌有人點了一份冰水,懷付墨客氣地詢問對方可否把冰水送給她們,那桌的客人見懷付墨長得漂亮,二話不說就把水遞過來。


  懷付墨把冰水推至盛偌跟前,方形的冰塊漂浮於水麵,口腔內壁還在隱隱作痛。


  盛偌用勺子挖出其中一個冰塊含|住,冰熱相抵,疼痛頓消,心下滋味卻複雜難言。


  或許懷付墨就像是這杯冰水,握著凍手,隻有放入口中一點一點融化它,才能感受到那流淌進心間的水是多麽甘潤。


  飯桌上隻能聽見輕微的碗碟碰撞聲,對麵端坐的兩人明明低著頭各吃各的,連個目光交流也無,馮遠卻覺得有股無形的默契縈繞在兩人之間,讓人難以介入其中。


  他的相親會怎麽搞的好像他才是個電燈泡似的……馮遠鬱悶地咬了一口意大利麵。


  ——


  吃完飯就是娛樂,馮遠特意排除老掉牙的看電影和逛商場等項目,帶懷付墨去遊樂園。


  雖然遊樂園也是情路約會玩爛了的地方,但經典之所以被奉為經典,就是因為其具有獨具一格的優勢。


  夜晚的星空美不勝收,與佳人共處一個狹小的空間內看星賞月,再趁佳人心情愉悅時告白,十有八|九會成功。


  打著小算盤的馮遠提議去坐摩天輪,盛偌要跟上去,被馮遠眼疾手快地關上門攔在外麵,座艙慢悠悠地升上高空。


  沒事,她可以坐下一趟。


  從進遊樂場開始腳下就有點怪怪的,趁等下一趟座艙的間隙盛偌抬腳看了看,她今天穿的是一雙加絨高跟短靴,鞋跟以一個扭曲的切口斷裂開來。


  左跟劈叉,右跟也不甘示弱,好嘛,真不愧是同一個廠家出來的難兄難弟,要壞一起壞。


  就這麽低頭查看和感慨的一小會兒,幾對小情侶見縫插針地快跑幾步排在了她前頭。


  一,二,三……三對情侶,等輪到她的時候,她與懷付墨的座艙之間的距離可就不止五米了啊。


  ……Oh,no.

  盛偌氣到跺腳。


  “其實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你了……”馮遠逼近懷付墨,一手按在艙壁上,按捺住內心的興奮和緊張,慢慢地低下頭湊近……


  腳尖猛地傳來尖銳的刺痛,馮遠慘嚎一聲,狼狽不堪地抬起身收回手。


  盛偌無辜地眨眨眼,對一臉懵逼的男人搖了搖手,弱弱道:“嗨……”


  幾厘米的細跟將男人的皮鞋踩得凹陷出一個坑,“哢噠”一聲,高跟完成自己最後的使命,光榮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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