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宿誼在昏睡的時候, 皇帝和幾位大臣在慕晏的引導下, 腦洞越開越大,這討論最終以皇帝下令不準再提起結束。


  聽慕晏所說,宿誼為了回到凡間付出了那麽多代價,那代價甚至可能是一整個師門。誰知道他們的討論,會不會給宿誼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現在他們覺得,昱朝越發不能失去宿誼了。


  雖然慕晏是最初的討論發起人, 但是這些人的腦洞大的讓他也有些驚訝。他本來隻是想引導出宿誼是為了應對華夏那次滅族浩劫而降臨, 在這些老臣的腦補下,其細節變得可以直接寫成書了。而宿誼付出的代價, 從自廢道行,變成整個師門燃盡自己道行,蒙蔽天機, 送宿誼下凡。最後這個結論得到了廣泛的認可。


  慕晏有點理解宿誼時不時的露出“你們高興就好”的神情。他現在也想說,你們高興就好。


  宿誼還在睡覺, 其餘人卻該行動起來了。趁著那些人以為皇帝或者宿誼會“優雅”的解決這件事, 按照規矩用鬥法決勝負, 心中正鬆懈的時候,皇帝準備直接抓人了。


  在這些人離開的時候,王承被衛徽拉住了。


  “老匹夫,你攔我幹嘛?”王承沒好氣道。


  衛徽斜眼瞅著王承, 道:“我還不了解你這老狐狸?就算陛下沒看出來,我也能覺察出,你剛心底絕對有事。你該不會是知道什麽額外的事吧?我可記得, 你和你兒子,都是去找過天師的。”


  王承心裏嘟囔,這老匹夫眼神倒挺好,這也能讓他看出來。


  不過雖然王承和衛徽從年少時起,就互相看不慣,彼此見麵就是互損。但兩人彼此信任卻比盟友還高,本來也不是什麽不能回答的事,王承隻是不想當眾提起他曾單獨去見宿誼而已。


  王承道:“宿天師曾經說過平行世界的事。”


  衛徽道:“這個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失態。”


  王承道:“的確不是。犬子曾因迷茫去找天師解惑,天師道,我們這個世界非常特殊,在其他世界的曆史長河中,華夏正經曆一場浩劫。”


  王承說著,忍不住挺胸驕傲道:“而在每個世界中,都有一個王姓家族挺身而出。因此天師才會對王家多加照看。”


  衛徽嘴角一抽:“那和你們又沒關係。”


  王承道:“怎麽沒關係?說不定是同一個祖宗呢。”


  衛徽道:“嗬嗬,不要臉。”


  不過衛徽也明白了,為何王承當時差點失態。華夏一千六七百年後遭遇滅族大劫,而這個時候本應該也遭遇劫數。隻是可能劫數並不大,最終能緩過來。


  天師沒能回到那個時候,但也回到了現在。


  隻是現在,能不能影響未來,還是個未知數。隻希望即使那時候昱朝已經不存在,甚至所有世家都已經成了塵埃,但他們留下的東西,仍舊能警醒世人。


  要警惕鴉片,要警惕外國。


  做到這兩點的話,說不定會有希望吧。


  若是宿誼聽到這話,肯定想說一句,不一定,但是也沒關係。


  不一定是指,誰知道那時候統治者是個什麽鬼,是英明還是比清末統治者更蠢?

  沒關係是指,在他的曆史中,華夏最終還是挺過來了。所以這個世界的華夏,一定也沒問題的。


  衛徽想明白後,酸溜溜道:“隻王家能做什麽?”


  王承道:“當然不可能隻有王家,隻是都有王家,都有,明白嗎?”


  衛徽一張老臉湊上去道:“真沒提過其他的?哪怕不是都有,總是有的吧?”


  王承退後一步,做惡心狀:“別湊太近,看著你那張老臉反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王承頓了頓,道:“犬子自然隻會問自姓情況,別的沒問。你若是要問,天師應該會告訴你。不過都是老相識了,我還是事先提醒你一句,畢竟你家那狀況……可別抱多大希望。”


  衛徽歎口氣。他家嫡係子孫差點被人一鍋端了,雖然孫子有點能耐,但若直接進入亂世,元氣大傷的衛家能有什麽作為?

  若真是一個祖宗,那每個衛家的遭遇說不定差不多,還是別問了,免得以別人的事,讓自己徒生傷悲。


  反正現在自家已經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不過雖然心裏接受了,但衛徽嘴上還是不服氣,跟王承用文雅的不帶髒字的話對罵了一會兒之後,才乘坐馬車離開。


  ................................

  諸位大臣離去之後,立刻雷厲風行的開始抓人。


  那些人不管心中有何打算,都沒料到皇帝居然會這麽簡單粗暴。


  這方士能到京城來,背後自然是有一些大世家的影子的。這些大世家心想,皇帝應該也知道。所以即使是給他們麵子,也應該按照他們計劃的來。反正就是讓天師指點一下那個方士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那方士甚至住的是一個世家的別院,官兵卻直接把那別院圍了起來。圍著別院的官兵手上拿著聖旨,道抵擋者視同謀反,格殺勿論,半點情麵都不講。


  那世家氣得半死,第二日朝堂上就想質問皇帝。但他還沒有開始發難,就先被炮轟。甚至連一直以來作壁上觀的衛家老爺子都親自出現在了朝堂上。要知道這家夥一直以來為了避風頭,都是稱病不出。


  這次衛家老爺子拿著手上的玉牌對著那人腦袋上一頓猛敲,直罵他引狼入室,愚不可及,差點成為華夏的大罪人。把那人罵的一陣懵。


  後來那人才從別人的怒罵中知道,那方士背後似乎勾結了帝國,那方士團夥已經用巫術實際擁有邊疆那個小鎮的控製權,那個巫術如果中招,就可以控製任何人,連天師都解不了。


  被這麽多重量級人物一頓亂碼,那人也有些懵,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投向了司馬家的人,司馬家的人卻一副此事和我無關的樣子,半點不去解圍。


  顯然他們也知道了些什麽。


  那人立刻知道要糟。


  他家也不過一中等世家,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世家推動。比如司馬家,比如幾個易家人。現在好像他成為棄子了?說好的萬無一失呢?怎麽背後會牽涉那麽多事?

  “若是你不相信,老夫可以給你示範一下那個巫術有多可怕。”反迷信鬥士顧敖冷冷道。


  那人立刻心中喪失了一切僥幸心理,開始跪下求饒,表示他也全不知情。


  他心中更惶恐的是,他家中人吃過那“金丹”,若真是控製人的巫術,那……


  不,不是有天師嗎?天師一定能救的嗎?

  等等,之前太師道,天師也救不了?這、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請陛下恩準,讓微臣將那巫術公之於眾。”顧敖道。


  這事他熟。在慕晏跟他嘰嘰咕咕之後,顧敖就知道怎麽讓那些騙子受到報應了。


  當時他頂著所有丹藥流派和嗑藥貴族的壓力,好好在城門口,展現了一下寒食散對人的摧殘和控製。看著那人醜態,看著那死了一地的動物,很快服用寒食散就從風尚變成了不可提及的恥辱。


  現在,他準備故技重施,讓吸食鴉片之人的醜態也展現在世人麵前。


  而且顧敖心中對那煉製鴉片的方士十分痛恨,他決定直接就用那方士來示眾。


  皇帝道:“準。”


  顧敖跪下道:“謝陛下。”


  那人癱軟在地上。既然皇帝陛下已經同意顧敖當眾揭穿此事,顯然這事已經確定了。


  慕晏冷漠的看了癱軟之人一眼,道:“請陛下將審問之事交給微臣,微臣定會揪出幕後主使。”


  皇帝再次道:“準。”


  王承和衛徽各自回頭掃了一眼。


  立刻王甫洮和衛琤出列,也表示要領命協助。於是衛琤協助顧敖,王甫洮則協助慕晏。


  司馬家的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出列表示要奉獻自己的一份力。


  皇帝看了司馬家的人許久,才冷冷道:“準了。”


  司馬家的人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了。


  他們家和皇帝家自陳家那件事之後,就有了間隙。


  媳婦謀害婆婆,陳仲以“七出之罪”休妻,陳家和司馬家已經結了仇。而司馬家女子害的那人,是皇帝姨母,是帝後二人唯一明顯表示出來尊重的長輩。皇帝雖然沒做什麽,但是明顯也對司馬家不滿了。


  陳仲雖然有時候蠢了些,但他是個孝子,真正的大孝子。自那件事之後,再加上司馬家維護自家女兒的態度,讓陳仲帶著整個陳家瘋狂的針對司馬家。皇帝明顯幫著陳家,司馬家心中早就感覺不對。


  不然別的大世家還在觀望,司馬家怎麽會第一個跳出來想搞點事。


  雖然他們覺得這還不算搞事。


  現在若是那方士背後真有陰謀,那皇帝就更有借口針對他們家了。他們雖然自己覺得沒有證據顯示司馬家和那方士有關。但在皇帝心中,隻要確定就好,沒證據沒關係,可以從其他地方找回來。


  因方士之事,朝堂氣氛更加詭秘不安。


  ...............................


  而在家中昏睡的宿誼倒是已經恢複過來了。


  他睡了整整一日半,然後是被餓醒的。


  餓醒之後的宿誼嚷嚷想吃肉,但餓了這麽久,誰敢給他吃肉?隻能進些清粥湯水之類。


  宿誼勉強用粥水墊了一下肚子,然後啃了一饅頭夾鹹菜,又吃了兩個小麵包,一個小蛋糕,肚子終於有了飽的感覺。


  接下幾日,對宿誼而言,宛如噩夢。


  沒錯,禦醫又讓他忌口了。


  反正忌辛辣刺激食物,好像是萬能藥方。


  不過宿誼餓了兩三日,腸胃功能有點紊亂,的確最近不應該吃刺激性的食物。


  於是宿誼這個重口味又隻能對著一桌子清淡的食物發愁了。


  還好禦醫道,隻堅持十日,就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不過這十日還得喝藥。


  中藥可真難喝。


  宿誼十分後悔。為什麽當時自己要不吃飯不睡覺呢?為什麽當時自己那麽憂慮呢?就算這件事非常嚴重,但是自己不吃飯不睡覺就能解決嗎?

  “我真傻……”宿誼嚴肅對慕晏道。


  慕晏本來想嚴肅的對宿誼嘮叨幾句,但是看著宿誼這生無可戀的表情,斥責的話就說不出來。


  他無奈道:“你明白就好。無論你心中有再多事,身體才最重要。你要是出什麽事,才是真的什麽也解決不了了。”


  宿誼沉痛的點頭。他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不過無論是誰在預感鴉片這玩意兒提前流入華國,表現都比他好不到哪去吧?


  大概……


  “對了,顧大人不是要當眾揭穿巫術嗎?”宿誼問道,“需要我做點什麽嗎?我要不要也去看看?”


  “那場麵太過肮髒,不用了。”慕晏皺眉道。


  為了保證效果,顧敖事先讓人在牢中試驗過了。那效果果然和宿誼所說的一樣,吸食鴉片之人出盡了醜態,甚至在吸食的時候,雖然表情很愉悅,但是身體反應卻不怎麽好看。特別是吸食過量之後,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甚至大小便失禁,場麵特別惡心。


  宿誼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我想去看看百姓見到那場景,有什麽表情。”


  慕晏歎氣:“你還是擔心?”


  宿誼道:“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那東西危害太大了。”


  慕晏沉默了半晌,道:“不過你最好不出麵。因為這方士來了之後,似乎京中有一些人已經服用過丹藥了。你不是說沒辦法解毒嗎?我擔心這些失去希望的人會圍攻你。”


  若是天師都做不到,那就沒人能夠做到了。失去了一切希望的人,會怎麽做,很難想象。


  “若沒有上癮還好,上癮了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辦。”宿誼道,“不過也不用那麽絕望。身體上的上癮還是能解決的。隻要捱過一段時間,自然而然身體上癮的狀況就消失了。隻是心理上的依賴很難。但若是沒有人再製造鴉片,沒有途徑再入手鴉片,那就沒關係吧。”


  大概。宿誼在心中想。


  毒品就是潘多拉魔盒,隻要打開了,災難就收不回去了。


  無論明麵上怎麽打擊,暗地裏總會有人忍不住誘惑。


  製造毒品販賣毒品的人不是因為窮,而是因為貪。


  而貪,無法滅絕。


  在宿誼懇求下,慕晏同意,在宿誼喬裝打扮之後,去觀看城門口那次示眾。


  宿誼直接被慕晏帶上城樓,在城樓上的,還有其他官宦。他們都是來看的。


  在城樓下,城門口,搭了一個台子,顧敖和衛琤正穿著官服,滿臉嚴肅的坐在一旁。台子中央放著幾個很大的鐵籠子,籠子中是被抓的方士和其中幾個仆從。


  為了讓效果更震撼一些,顧敖專門讓人給這幾位囚犯洗澡洗頭換衣服,盡力讓他們看起來整潔有精神。


  因為這樣,當他們毒癮發作的時候,其反差才更強烈。


  顧敖還專門找來幾位接觸過丹藥的富戶和醫者,讓他們判定自己手中是不是他們見過的金丹。


  宿誼看著被關在籠子裏的,被提前喂食了大量鴉片的幾人很快毒癮就發作了,他們在籠子裏翻滾,他們用手抓著自己的皮膚,抓的自己遍體鱗傷,仿佛從地底爬出的惡鬼冤魂。


  衛琤雖然已經見過好幾次,仍舊露出不忍和痛恨混雜的神色。他的不忍是對這慘狀,他的痛恨是對那方士居然用這種東西騙人。


  顧敖心腸更硬一些,他走到台前,用宿誼曾經做著玩的建議大喇叭開始講話。讓本來心情低落的宿誼忍不住嘴角直抽。


  “我給你做著玩的,怎麽在顧大人手中?”宿誼問道。


  慕晏道:“當日顧大人說想當眾揭穿寒食散,嗯,你知道的,但為難現場嘈雜,旁人聽不清他說話。”


  宿誼哭笑不得:“所以你問我要這個,就是做給顧大人的?”


  慕晏道:“是啊。”


  宿誼埋怨道:“你知不知道那個東西蠻難做的?”


  慕晏想了想,道:“那我要回來?”


  宿誼歎氣:“算了,難做也不是不能做,送給顧大人吧。以後你想要,我再給你做。”


  這喇叭可不是普通的,用紙卷成的喇叭。這是宿誼所做的第一個,有跨時代意義的東西。這跨時代意義的東西,就是電。


  喇叭中有磁鐵和導線等元件,最終可以產生微小的電流,經過磁震動,最終達到揚聲的效果。


  雖然這喇叭的製作很簡陋,揚聲效果也不怎麽樣,聲音還會嚴重失真,但的確是宿誼現在所製作的最複雜的東西。


  不過雖然複雜,材料也難選,但這是宿誼所做的試驗品,他最終是想自己做一台發電機出來玩玩。哪怕不能做出什麽複雜的東西,能點電出來裝個逼也是很好的。喇叭不過是前期練手而已。


  所以慕晏說起揚聲的東西的時候,宿誼就把東西扔給慕晏了。現在慕晏送給其他人,他雖然剛開始有點別扭,但一想自己是以扔廢品的態度扔給慕晏,好像也沒什麽別扭的。


  似乎當時慕晏也說過是拿給別人。不過現在自己親眼看見了,還是顧大人這種牛逼人士拿著與他畫風不相符的喇叭在那裏高喊,有點奇怪罷了。


  因喇叭之事,宿誼心情稍稍輕鬆一些。


  他聽著顧大人用喇叭向民眾解說這“巫術”的危害,這些演講詞都是從宿誼那裏聽到,然後幾人經過修改,變成老百姓都聽得懂的大白話詞。


  這個是慕晏的提議。當顧敖說要向百姓揭穿寒食散的時候,慕晏就提議要說成老百姓聽得懂的話。顧敖雖然在反迷信上很固執,但在其他方麵卻很會變通。他一點都沒覺得不說點有文采的話會侮辱自己的才華,立刻同意了。


  當然,收效不錯。


  於是這次顧敖當然也是說的大白話。


  在顧敖的解說下,百姓們神情變得比當日看見寒食散發作還驚恐。因為寒食散是普通老百姓買不起的東西,他們也就是看個熱鬧。但顧敖所說鴉片,則是專門給老百姓吃的,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離不開他,然後變成聽話的行屍走肉。


  顧敖待那些人毒癮發作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讓認識丹藥的人依次上來,檢查瓶子中丹藥的確是他們所說“神藥”,然後將瓶子扔進籠子裏。


  這時候宿誼才發現,原來幾個籠子並排放著是有機關的。籠子互相連接的部分可以打開,將其變成一個大籠子。


  顧敖在扔進丹藥的時候,也把籠子打通了。然後百姓們就看到,那些人為了搶奪那一瓶丹藥麵目猙獰,互相撕咬踢打,那樣子就像是未開化的野獸一樣。


  明明那瓶丹藥很多,足夠幾人服用,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想著與其他人分享。或者說,他們已經沒有理智了,隻知道非要得到那瓶丹藥不可。


  籠子裏的血腥撕咬打鬥,伴隨著顧敖冷靜的“講解”,更加的陰森恐怖。一些膽小的百姓已經捂住眼睛,不敢看了。


  之後勝出者吃掉了丹藥,露出了享受了神情。那勝出者被人咬得渾身鮮血淋漓,耳朵都被人咬掉了一隻,滿身滿臉都是血汙。而他的神情是那麽愉悅,愉悅的都已經扭曲了,嘴裏還發出交媾一樣的呻吟聲。兩者反差下,顯得現場更加可怕,也更加令人反胃。


  最後當顧敖說出,這種藥,身體上的癮可解,但心中之癮無法解除的時候,因為服藥之後會讓你看到你最想要的東西,隻要你服藥,你就會產生幻覺,權力、美色、金錢都可以得到。人隻要做過一次美夢,就會想著這些美夢。隻要人被誘惑過一次,連天師都救不了你,隻能靠自己強大的意誌力來拒絕誘惑。


  但你能拒絕美食嗎?你能拒絕美色嗎?你能拒絕功名利祿嗎?有多少人能控製住自己的心?

  宿誼早在籠中人爭搶丹藥的時候就已經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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