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楊凡混了這麽多年深諳圈裏的狡詐, 比如說報道上說祝福楊凡,大家不要歧視同性戀啊巴拉巴拉一堆,其實暗地裏盯他盯得死死的,隻要和哪一個男明星私下碰麵都能讓一些小道雜誌社寫出不重樣的八卦,要是他私下去個醫院那明天的新聞就是楊凡去醫院檢查身體, 說不定能具體到肛腸科。
他轉過身吃著飯, 小聲問在一旁的助理:“對麵那個記者什麽時候來的。”
“不清楚, 他在那好久了。”
楊凡現在有點後悔鬧出那麽大的風浪, 熱度怎麽還沒散,天天被記者跟拍那他還要不要有私人空間了?
這事他和賈文之前吐槽過,別看賈文花心的一逼但他說的話卻讓楊凡記住了:“當明星不就是這樣嗎?明星,明星啊。”
於是楊凡用屁股對著記者, 低頭吃飯吃的嘩嘩的響, 他今天去買的麵, 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想吃了。吃完冷不丁回頭見記者沒了,伸長脖子環視兩圈真的不見人影了,他嘿嘿笑兩聲趕緊給宋柏打電話。
“吃過了嗎?”
楊凡抱頭撇嘴:“能不能別用中國式開頭, 每次接電話都是問吃沒吃過,你當我是豬啊。”
“可我們是中國人。”
他一愣,操了一句:“我掛了, 不想跟你講話。”媽的來氣。
掛斷還沒幾秒就又響起了鈴聲,楊凡這次拿牙簽剔牙硬是冷落了半分鍾,然後接起電話。
“我想你了。”
感覺從耳邊傳來一陣酥麻直擊大腦,楊凡傻愣愣的握住電話不剔牙了, 哼哧著翹起二郎腿:“五一勞動節,老板你放不放假啊。”
那人被老板一詞逗笑了:“你放假我就放假。”
楊凡樂得歪頭轉腦,說著:“肯定放假啊,我想家了。”等於是變相的想你了,頭不經意的轉向一邊,就看到兩個助理正攔著兩個……大齡粉絲?離得比較遠看不太清楚,他下意識想估計是替孩子來的吧。
對同性戀包容的大多是年輕人,不過楊凡也見過父母陪同的粉絲,然後在他簽過名後父母就抓住孩子手往後退,那眼神至今他都記得,像是碰到就會感染艾滋病似的。
想著想著他就笑了出來,宋柏聽見楊凡的笑問碰上什麽事了。
這事怎麽能說呢,楊凡搖頭說:“沒事,就是看到兩貓打架,你五一放假的話來接我吧。”
“怎麽了?”
楊凡沒好意思說還惦記著上次的酒店突擊,挺感動的所以想再感受一次:“問那麽多幹嘛,你不來接我就是不愛我,咱們感情淡了。”
宋柏對這類無理取鬧的話已經看淡了,抬手示意進來的秘書閉嘴,他對著電話裏的人說:“我去,我買4月29號的票去陪你。”
說完又說了幾句好話才放心把電話掛斷,看向站在辦公桌前目瞪口呆的人,神情淡然問:“什麽事。”
秘書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顫巍巍的把剛剛打印出的文件遞過去:“五一去旅遊的名單都在這。”今年公司效益持續上升,不知怎麽的老板就說獎勵去日本旅遊,費用全部由公司報銷,她算來算去總是差一個人現在知道了,那個人就是老板,“宋總,你不去啊。”
“我不去,五一小長假我要陪我們家寶寶。”宋柏揚手簽下自己的名字把幾張紙還給秘書,麵露微笑,“好好玩。”
秘書還沉浸在那句‘我家寶寶’的震驚中無法自拔,失魂落魄的走出辦公室,她誇張的感歎:“咱們老板都有孩子啦?!”
在場有些是老員工而且是宋柏還沒買下公司時就在的‘老員工’,他們相視一笑並不打算說什麽。
其中有個男職員讓她別叨叨:“我之前給宋總傳文件,那時才多久啊,9點多吧,他就讓我別發了明天再說,說是要哄寶寶睡覺。
“我他媽真的是第一次見這麽騷包的老板。”
不知是誰笑了:“假如不是孩子,是愛人呢。”
於是剛剛還在討論孩子的女職員捂心倒地:“我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公司搬到了新辦公樓,宋柏坐在寬敞的辦公室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在討論自己,定了機票後翻開才送到的報紙,桌上的手機亮了,屏幕赫然是楊凡的照片。
楊凡拿著小風扇扇風對這操/蛋的長衫感到無語,天氣不熱但他衣服穿得多,做演員最悲哀的就是大夏天的去演冬天的戲,他情願冬天演夏天都不想夏天捂著自己。
《陳丙丙》進度很快,楊凡翻著劇本看到進度都一半了,這場台詞都背爛了於是想背下麵的結果沒翻到,他看四下無人於是扯著嗓子喊助理:“小郭我劇本呢!”
遠在和老粉絲鬥爭的兩人紛紛回應:“我馬上到。”
其中一人滿臉抱歉:“大……阿姨真的不行,你就別進去了。”
“我真的是他的媽媽。”
“阿姨,親不是隨便就能認的。”女生口氣頗有不耐,這次直接讓保安來趕人了。
曾和均看她們遲遲不允許,無奈下摟住老婆肩膀讓她放寬心:“我們慢慢等。”
葉清遠遠的隻看得青年背影,神色淒愴的點了點頭,滿眼含淚的離開了。
兩個助理看著他們離開,其中一人麵露糾結:“我看著像真的。”
另一人立馬翻了個白眼:“現在這社會什麽人都有,大馬路上碰瓷的你說演的真不真,真虧她們想的出來這法子的,申浩說了,楊凡現在知名度上升肯定有不少人要來認親,你看說中了吧。”
“可是你不覺得阿姨的鼻子和嘴很像楊凡嗎?而且看她保養的很好也不像是缺錢的,我這次真的懵逼了。”
“你一說還真有點,旁邊男人的眼睛讓我感覺像是楊凡。”
兩人眨巴眨巴眼趕緊把可怕的念頭從腦袋裏揮出去,現在這個社會騙子太多了。
“你們在那怎麽了。”楊凡接過劇本頭也不抬的問。
“是凡哥你的中年粉絲,說是你的媽媽。”
楊凡將要翻頁的手一頓,隨後立馬恢複正常,聲音寡淡:“然後呢。”
“演的挺好的,我差點就信了。”
楊凡繃著臉,看上去神情凝重,他站起來拍拍長衫:“以後這些都不用告訴我了,我沒父母。”
“……誒。”兩人齊聲應著。
楊凡進了休息室鎖上門,現在紙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不進去,父母這個概念太遙遠了,他有過期待,期待有一天親生父母會出現找他,畢竟現在他火了大家都認識自己,可是沒有。
後來這份期待就轉變成了恨,親生兒子被人抱走了為什麽不來找!
外麵放著夜來香的音樂,楊凡在休息室揉著太陽穴不斷深呼吸,走出休息室時又是陽光燦爛的楊凡,他甚至對著對麵偷拍的記者揮了揮手,心情可見一斑。
茅小亮摳著讚助費想把電影拍好點,現在進度都快過去2/3了看到捏在手裏的錢夠了,高興的狀態下常常請客,這次五一放假也不例外,張婉兒五一有個重要話劇出演提前拍完戲殺青了,現在楊凡逐漸融進陳丙這個角色裏越拍越順手也是促使大家有小長假的原因之一,演員好那進度自然就快。
“我今天要去接一個朋友,就不和大家去吃飯了。”
茅小亮建議:“叫你朋友一起來。”
“他不是圈裏人。”
“哦那你去吧。”大家都是明白人,心裏都懂。
楊凡這時收到宋柏的短信:XX咖啡店,速來。
要知道宋柏平時不發短信,這次口氣還這麽急像是有大事,楊凡換好衣服和大家說了再見,連公司的車都沒坐就在助理的掩護下從小門出去見宋柏了。
咖啡店離這大概10分鍾的路程,楊凡在這十分鍾算著日子又是大半個月時間沒見,剛走到咖啡店門口就見那人穿了件黑色風衣站著,彎腰在給對麵的兩人遞咖啡。
可能是情人間相處久了心有靈犀,在聽見玻璃門旁風鈴響起的聲音時,宋柏也轉過了頭。
楊凡倒沒怎麽注意宋柏對麵的人,在宋柏走過來的時候他看了看周圍,座位偏僻所以周圍沒有小情侶,楊凡把遮住半張臉的口罩一摘就撲了上去,撲的力道還挺大的要不是宋柏身子結實指不定就倒在地上了:“你給我發的都是什麽短信,還速來。”
宋柏接住懷裏人,低頭和楊凡四目相對,一段時間沒見這頭發又長了。
他拍拍楊凡的肩膀輕聲說:“帶你見兩個人。”
“誰啊。”他還真沒想到什麽人。
宋柏把人牽到桌前,原本坐著的女人早就激動的站起來了,她從見到楊凡的那一刻起眼眶就含滿了淚水,饒是丈夫在身旁勸著都沒用,雙手顫抖著搖丈夫手臂驚呼:“是他,我就知道是他。”說著話呢這淚眼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從看見視頻時她就知道這就是她兒子,那個莫名在火車上消失的兒子。
“真的是懷先,和均,他真的是。”葉清甩開丈夫的手離開座位,有些不敢去碰楊凡更像是緊張,她小心的摸上楊凡的臉,摸了摸她熟悉的眉眼,23年的失望演變成絕望,沒想到她真的找到兒子了,淚水在這一刻如開閘的洪水蔓延開來,她哽咽地說,“懷先,我是媽媽啊。”
楊凡呆在原地,抬眸不敢置信的看向宋柏,宋柏握緊他的手暗暗用力:“我本來是想直接去劇組找你的,看到他們一直在門口徘徊而且聽保安說已經呆了好幾天了,指名道姓說是找你的,說是你父母。”
“我不信。”楊凡冷下臉,掉頭就要走。
宋柏手快拉住了他,將一張照片展示在他麵前冷靜說:“我也不信,但後來看到照片我就懷疑了。”
楊凡看到那張照片,是一對夫妻抱著嬰兒,女人麵對鏡頭笑的溫婉甜美,懷裏的嬰兒睜著眼睛也笑的十分可愛。他慢慢接過照片,看著那個嬰兒半晌都說不出話。
因為太像了。
“22年前你爸爸還在國內教書,我帶著你坐火車去找他,人人都誇我兒子生的好看,可就是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沒了。”
葉清吸了吸鼻子哭得幾近崩潰:“我在推特上看見你的視頻,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懷先,你是我生的怎麽會不認識呢,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隻是那一眼我都能認出你。”
楊凡背對著女人,緊緊捏著那張照片,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宋柏抱著渾身霎時僵硬的人坐下,抽出麵紙遞給情緒激動的中年女人:“別哭了。”
見到宋柏時的高興之情這會像是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楊凡扯了扯嘴角:“20多年了,你們去哪了?憑著一張照片就說是我父母,現在騙子那麽多,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一直在旁邊未吭聲的曾和均開口:“你的血型是O型的,你的身上沒有標誌我們說不出電視劇裏的胎記,這些是你剛出生時拍的照片,你的出生是全家人都感到高興的事。”幾張照片被均勻的分散在桌麵,他拍拍葉清的手讓她緩緩心情,然後看著表情很倔的楊凡,“你以為我們沒找過你嗎?”
葉清聽了楊凡的話覺得堵心,她怎麽沒找:“我們找了你7年啊。”
“從你丟失的那天我們就找,登報或者貼尋人啟事,我們懸賞了當時全部的錢,可來的都是騙子。你才出生沒多久就丟了,我們都以為是被人/販/子抱走了。”
曾和均的聲音也帶有哽咽:“為了找你,葉清辭職四處奔波,哪裏有消息她就到哪裏去找,騙子後來說要先打錢才給她看看你,葉清打了,那些人頓時消失的無隱無蹤。那6年全家都籠罩在巨大的陰霾下連呼吸都覺得生疼,我和你媽媽在大學認識,畢業直接結婚了,你是我們第一個孩子也是給予最大希望的小生命,那些日子我都不敢回憶是怎麽熬過來的。”
楊凡偏頭看向窗外麵無表情,眼眶微微發紅。
“在找你的前兩年我們遇到了很多家庭,他們都是孩子丟失的,大的有6歲的,小的才剛會路,我們是那些人中最年輕的夫妻。”
葉清像是看不夠似的緊盯楊凡,痛苦道:“你爸爸有工作,一般都是周末出去看消息,就這麽找了4年,有的人後來找到孩子了,陸陸續續的他們離開了隊伍直到最後隻剩下了兩個孩子,是不是聽著很殘酷,那兩個孩子就有你的名額,最後另一對夫婦他們選擇再生養一個,他們熬不起了。”
葉清拿起桌上的照片指給楊凡看:“這是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爺爺給你拍的,你爺爺翻了兩天的字典決定為你取名:曾懷先,那張是你一個月大時拍的,我每天抱著這些照片想你在哪,有沒有吃飽穿暖,你還那麽小受不了苦。剛開始找你的時候我們費盡了心血一定要找到你,可一次次的失望讓我們漸漸變得絕望,第四年的時候我幻想著你的樣子,會叫媽媽和爸爸了,我特別想知道你過的怎麽樣,我知道你不會記得我們所以那時我就悲哀的想,好歹讓我們知道你過的好不好。你依舊沒有消息,家裏人都勸我們放手吧,找不到了,我說再找找說不定明天就找到了呢?但6年過去了絲毫沒有消息。”
“所以你們就不找了,是嗎?”楊凡輕聲道。
葉清被這句話又逼出了眼淚,她捂住嘴無助的看向丈夫深深的感到自責,曾和均安撫著她看向楊凡:“家裏所有人都為你操碎了你,外婆更是在找你的路上出了事故,第六年時他們都放棄了,說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有不少孩子前來認親但你媽媽都說不是你,一個個的去戳破謊言,我們也熬不起了。”他低頭握緊了葉清的手,回想過往的7年,那是他們應該實現夢想在外麵拚搏的歲月。
“這個家,也熬不起了。”
楊凡瞪大眼,一不留神就癱在的椅子上,宋柏一臉淡定的將人抱住。
“第七年的時候我們又要了孩子,是個女兒,我們給她取名叫曾懷安,你媽媽懷孕的那一年是我在外麵找你,但時間太久了,我們……絕望了。”
女人滿懷歉意地聲音再次響起:“後來你爸爸的導師一直催他去意大利,你妹妹出生後我們就去了那裏定居,當時我們覺得這個地方太令人傷心了,你爸爸也想讓我重新開始生活,真的對不起。前段日子你的視頻被人發在推特上,安安跟我們說:這個明星好像媽媽年輕的時候,隨後你爸爸就上網查了一下你的信息,本來沒有抱多大希望但看到你小時候的經曆,我們就立馬回國找你了。這幾天也有記者追問我們,Y樂圈的情況就算是不看新聞都能猜出來一二,我們沒有說也不知道你的任何聯係方式,發了微博一直顯示未讀,於是我們就一直守著,但可能時間都錯開了,直到碰上你身邊的男人才得以和你見麵。”
楊凡的心情壓抑低沉,不自知的情況下他把宋柏的手臂掐出了青紫。
他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什麽呢?
他對父母這兩個已經非常陌生,想著就把宋柏的爺爺奶奶當做親生的孝順,前天倆老人還給他發了視頻,沈書林說爺爺特別喜歡他送的狗和貓,天天都要牽出去散步,還說起初嫌棄貓狗的是爺爺,現在歡喜到不行的也是爺爺。
然後就聽宋忠國怒吼:“你說什麽!”
他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最起碼心裏真的把倆老人當成親人看待了。
可現在親生父母出現在他麵前……感覺十分陌生。
楊凡不懂自己是怎麽冷靜的說話的,等他麵前沒了人,他才想起剛剛說的什麽,“做親子鑒定吧。”
他扭頭看著那兩人慢慢離開,靠在宋柏肩膀半天都說不出話。
宋柏低頭親了親楊凡額頭,語氣中帶著溫柔:“他們找你了,說明不是不在意你。”
“他們覺得愧對於我。”楊凡神情恍惚,“我想過相認的場麵,多數是哭的,但這一天真的來到時我發現自己很鎮定,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我居然忍住了。”剛說完就感覺腰上的手摟得更緊了,他抬頭就見男人一臉關心,於是扯出一個苦笑,“我真的沒事。”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宋柏一下下的親吻他的臉頰,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楊凡,親情失而複得可懷裏人早就做了丟棄它的準備,現在該是多麽無措。他嗅到楊凡臉上淡淡的香氣,那是瓶瓶罐罐裏自帶的氣味,他知道做明星臉很重要,而這些淡淡的氣味他已經很久沒有聞過了。
楊凡長又密的睫毛在男人的親吻下開始顫動,然後頻率加快不斷眨眼,最後抬眸時淚眼朦朧連身子都開始抽抽了。
“我怕。”他把臉埋進宋柏懷裏,他怕這是假的。
咖啡店角落裏傳出幾聲很輕的嗚咽,幸好周圍沒有人。
宋柏把人摁在自己懷裏,安撫的親親他耳朵啞聲道:“不用怕。”,即使他們已經擁抱數次,但他還是忍不住放輕力度,摸著楊凡的頭發在他耳邊嚀語。
楊凡腦子熱到炸裂可渾身都使不上勁,耳邊的嚀語溫柔的能掐出水,他有點不相信這是那個不僅木訥還蠢得宋柏說出來的,這些日子的記憶劃過大腦,他伸手抱住了男人脖子:“我都這麽大年紀了。”
“你才多大。”餘光瞥見有服務員過來收拾桌上的殘骸,手一揮把人嚴實的遮住,邊對人家說,“這邊我們會自己帶走垃圾。”
服務員看著他懷裏的人愣愣的點頭,隨後哦了好幾聲:“好的好的。”
楊凡被悶到臉紅脖子粗,揚手打了宋柏一拳,帶著哭腔說:“我都快憋死了。”
即將離開的服務員聽到說話聲總覺得很耳熟,店裏的液晶電視正放著《舊州》的先導預告片,當一人的聲音響起時她猛地掉頭:“你是楊……”然而沒等她說完,那兩個人就在她的麵前親上了而且親得火熱一時難分難解。
壓抑的哭泣似乎把力氣全都使完了,楊凡聽到腳步聲想抬起頭,哪知立馬被宋柏撲倒在椅子上,驚慌失措下立馬扶住桌沿:“唔!”另一隻手捶著他後背險些被親暈過去,被那舌頭一卷似乎是把魂都給卷跑了,楊凡捶打的力道越來越小然後腦子裏有個聲音讓自己抱住宋柏,剛剛哭過的雙眼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周圍全是宋柏身上的氣味像壇塵封已久的酒,聞一下都會令人沉醉。口中的唾液也被席卷趕緊,他慢慢伸出手終於還是摟住了那人。
“噫……”小姑娘立馬捂住眼睛跑了,和收銀員悄咪咪咬耳朵說那邊有兩個男人接吻。
“少八卦,小心扣你工資哦。”
宋柏感受到楊凡的推阻越來越小,最後竟然順從的隨他占便宜,分開時笑了一聲他拉著人坐好,楊凡咽了咽唾液乖的不得了。
“剛剛那服務員聽聲音差點就認出你了。”
楊凡已經分不清自己這老臉是哭紅還是被吻憋紅的了,重新戴上口罩悶聲說:“那你也不能突然襲擊我。”
“凡凡。”宋柏牽起那隻手,微微低頭親了他臉頰一口,“一見到你就想襲擊你了。”
“宋木白,有你這麽乘人之危的嗎。”
“我隻乘你的危。”
楊凡瞪著雙紅眼懟過去:“臭流氓。”
宋柏見楊凡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壓抑,沉聲笑了笑,隔著口罩蹭了蹭他的臉:“我們回家。”順便把桌上的垃圾帶走。
那句回家突然撞進楊凡心坎,他望了望被宋柏握緊的手指,一遍遍念叨著對方的名字:“回家。”
親子鑒定的結果可以加急,按著葉清的性子肯定是加急,三天之後四個人重新坐在一起,桌上放著鑒定報告。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和麵前的兩人是存在血緣關係的。
今天的葉清看得出來好好打扮了一番,穿著淡藍色風衣緊張不安。
而楊凡坐在宋柏身邊望望桌上的兩張紙,再望望麵前滿含期待的夫婦,他看到葉清眼角的細紋,雖說保養得宜但歲月終歸是在上麵留下了痕跡,上次沒好好看,這次越發覺得自己像葉清,將曾和均和葉清放在一起看,楊凡自戀的發現他似乎繼承了兩人外貌上所有的優點。
葉清五官柔和,年過四十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良好的教養和成熟韻味。曾和均的眼睛很美,就算現在已經40多歲了看著還是十分帥氣,相貌堂堂想必年輕時讓不少女孩都動了心。
楊凡對上四隻飽含期待的眼睛,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宋柏握住他在桌子下緊揪著的手。
“媽媽……爸爸……”這四個字太陌生了,他知道葉清和曾和均在等自己叫出來。
葉清聽見這句媽媽激動的又要哭,好在被曾和均攔住了,他有些抱歉:“我們看了新聞知道你的事,對不起,我們缺席了你之前的22年,我們知道你現在叫楊凡,我們不會強製性要求你改名字。”
“嗯,這名字,我已經習慣了。”雖然背負著種種不堪,但他真的習慣了。
“這位是?”曾和均看著他身邊坐姿標準的男人問道。
楊凡笑了笑:“他是我的愛人。”
曾和均從剛見麵就察覺到兩人的關係不簡單,網上又說楊凡是同性戀,他感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多此一舉。
“你們……”
像是知道他腦中所想,葉清搖手讓楊凡不要多想:“我們在意大利見過很多同性戀所以並不歧視,其實隻要你們過得開心就好,我和你爸爸會一直支持你。”
“是啊,我的學生中也有幾對。”
“你……爸爸你是老師?”爸爸這詞還是沒用順溜,楊凡舌頭有些打結。
曾和均並不介意兒子對他的生疏,他和葉清都在受過高等教育並讀博成功的人,看的多了那眼界自然就廣,能找到兒子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同性戀不可怕,隻要他們好好過日子就可以了。
“我目前在LM大學做教授,你媽媽是美術學院的老師。”
“都是老師。”楊凡忍不住想笑。
氣氛在這笑聲中突然變得融洽起來,葉清拉住楊凡正握著茶杯的手,寬慰道:“當我知道你畢業於明華時,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午夜夢回總是擔心兒子受的是什麽教育,我怕當我以後找到他看見的是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我怕到時自己會先怯場,忍不住擔心你會吃苦受罪。”
女人的手修長但觸感已經不算是好了,年齡可以在臉上凍結但手不行,那雙手背有了細紋但摸上去很親切,楊凡反手握住葉清完成母子間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他聽到自己說:“我是受過罪但現在都結束了。”
葉清的笑容變得苦澀,一雙眼不知道哭過多少回已經出現了紅血絲:“我這次沒有把你的妹妹帶回來,懷,凡凡,有空跟我們回去一次吧,我們家有間房是一直給你留著的。”
“等我拍完戲吧。”
曾和均夫婦在國內打算和親兒子過五一,但家裏還有個小女兒放心不下,於是兩人就提前坐上了回意大利的飛機,走前一步三回頭很是不舍。
曾和均是男人表現的很低調,相比葉清就恨不得抱著兒子哭上幾回。
宋柏一臉嚴肅對著兩人說:“爸,媽,再見。”
雖然兩人隱藏的好,但楊凡還是察覺出了一絲不習慣,不過他知道曾和均夫婦不會有意見。
他好不容易送走兩人,揉揉酸痛的肩膀笑說:“我的父母竟然都是高學曆知識分子。”
“怪不得你總是那麽聰明。”宋柏幫他戴好口罩,牽起手問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楊凡扁扁嘴回答還行,葉清是想著法子的對他好,但畢竟20多年沒有聯係了,即使血濃於水那也有了距離,過多的親昵隻會讓他感到惶恐和不習慣,不過他忍住了:“感覺過年要多跑一個地方了。”
“過年正好讓兩家人見見。”
說實話,他心裏還別扭著呢,媽媽爸爸這四個字怎麽叫都不利索,他打著哈欠瞟了眼男人:“怎麽的,這麽急。”
“我怎麽不急,雙方家長碰麵才能談談咱們的婚事。”婚事兩字被宋柏刻意壓低聲音,熱乎乎的氣就撲在了楊凡露在外麵的耳朵上。
這還在大馬路上怎麽就不害臊起來了?
楊凡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六一兒童節都還沒過呢你就巴望著春節了,看把你給能的,要不要叉腰歇會啊。”還說婚事……他瞪眼宋柏轉身就走,他答應了嗎?呸!
宋柏正琢磨著以後的事,見楊凡螃蟹過街似的走路趕緊上前抓住手,在他要開口之前把人塞進車狠狠吻了一通。
然後楊凡就老實了,抱著手機刷微博時不時用眼睛瞄他:“哼。”
這幾天陪著曾和均夫婦膽戰心驚的總算可以放鬆過假期,楊凡打著哈欠下車迫不及待的往家趕,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在那張大床上翻滾幾圈了,曾和均夫婦關心他,作為兒子怎麽好意思讓家長住在外麵?
一樓的房間收拾出主臥讓兩人住著,雖然葉清嘴上沒說但楊凡從她眼神上的看得出來她是滿意的,而且也滿意宋柏這個……兒子的對象。
一日三餐全由葉清包了,宋柏則是和曾和均聊聊天,兩個人學的不同居然也能聊到一塊去,楊凡看到時鼻子都快氣歪了,仿佛在宋柏麵前就沒攻破不了的難題,時不時蹦出幾個學術性的詞匯把他炸的屁都不敢放,生怕一出口就暴露自己是半個文盲的事實,講真,他腦子的知識早八百年前就還給老師了。
楊凡甩掉鞋在床上邊打滾邊感歎:“怪不得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和長輩住在一起,還是二人世界舒坦。”自由沒人管。
“他們也沒管你。”宋柏鬆開領結,脫了外套。
“是沒管但是我不好意思啊,而且做事說話都有些拘謹,你沒覺得我這幾天都變乖了嗎?在他們麵前我連句髒話都不敢蹦出來。”楊凡摸摸心口,連帶著都戒了好幾天的葷,他戳戳男人身上的肌肉再捏一捏,發誓隻是單純的捏捏,“我覺得你也不是很放得開。”
“凡凡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我等小人物哪敢在他麵前放肆。”
“放屁,我就見你跟他從天聊到地,從霧霾聊到你公司前景,你就可勁的炫耀你牛逼唄。”楊凡伸出一隻手指拚命的戳,他嫉妒這身肌肉很久了。
宋柏握住那隻手咬住了,柔軟的舌尖刮了指頭一下,眼中帶中濃濃的情意:“不牛逼怎麽讓他們放心把你交給我,他們剛找到你肯定對我要求很嚴格,你爸爸每次都在試探我,你還真當我們單純的聊天?”
“我覺得我也很牛逼,他們怎麽不問問我呢。”
宋柏見他那副不服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他們隻要百度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多麽牛逼,會唱歌還演戲,關鍵是人又好看。”
楊凡從中抽出點不對勁的東西來,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你起初是不是就看上了我的臉。”沒等對方回答他趕緊接下一句感歎:“沒想到你是這麽膚淺的人,真膚淺,顏狗!”
外麵電話響了,楊凡往宋柏身上踹一腳才出去接電話。
電話是陳宇打的。
“《舊州》要開定檔發布會,那天你有沒有空來。”
楊凡撫平毛毛躁躁的小情緒,剛要說話就被後麵撲上來的衝勁搞到差點跌點:“啊。”
聽著像是出事故的聲音,陳宇緊張問:“楊凡你怎麽了?”
“……沒,沒事。”他咬著牙想掰開腰間的手,可宋柏的力氣太大了,耳邊被人吹著熱乎乎的氣像是故意的,他一百年搖著頭一邊強製冷靜下來,“那天我,我肯定有空,陳叔你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記得上微博轉官方預告啊,杜楠說你都好久沒登錄了。”
脖子處的熱氣把皮膚都要燙壞了,楊凡喘了一會氣真的沒法子讓宋柏鬆開,那熱氣順著男人的手漸漸往下然後他的腿猛地夾緊,忍不住拱起腰並且從口中泄出一聲呻yin:“嗯……”
“楊凡?”陳宇聽著聲音覺得很不正常。
杜江康在一邊看他緊張的樣子也問:“楊凡這小子怎麽了。”
“我不知道啊。”
“宋,木,白。”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叫出來天知道他是多麽難受,單手捂住那隻手想製止玩火的行為但抵擋不過那股子欲/望,楊凡慌忙說句抱歉就想掛斷電話,可在掛斷的前一秒還是泄露了點不正常的聲音。
“嗯你輕點啊。”
電話這邊陳宇臉色陰晴不定可謂是由黑轉白又變黑,堪比烏雲密集的陰雨天氣,杜江康啃著蘋果呦謔一聲:“楊凡這小子出什麽事了,看你這臉色變的多嚇人啊。”
杜楠本來準備偷偷溜出去找他的榮叔,聽見杜江康的聲音趕緊跑回來扒著門框,小聲問:“大爸小爸,楊凡怎麽了啊。”
看看他這一家子老小盡知道八卦人家的家事,陳宇把手機扔在沙發,一屁股坐下來夾根煙吸一口,拉過杜江康直接吹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