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忘不了的白月光
老人讓秦牧雲坐了下來給她診脈,秦牧雲依言而行。
趙羨詞緊張的守在旁邊,秦牧雲不願意看她為自己牽腸掛肚的樣子,索性低了眸子,眼不見心不煩。
莫穀宣可不一樣,師父在給人看病,她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還吩咐望珠給她倒茶。
望珠憋紅了臉,心裏有點討厭這個青年,連帶著對趙羨詞都帶了幾分不喜。
以往秦牧雲看病,都是人在床榻,放下床簾,隻有手腕露在外麵。現在可好,這個趙羨詞直接帶了人過來,還是男人!雖然那個大夫年紀有點大,但該講的禮數還是要講,不然豈不平白汙了小姐名聲!
望珠憤憤不平,暗想,果然小姐看人最準,早就要離趙羨詞遠點了。
莫穀宣喝著茶,打眼掃過一臉不忿的望珠,嗤笑道,“讓你給我倒個茶,你很不樂意嘛。”
望珠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外男突然跟她說話,頓時話都不利索了。
莫穀宣又笑了笑,“真是個膽小的丫頭。”
一旁趙羨詞看見,輕聲道,“莫老板,望珠隻是個小丫頭,您何苦與她為難?”
即使趙羨詞提望珠說了話,望珠也依然討厭她,頂撞道,“不敢勞趙小姐費心,望珠是個丫頭,端茶倒水都是應當的。”說完,故意又給莫穀宣倒了一杯。
莫穀宣好笑極了,嘲笑趙羨詞,“人家不領你情呢,白做好人了。”
趙羨詞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望珠生的什麽氣。
一旁秦牧雲本來不想管,但架不住心裏聽不得趙羨詞受欺負,睜眼喝道,“望珠!不得無禮!”
她聲音嚴厲,望珠一個激靈,再不敢對趙羨詞表示不滿。
忽然,一個沉若鍾鼓的老聲怒道,“你們都給我安生點!”又冷著臉對秦牧雲說,“還有你,你這病屬沉屙重疾,極為棘手,我還沒有看透,你保持平心靜氣,不要胡思亂想。”
一席話,叫一屋子頓時靜了下來。
莫穀宣開始小心翼翼放下茶盞,乖巧地坐著不敢再動作。
秦牧雲迎著老人嚴厲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臉紅,隻好歉然地對老人家笑笑,盡力平複心境不再作聲。
趙羨詞想了想,與其在房間裏打擾大夫看病,不如都出去。於是三步並作兩步,拉著莫穀宣和望珠都出去了,還順便關上了房門。
豈料出門後,望珠看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拽著莫穀宣的衣服,臉上的嫌惡之情都要溢出來了!覺得趙羨詞實在是……實在是,不知廉恥!
莫穀宣覺得這小丫頭真有意思,一個丫鬟而已,腦子裏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像個發臭的古董一樣,年歲雖小,腐氣就熏人。其實望珠的心思不難猜,莫穀宣又不是不知道官家女眷常常會怎麽看病,再加上她一直注意著望珠,很容易就看出這丫頭的想法了。
於是戳了戳趙羨詞,“這丫頭罵你呢。”
在房間裏時,趙羨詞滿心都放在秦牧雲身上,也就沒大注意望珠。這會兒一出來,她又向來聰慧,一眼就猜出了望珠的想法。不過趙羨詞也不在意,看病講究個望聞問切,光靠把脈總有不足,許就是這樣,那麽多大夫才沒有治好秦牧雲。她心裏現在裝著的事多著呢,對望珠這樣的看法可沒心思在意。於是溫和的笑笑,回答莫穀宣的話,“有嗎?我倒沒看出來。”
莫穀宣挑眉,“那你可夠瞎的。”
趙羨詞想了想,“確實挺瞎的,不然,我怎麽總覺得莫老板姿態風流,倒比姑娘家還要窈窕。”
莫穀宣動作一頓,“你眼神還真是不好。”於是就開始顧左右而言她,不願意理人。
趙羨詞也不故意戳穿她,心裏還是惦記著房間裏的情況。
莫穀宣沒呆一會兒,就有點無聊,先看看趙羨詞,略作思量,就去找望珠說話。
望珠紅著臉,離她遠點。
莫穀宣卻說,“你叫望珠?”
望珠聲音低如蚊蚋,“嗯。”
“看你年紀不大,有十歲了嗎?”
“十二了。”
“噢,”莫穀宣說,“再過兩年,就可以嫁人了。”
短短一句話,讓望珠的臉更紅了。
“按說尋常人家的女子,十三歲就可以嫁人了,你這做丫頭的,是不是要等小姐出嫁了才能嫁?”
望珠臉色紅的滴血,不知所措的站著。
趙羨詞瞥了一眼,也沒作聲。
莫穀宣悄悄看見了,暗想,趙小姐也是個記仇的呢。於是更加變本加厲,自顧對望珠說著,“我原來認識一個大戶人家,也是小姐嫁了人,丫鬟跟著陪嫁,沒多久,丫鬟就被小姐的丈夫看上了,成了通房丫頭。噢,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十二三歲吧。”
望珠低著頭,不敢說話。
“可惜沒多久,那丈夫就厭倦了丫頭,但看在小姐的份上,也不願意將人打發了。那丫頭嚐了人情滋味,久了自己憋不住,就跟老爺搞上了。”
望珠終於沒忍住,“不知廉恥!”
“哈!”莫穀宣高興地拍手,“我就喜歡你這樣知禮守禮的丫頭,以後你一定能嫁個好人家。”最後,又悄悄補充了一句,“千萬別惦記你家小姐的男人喲,不然,就太不知廉恥了!”
望珠聽完這話,頓時呆住。
這府上……這府上的丫頭,哪個沒做過和周雪津好的美夢!都羨慕著周雪津房裏的丫頭呢!就連望珠,因為跟著秦牧雲的關係,常常能看見周雪津,被其他人羨慕的不得了。
私下裏,大家把秦牧雲當成未來的少夫人,那一直跟著秦牧雲的望珠,自然近水樓台,將來成為通房丫頭指日可待。
望珠原也沒想過那麽多,但架不住小丫頭們嘴碎,說久了說多了,她自己都忍不住有那麽一絲念想。
趙羨詞看望珠麵色慘白,皺眉問莫穀宣,“你跟她說什麽了?”
“沒什麽,隻是給她一個人生忠告而已。”莫穀宣說,“隻要不做通房丫頭,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未必不能過上安定日子。”
趙羨詞一下就明白莫穀宣說了什麽,眼皮一抽,無奈道,“她們這些丫頭,輕易不出府,就隻能跟在自家主子身邊,時間久了,都自覺高人一等,況且見不到外麵的男子,又漸漸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肖想府上這些俊俏又有錢有權的公子是人之常情。你何苦戲弄她?”
莫穀宣看她一眼,“我可是真心勸她的。”又說,“越是這樣高門大戶的公子,這些小丫頭越是不該碰。別說丫頭了,那些獨守空房的貴婦們,荒唐醜事我也見多了。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後苦日子多著呢。”
“……”趙羨詞啞然,“那您還真是見多識廣。”
莫穀宣冷哼一聲,“彼此彼此。”
趙羨詞看她一眼,“莫老板很厭世?”
“這你都看出來了?”莫穀宣說,“也談不上,好吃的好玩的多呢,這世道既然有我討厭的,就也有我喜歡的。”
“言之有理,”趙羨詞笑笑,“對現在的我來說,最想要的就是錢了。我太窮了!”
莫穀宣皺眉,看看她身上的上等綾羅,“窮?”
“衣裳是體麵,況且也不是我自己的錢,”趙羨詞說,“這些都是別人給的,既然能給,也能拿走,拿走這些,我就真的一窮二白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莫穀宣眼睛一亮,放緩了聲音道,“你……想自己掙錢?”
趙羨詞點點頭,“人人都該有自己的小金庫。”
“那——”莫穀宣話才出口,房門就打開了,她剛喊了一聲“師父”,趙羨詞就風一樣進了房間,速度快得令莫穀宣瞠目結舌,於是念叨道,“師父,我覺得你可以收趙羨詞為徒,這身手了得。”
趙羨詞心急如焚,疾奔到秦牧雲身邊,“怎麽樣?可還好?大夫說什麽了?”
她比自己還要急。秦牧雲好不容易冰封起來的心,還是經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衝擊,漸漸裂開一道口子,那熱流就從心髒湧到周身,滿滿都浸著趙羨詞三個字。
秦牧雲不由輕輕一聲歎。
趙羨詞臉色就灰敗幾分,拉住她的手強笑著安慰,“沒事,我們再找別的大夫。”
秦牧雲看著她神情,終究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眉眼,卻還是克製住了,隻對她笑笑,“這個大夫,好像與別的不同,他講的也與別人不同。就是不知道治療起來會怎樣。”
“真的?”趙羨詞大喜,立刻道,“你等我一下!”
她又快步到大夫身邊,恭恭敬敬認認真真行禮罷,才小心翼翼問道,“敢問我妹妹的病情如何?”
老人就搖了搖頭。
趙羨詞心裏咯噔一下。
莫穀宣有點看不過去,“師父,您好好說話,看把人嚇得。”
老人清了清嗓子,才說,“這病久了,胎裏帶來,十多年已入經脈,治起來非常棘手。不過——”老人摸了摸胡子,趙羨詞屏息等著,老人慢悠悠地說,“倒也不是不能治,待我回去研究一下,若是有機緣,治愈也不是不可能。隻一點,治這病,極耗神費力——”
“多少錢都願意!”見老人遲疑,趙羨詞慌忙答話。能拿錢買命,那是最劃算不過的生意了。
老人笑道,“這不是錢的事,是時間的問題。要說銀子,以你們這樣的人家,反而是最容易的。好在這小姑娘現在年歲還不算大,以後有的是時間,不過要謹記一點,要心情舒暢,不能心思鬱結。這是她現在病情愈重的重要原因。”
趙羨詞沉默片刻,猜測著秦牧雲鬱結的原因。想著,秦牧雲現在最擔心的應該就是她母親的身體?山高路遠,日夜思念,隻怕不好。轉念又想,萬一秦牧雲現在就已鍾情周雪津,離了周府返家,不也要害相思病?哎呀,這可真是兩難。
趙羨詞暗自歎氣,絲毫也沒覺得自己操心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