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春意到
秦牧雲本來就帶了四個護衛,這四個人眼裏誰都沒有, 無論如何都是要保護好秦牧雲的。也不過是前後腳的功夫, 護衛們趕到跟前, 把秦牧雲牢牢保護了起來。
那蒙麵人見成事無望, 就想挾持趙羨詞逃跑。他太過緊張,沒發現背後突然竄上來一個人, 手持匕首精準的插在他挾持趙羨詞的手臂上,血濺了趙羨詞一臉。就聽蒙麵人慘叫一聲,痛的鬆了手,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是雷守青。
“公子!”雷守青提著的心還沒放下, 緊張不已地剛要查看趙羨詞有沒有傷到, 趙羨詞卻一個箭步衝到秦牧雲跟前, 抓起了她的手,“你受傷了沒?有沒有事?”
雷守青默默抿唇, 收起因為太害怕還在微微發抖的雙手。
已經有護衛舉起了燈籠,秦牧雲在朦朧的光芒下, 就看到雷守青失落又克製的目光,迎上秦牧雲時逃似的趕忙躲了過去。
再看看眼前臉上鮮血都顧不上擦,就跑來擔心自己的趙羨詞, 秦牧雲不由得柔了心腸,勉強撐出笑來,“我沒事。”又掏出手帕,不顧自己手上的血跡就輕柔地給她擦臉。
趙羨詞看她滿手血,那血光讓她心驚膽戰, 幾乎帶了哭腔,“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受傷了?痛不痛?傷哪兒了?”
秦牧雲很想吻住她,讓她不要擔憂。但顯然這個情況,並不適合,而且一定會把趙羨詞嚇死。於是隻能安撫道,“我真的沒事,血是別人的,你別擔心。”
說著還特地握了握手,給趙羨詞看。
趙羨詞忍不住把人輕輕抱進懷裏,“嚇死我了。”
可沒等秦牧雲說話,下一秒趙羨詞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莫曉星要氣炸了,“姓趙的,你不要趁機占我師姐便宜!”
趙羨詞剛被追殺過,此刻如驚弓之鳥,動作僵硬的鬆開手,哆嗦道,“你你……你小心點,這刀很鋒利的!”
秦牧雲都沒來得及抱一下,就被莫曉星把人嚇走了。一時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好笑,搶過莫曉星的刀,“你做什麽,嚇到她了!”
莫曉星驚訝不已,“師姐,他剛剛占你便宜啊!你——你怎麽還護著他?”
秦牧雲紅了臉,囁諾著胡亂道,“沒有的事,你不要胡說。”
“師姐!”莫曉星驚道,“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就姓趙的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的?”
秦牧雲就更回答不上來了。
“連你身邊這些護衛都不如,你看上他哪兒了?”莫曉星說,“我以為師姐你這樣的人品相貌,就算不嫁個文武雙全的狀元郎,也至少得是個瀟灑風流的江湖俠客吧?他?”
莫曉星的鄙夷都要溢出來了,趙羨詞實在聽不下去,還沒反駁,就聽雷守青帶著怒意說,“莫姑娘,請您說話放尊重點。”她說,“我家公子人品端正,相貌堂堂,行的正坐得直,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雖然不是狀元也不會武功,但他憑一己之力救了我一家人,現在還憑自己的本事掙錢做生意,養我們一家人,哪裏差了?”
又說,“又不是隻有你一個江湖中人,好像別人不知道似的,什麽俠客,說好聽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說不好聽的,見著官家還不是跟賊一樣躲著走?也不過是賣一身武藝討生活,還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居無定所,四處漂泊,又好到哪裏去了?”
這話倒是說到了莫曉星的痛處。江湖中人嘛,不拘小節是一麵,貧窮餓肚子是另一麵,為了討生活多半還是要依附有錢人家,實在找不到主顧的,就四處漂著做些能掙錢的散活,左右也是謀生。雖然話本裏江湖人都瀟灑又有錢,但這種人多半也是像秦牧雲這樣會武功家世好的江湖人,尋常江湖人之狼狽比普通百姓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莫曉星哪裏服氣,不滿道,“就算這樣,他也配不上我師姐!”
雷守青冷笑,“又不是你要嫁人,配不配得上,關你什麽事?依我看,你要是想嫁給我家公子,也配不上呢!”
“你——”莫曉星被她氣的麵紅耳赤,說著就要打起來。
秦牧雲拽住了莫曉星,趙羨詞也連忙拉住雷守青,無奈道,“什麽嫁不嫁娶不娶的,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吵架。”
秦牧雲命令護衛把河裏剛爬上來那位連同其他幾個蒙麵人捆得嚴嚴實實,準備天亮送到官府去。
趙羨詞卻阻止了她,“先帶回家,我有話問。”
這一番折騰,待與晚晴匯合回到家後,都下半夜了。
晚晴與雷守青一起,合力燒好熱水,讓大家好生洗了身上的血腥氣。因為時間太晚,來不及收拾房間,趙羨詞就讓秦牧雲跟自己睡,秦牧雲也同意了。
莫曉星吃驚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福莘也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她家小姐竟然同意了?那可是個陌生男子啊!難道小姐不惦記宮裏的趙小姐了嗎?就算不惦記了,就這樣和一個男子同床共枕——福莘如鯁在喉,想說又沒有機會,眼睜睜看著秦牧雲隨趙羨詞回了房,心情別提多複雜了!
至於莫曉星,自然是和小十在一個房間湊合了。
那四個護衛就各自請便,隨意找了個房間鋪上褥子,也休息去了。
大家都驚魂未定,又累又驚嚇,很快挨著身邊人睡了去。
隻有八個蒙麵人,被扯掉了麵罩,扔在冷冰冰的院子裏,一夜過去,差點沒凍死。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秦牧雲就醒了過來,看著趙羨詞洗去臉上妝容後的原本模樣,頓時心疼極了。這兩年不知道趙羨詞經曆了什麽,整個人瘦了一圈,顯得憔悴許多,氣色遠沒有過去好,尤其看到藏在趙羨詞烏發之間那幾屢刺目的白——
她眼眶發熱,心疼的手都有些輕顫,忍不住去撫摸趙羨詞的臉。
趙羨詞又累又怕,此刻身邊有個人,被褥顯得極暖和,又帶著不同以往的香氣,她倒是睡得格外香。這會兒覺得被打擾了,索性抓住秦牧雲的手,眼都沒睜,迷糊道,“別鬧,讓我再睡會。”
秦牧雲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心都要跳出來了。等一會兒,見趙羨詞呼吸又平穩下來,知道她沒醒,又有些哭笑不得。然後輕輕把手抽出來,隔空點了點趙羨詞的鼻子。
趙羨詞一翻身,把手搭在她腰上,連腦袋都埋在了她頸上,帶著未醒的鼻音道,“你別動,我真的好困。”
“……”秦牧雲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次當真是一動都不敢動。
可是心髒卻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秦牧雲自己都聽得清清楚楚。她萬分緊張,捂住自己的心髒,唯恐那聲音把趙羨詞吵醒。
趙羨詞摟著她睡了會兒,可能覺得姿勢不舒服,又睡了回去。
然而秦牧雲依舊僵著,捂住聒噪的心髒,緊張的咽口水。
趙羨詞這段時間太累了,睡也睡不好,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挨著秦牧雲就睡得無比香甜。這一大早,秦牧雲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她是半點都不知道。
等她醒來時,還是被莫曉星吵醒的。
晚晴很奇怪地看著她在外麵耍鐵鏈,問雷守青,“她怎麽回事?一大早起來這麽大火氣?”
雷守青朝趙羨詞的房間示意了下,“她生氣秦小姐和咱們‘公子’一個房間。”雷守青刻意咬著“公子”這個詞,晚晴聽出她的畫外音,噗嗤笑出聲。
“那可真沒辦法,讓她氣著吧。”晚晴說罷,又感慨了一聲,“我以往總覺得秦小姐不大在意咱們公子,可聽你們說昨晚的事,卻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晚晴覺得,畢竟秦小姐一個真真的大家閨秀,向來如弱柳扶風,都隻有別人處處讓著她保護她的份兒,卻能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衝回去救她家小姐——這情意,卻似比她家小姐還要深厚幾分。
“我瞧著,秦小姐也是極在意公子的。”雷守青聲音極輕,“可能,比我們看到的都要在意的多。”
晚晴想了想,讚同道,“也是。畢竟咱們‘公子’現在是個‘公子’,她尚未出閣,就敢和公子那麽親近,現在還睡一個房間了,她家那樣的人家,以後傳出去,可怎麽辦喲!”
雷守青就不說話了。
實際上,早有護衛把消息傳去揚城了,用不了多久,秦知寒夫婦就會知道,他們的寶貝女兒在南省和一個叫趙康的男子同床共枕過,至於心情怎麽樣,會不會當場氣暈,眼下是不知道的。
趙羨詞迷迷糊糊睜開眼,“外麵什麽聲音?”
秦牧雲已經平複了心情,麵上紅暈也盡數退去,此刻平靜地回答她,“聽起來像是莫曉星練武的聲音,她的武器是鐵鏈,耍起來是吵了些。”
“這哪是吵了些啊,”趙羨詞坐起來,“我活生生被她吵醒了。”
秦牧雲一抬眼,就看到趙羨詞鬆垮的薄衫裏,露出了素淨輕薄的褻衣,那褻衣本就為輕便而作,堪堪擋住前身,卻擋不住形狀。
兩年不見,趙羨詞胸前已經有模有樣,很有女人味了。
秦牧雲瞥見如此春光,幾乎克製不住地,好不容易恢複如常的臉色刷的又紅個透,比剛剛還要紅上許多,連耳根都跟著灼熱起來。
趙羨詞沒注意,惱的扯過外袍穿了起來,不滿道,“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穿好低頭一看,秦牧雲側身對著她,竟好似又入睡了一樣。
“雲兒?”趙羨詞輕輕拍了拍她肩頭,見人沒動靜,笑道,“真是個懶蟲,別裝睡了,今兒還有正經事呢。”
秦牧雲把臉埋在被子裏,“我困。”
趙羨詞見狀,無奈說,“你就算要睡,也別悶在被子裏,這樣睡覺不好。”她試圖把秦牧雲的腦袋從被子裏拯救出來,可根本拉不動。
“一會兒晚晴該叫我們吃飯了,”趙羨詞說,“昨兒一夜驚嚇,還是吃點東西好。起床嗎?”
秦牧雲不動,“你先起。”
看她像個孩子一樣耍賴,趙羨詞隻好先自己穿好衣服,起身後又把被子給她蓋好,這才說,“我先去洗漱,你不要賴太久啊。”
待聽見趙羨詞推門出去,秦牧雲才把自己從被子裏釋放出來,捂著滾燙的臉頰怪自己沒羞沒臊。努力平複了一陣心情,想到昨晚遇到危險時,趙羨詞把自己推開的事,一時心情極為複雜。
她本想跟趙羨詞說不要那麽做,但心裏又清楚,即便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趙羨詞依然會這麽做。畢竟,在趙羨詞心裏,她秦牧雲是個弱不禁風的病弱女子。
也許,自己應該盡力學好功夫,這樣才能在遇到危險時,讓趙羨詞不僅不能推開自己,甚至還要靠自己保護!
一想到可以保護趙羨詞,學武的念頭甚至比醫治自己的病更強烈了。
秦牧雲眸中晶亮,暗暗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