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磨合
楊千帆的“製裁”維持了一個多月,發現自己拳頭打在棉花上, 完全使不上力氣。
立火傳媒和千帆影視是完全獨立的兩個公司, 楊靖昭甚至在經濟上都已經自立門戶了, 有了楊夫人留給他的財產,他甚至都不稀罕千帆集團繼承人的名頭, 畢竟無論誰來繼承這個企業,他都能分走一半!
而霍薑,他就更沒辦法。他捧的那個什麽梁子玉, 根本就對霍薑的事業構不成威脅。可以說霍薑做直播的人氣確實消散了一些, 但完全不影響他如今的事業根基。
先不說他做了多少個調味料的代言人,就說說他聯合韓秋水開的那個霍家莊,生意也是做得有模有樣。而且據說他現在在和楊靖昭一起做餐飲app, 整個外送行業快被兩個人壟斷了!
如果當年楊靖昭創業階段有這個頭腦,別說當gay泡男人, 他就算想上天,他也是沒意見的。
楊千帆畢竟是個生意人,不是黑幫老大, 不能動不動就搞個綁架、謀殺。他隻能看著楊靖昭和自己較勁,卻無法撼動楊靖昭與霍薑分毫。
秦家在這件事裏扮演什麽角色, 不用說, 他都知道。可越是這樣, 他越是憤怒, 越是有一種被玩弄於鼓掌的憤怒。
楊千帆看著秘書給他的資料, 發現霍薑有個妹妹, 在b大念書,他決定先側麵了解一下這件事,見見這個女孩子。
於是霍茴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楊千帆“召見”了。
兩人約在b大的咖啡廳裏,秘書特意清空了一片區域,那種神秘感讓b大的同學對著霍茴議論紛紛。
霍茴見慣了這種竊竊私語,絲毫不以為意。
楊千帆倒是一愣,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子有一股熟悉的沉穩氣質。仔細想想,倒是和她哥哥有幾分相似。
楊千帆沒耐心和一個小姑娘打太極,他直接開門見山,問她能否認同她哥哥的“擇偶觀”。
霍茴就知道肯定是這麽回事,高中時代她被欺負慣了,所有的懦弱化成了老練,板著一張臉回敬這位舉國聞名的楊總。
“當然不認同,在我眼裏,楊哥雖然很多優點,但到底配不上我哥哥。”
楊千帆沒想到自己竟收到個下馬威,不由好笑,不去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你覺得你哥哥對待這份感情,是什麽態度?”
霍茴這才領會到楊千帆的用意,原來是和自己打聽“內幕”的。這至少證明,楊千帆是個正派的長輩,是想認真“解決”這個問題的。霍茴收起自己的傲慢和不屑,變身一個乖巧的女孩,一一作答。
“首先,我哥哥的事業成果都是通過自己努力獲得。當然這其中必然有楊哥的功勞,楊哥在理財投資這方麵眼光確實獨到。但我哥哥做事也是利落幹脆的,就拿他們現在正做的app,外賣送餐這個就是我哥哥看重的項目,楊哥去執行,他們雙劍合璧,在這方麵看倒是很般配。其次,我哥哥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這段感情發生任何改變。他依然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c大的攝影係,進修自己喜歡的專業。再次,我哥哥的工作生活都沒有因為這段感情受到負麵影響,但他卻改變了楊哥。不用我說,我覺得楊哥挺懶的,有時候胃口又不好,但我哥哥完全能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每天活力滿滿……”
楊千帆打斷了霍茴,“你是在想我推銷你的哥哥嗎?”
霍茴聳肩,“我隻是想和叔叔您平等溝通。您不要把我當成一個被你pass掉可能性的人的妹妹,您完全把我當成一個旁觀者,給您第一手信息,不好嗎?”
楊千帆扯了扯嘴角,“你給我第一手信息?”
“我認為,你還不如我了解楊哥這個人。”霍茴毫不客氣地回應。
楊千帆突然覺得自己輸了氣場。
他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孩,仿佛看到了年輕三十歲的楊夫人,同樣的咄咄逼人。
楊千帆沒有回傍山園,而是去了冷清的湖畔佳苑。
楊靖昭是什麽時候徹底搬出這棟房子的,他完全沒印象。此刻他腦海裏縈繞著霍茴那句,“你還不如我了解楊哥這個人”,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了解這個兒子。
楊千帆又突然想起霍茴說,他們現在正著手做的項目,是霍薑的主意。這樣看來,這段時間兒子的改變,還真是因為這個年輕人。
楊千帆的注意力,就又從楊靖昭的身上轉移到了霍薑的身上。
從第一次見麵,他就知道這個小夥子身上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不僅不卑不亢,還稍顯老練滄桑。眼神很有穿透力,這要基於很強的自信心。
廚藝很好,而且細心……膽子很大,所以才在這個年紀就創業成功,又成功虜獲了“國民老公”。
楊千帆笑了笑,他突然發現,這個霍薑還挺像年輕時的自己。奮鬥、拚搏、白手起家的韌勁兒,曾幾何時他想灌輸給楊靖昭身上的東西,都在楊靖昭這個同性男友的身上找到了。
楊千帆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因為他知道,他對他兒子無可奈何,而且他兒子是真有病。
懶病發作的楊靖昭正與霍薑進行火熱的鬥爭。
自從他們搬到霍家莊以後,每天半小時的晨練楊靖昭死也逃脫不了。他說他有低血糖,有起床氣,有睡眠障礙,卻被霍薑赤裸裸地揭穿說他隻有懶癌晚期。不僅如此,三層私密空間那麽大,霍薑竟然不肯員工小妹幫他們打掃房間,非要親力親為,他總不能看著霍薑一個人幹家務吧。這些還遠遠不夠,轉眼又到一年秋季,霍薑又要出去爬山了。
想起去年自己在c大附近那個出租屋,對著霍薑窗子猛按喇叭的場景……楊靖昭隻好掀開被子硬著頭皮起床。
蠢狗就躥上被窩,又把他摁了回去。
楊靖昭順勢倒回床上,再也無法戰勝自己,他決定賴床。如果霍薑敢招惹他,他就讓他領悟一下,什麽叫晨間遊戲。
然而楊靖昭錯了,晨間遊戲也是一種鍛煉,為了不讓他賴在床上裝死,霍老師無所畏懼。
兩人正展開如火如荼的拉鋸戰,就接到了傍山園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殷夫人泣不成聲,說殷靖燧不見了。
霍薑下意識就去看楊靖昭的臉色,發現他還是怔住了兩三秒。
“靖昭,我求求你了,想想辦法吧,我不能沒有靖燧啊……”殷夫人的哭聲透過聽筒傳了過來,“我已經沒有你了啊……”
楊靖昭掛斷電話後,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霍薑知道楊靖昭的想法,他一定是覺得,殷夫人又一次利用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她犧牲了楊靖昭,換取一個死灰複燃的機會;第二次,她又想犧牲殷靖燧,換取與楊靖昭的握手言歡。
好累,霍薑摸了摸楊靖昭的後頸,卻發現他冒出一陣汗來。
霍薑猜,楊靖昭大概是在擔心那個素未謀麵的“弟弟”。
霍薑想了想,給張昭打了個電話。
張昭一聽說,又是找人,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家怎麽總丟孩子!h市找人還好一些,b市這麽大,我上哪兒撈去!再說那是誰兒子?那是楊千帆的兒子。那要是自己走丟的,人家親爹不比我有本事,比我找得快?那要不是自己走丟的……估計我更找不著了。”
這話倒是沒錯,以殷靖燧的出身,如果他不是自己走丟的,對方不是求財就是索命了。
求財倒是好辦,索命……誰會索殷靖燧的命?
霍薑正順著思緒捕捉蛛絲馬跡,就聽電話又響了起來。
霍薑再次按了免提,這次殷夫人的聲音顯然鎮定許多,也透出一些穩重的氣勢。
“靖昭,你問問秦家吧,除了他們,沒別人了。”
楊靖昭思索片刻,“你有證據?”
殷夫人發出一聲輕笑,“還需要證據?”
原來是猜出來的,卻剛好和霍薑想到了一塊兒去。霍薑不得不佩服殷夫人,光憑她這份冷靜和沉著,她能籠絡住前一任國民老公的心,就是有道理的。
霍薑二話不說,給秦舅舅打了個電話。
秦舅舅竟然對他所作所為供認不諱,“我就是帶孩子玩玩。這麽多年,也沒給個見麵禮。”
霍薑無語,不過看在秦舅舅這樣泰然自若的模樣,也該知道他對孩子沒什麽惡意。
“你們倆過來接他吧。”秦舅舅最後通牒道。
霍薑掛了電話,拍拍楊靖昭的屁股,“走吧。接孩子去。”
楊靖昭短歎一聲,充滿了排斥的情緒,滿臉都是嫌棄,“不用想也知道,她又趁著這個機會把靖燧往台麵上推,惹火了外公。”
霍薑回想一下整件事的過程,突然發覺,好像還真是這麽一回事。這陣子楊靖昭在千帆集團的勢力被清掃一空,但凡有一點腦子的人都應該看得出楊千帆的意思。內部的人都知道楊千帆還有個小兒子,雖然姓殷,可殷夫人這些年雖然深居簡出卻也沒少拋頭露麵。
霍薑沉了沉心思,安慰楊靖昭,“不管怎麽說,這事兒跟孩子沒關係。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接。”
楊靖昭想了想,也好,於是不等霍薑搭話,翻身倒頭回被窩,抱著蠢狗又睡了。
霍薑一看,楊靖昭這算是找到借口,理直氣壯賴床了?
這也沒辦法的事兒,誰讓他趕上了呢。想保護楊靖昭,別再和殷夫人扯上關係,就隻能自己一個人走這一趟了。
霍薑趕到秦家的郊區別墅,發現殷靖燧一個人站在院子裏,一臉的迷茫。
秦舅舅聽見霍薑按喇叭的聲音,才慵懶地走出了他的獨棟小別墅。十月秋風,小刀一樣吹著,秦舅舅披著一件罩衫,踩著棉拖,十分愜意,卻更顯得殷靖燧身形單薄。
霍薑無語,“他才多大!”趕緊把殷靖燧叫到車上。
殷靖燧戒備地看著陌生的霍薑,不肯跟他走。隻見秦舅舅打開車門,捉小雞一樣將他拎上了車。
“小王八蛋,回去告訴你媽媽,她還欠老子一條命呢。叫她老實點。”
語氣是皮笑肉不笑的,可霍薑卻從話裏聽出了不能再真的震懾。霍薑回頭看殷靖燧的表情,見他依然是茫然無措的樣子。透著可憐和傲氣。
這種情況怎麽可能沒有恐懼,可見這孩子在殷夫人的耳濡目染下,也是個心機複雜有膽識的角色。
霍薑調轉車頭,準備送他去傍山園。
“你家在哪兒,我導航。”
殷靖燧弱弱吭了一聲,霍薑把自己手機遞了過去,讓他定位。
於是沒過多久,霍薑坐在了楊千帆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