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喬陌對著屏幕發呆，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學著別的主播說了句，“感謝某魚7890928919送出的火箭。”
以前他不太專注刷禮物這種事情，通常隻在下播時掃一眼，直到上次之前他甚至沒有提取過他直播這麽些年的收入，上周看了一眼才發現居然相當可觀。他沒細看都是哪些人送的，但想來多數都是這位粉絲。
粉絲刷禮物的初衷可能是因為喜歡他的聲音，或者欣賞他的遊戲技術，可對現在的喬陌來說，他們刷的每一份禮物都像是雪中送炭，讓他心裏莫名的感動。
隻是到下播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壓根沒開麥，連忙開麥補了一句，“感謝某魚7890928919送出的火箭。”
話音剛落，直播間炸開了鍋，飛機火箭一架接著一架刷，彈幕也空前熱鬧。
【丸子居然開麥感謝，我是不是幻聽了，丸子你這樣太有損形象，一定要堅守住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氣節！】
【前麵閉嘴，丸子如此接地氣不好嗎？咱們可以多聽聽他的聲音，想想就開心！】
【好想聽他喊我的名字，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雖然我不能跟大佬一樣刷幾十個火箭，但為了聽丸子喊我的名字，我豁出去下個月生活費不要，飛機送給你】
【丸子丸子看我看我，我刷的是火箭，快感謝我，快快快，我等不及了】
【你們都淡定點行嗎？我刷的最多，丸子一定先感謝我。】
【不行了，我也要送，丸子你一定要看到我啊。】
……
喬陌勾著手指撓了撓臉頰，感覺自己捅了馬蜂窩，頗有些後悔，匆匆丟下一句，“謝謝大家，下了。”連忙退出了直播間。
《不良》這部電影陸振濤籌備一年多，最難的是主角的人選，如今都確定下來，後續進度就快的多。
主角幾個人拍了定妝照後，沒幾天就接到進組的通知。
前期主要的取景地就在本市，為了方便交流，且少耽誤點來回路上的時間，劇組要求演員統一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裏。
喬陌第一次拍戲，對整個流程完全不了解。
經紀公司如今對他是放養態度，既沒來幹涉他，也沒想著伸手拉一把，連個助理都沒給他安排，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
好在劇組倒是一視同仁，該有的待遇都有，見他隻身一個人拖著箱子來酒店，還給安排了個生活助理跟著。
“前半個月咱們主要就在前麵不遠處的棚子裏拍，陌哥跟謝哥，還有其他幾位前輩都有專車接送，挺方便的。吃飯咱就在酒店吃，旁邊也有些飯館餐廳，還有個小吃街。這邊棚子多，經常有演員明星過去，那邊商家也都見怪不怪，陌哥要是想去就叫我。我給您衣服拿出來掛上？”
小助理叫羅非，人挺機靈，一邊給喬陌介紹劇組的情況，一邊幫他整理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劇組都有哪些前輩，我需要去打個招呼嗎？”
喬陌對劇組這種群居生活非常陌生，心裏有點惴惴不安。
“除了謝哥之外，還有張和風張老師，戴秋明老師都是演藝圈的老前輩，餘下的也都是知名演員，對了，還有飾演女主的方凝思，陌哥可能都需要去打個招呼。”
畢竟就演戲這一行看，隨便來個十八線都是他的前輩。
何況陸振濤的電影中，連龍套一般都不是十八線。
於是收拾好東西，喬陌跟著羅非一起去挨個敲門打招呼，張和風戴秋明兩個老前輩就住在喬陌的旁邊，兩個人很和藹，客客氣氣的跟喬陌打了招呼。
其他人態度就有些玩味，麵上客氣有餘，眼神卻帶著一種淡淡的輕蔑。
到了女主方凝思這裏，更是完全不掩飾這種輕蔑了，甚至在關門的時候，故意用喬陌能聽見的聲音跟自己的經紀人說，“我都不知道陸導在想什麽，怎麽會用這種人？”說完啪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羅非怕喬陌麵子上掛不住，忙道：“她就這樣，經常得罪人，陌哥你別往心裏去。”
喬陌確實沒往心裏去，他現在這種情況，任何人都不想跟他合作。
幸而是陸振濤的電影，最大咖的謝瑜還發微博力挺他，否則其他演員說不定寧願不出演這部電影也未必願意跟他合作，誰知道上映的時候會不會因為他的關係出什麽幺蛾子。
所以對他有些成見是正常的，喬陌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隻笑了笑，搖頭，“沒關係，接下來還有誰？”
“謝哥。謝哥怕吵，住在頂層。”羅非說著按下電梯走進去。
“他就免了”幾個字在喬陌的舌尖打了個來回被他咽了回去，雖然他們兩個早起差不多同時從家出門的，到這會兒滿打滿算也就三四個小時沒見麵，著實犯不著再特意去打聲招呼。
不過為了不顯得特殊，他還是乖乖去了。
頂層是套房，非常安靜。
喬陌跟在羅非後麵一路走到最盡頭的門前，按下門鈴的瞬間房門打開了。
“謝哥……”
“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打招呼的話卡在了羅非的喉嚨裏，就見謝瑜直接無視他，看著喬陌。
喬陌有些意外，“找我？”
謝瑜點頭，“你進來。”這時才注意到目瞪口呆的羅非，體貼的交代了一句，“沒事了，你先走吧。”說完直接伸手把喬陌拉進房間裏，關上了房門。
羅非對著門板一頭霧水，怎麽看起來這兩個人挺熟的樣子？
其實喬陌也一頭無數，謝瑜找他能有什麽事？看起來還挺著急的。
進了房間，他看到散落在茶幾上劇本才有點了眉目，應該是關於劇本吧。
“你看過劇本了吧。”謝瑜開門見山。
喬陌點頭。
“覺得結局怎麽樣？”謝瑜問。
“結局？”喬陌心跳微微有些不規則，“吳良死了那裏嗎？”
謝瑜點頭，“你覺得這個結局合理嗎？”
“為什麽這麽問？”喬陌看著他，眼睛又黑又亮，隱隱藏著一股期待。
“我覺得不合理，結局應該讓許清嘉死。”謝瑜說。
喬陌的眸子裏湧起了驚喜，“你等等，我去拿一下我的劇本。”說完轉身跑了。
對於劇本最後吳良死了的設定，在喬陌第一次看時就心存疑問，可他畢竟是初出茅廬的演員，不知道自己這種本能的感覺是不是專業，有沒有問題，所以隻在劇本上做了備注，並沒有提出來，沒想到謝瑜跟他的看法一樣。
他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翻出劇本又跑上樓去，這次卻在電梯撞上了秦曉。
喬陌有些意外，這家酒店被《不良》劇組包下來了，非劇組人員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秦曉看到他愣了一瞬忽然衝他得意的笑了起來，“喬陌哥哥是不是很奇怪我會來這裏？是不是以為被你搶了角色，我就沒機會演陸導的戲了？”
喬陌冷眼從他身上一掃而過，無視了他的挑釁。
“很可惜啊，我偏偏就來了，還連試戲都免了，直接進組。你說氣不氣？”秦曉卻抓著難得可以炫耀的機會舍不得撒手。
帶資進組幾個字在喬陌的腦子裏一閃而過後，他又覺得不合理，秦曉沒那個背景。
此時電梯停在了頂層，喬陌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秦曉也跟出來。
兩個人同時停在了謝瑜的門前。
“喬陌哥哥也是來拜訪謝前輩的？難得啊，我還以為喬陌哥哥跟以前一樣，眼睛裏沒人呢。現在是終於知道自己的處境，想起來巴結別人了？說起來許清嘉這個角色是不是也是巴結謝前輩才得到的。這麽說來喬陌哥哥跟你媽媽還真像，自己有困難就想到找男人幫忙，連肚子裏的孩子都要找男人背鍋，你爸真慘……”
房門內，謝瑜正等不及要下樓去找喬陌，按在門把上的手頓住了。
門外的喬陌眼神驟然冰冷刺骨，他看著喋喋不休秦曉，雙手握拳，攥的骨節泛白，然後抬起拳頭照著秦曉的嘴巴砸過去。
砰！
房門打開，謝瑜走出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秦曉被喬陌上次打的有陰影，見喬陌揮拳過來，嚇得不動彈，看見謝瑜的一瞬間像看到了救星，可憐巴巴的喊了聲，“謝前輩。”
謝瑜冷凝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淡然的丟出了一個字，“滾！”
然後拉著喬陌進了房間，關上房門。
喬陌此時才回神，一把甩來謝瑜，轉身要出去揍秦曉，被謝瑜一把拽回來丟在沙發上。
“你想幹嘛？”謝瑜看著他，語氣發冷。
喬陌不甘示弱的盯著他，“揍他！他不想紅想瘋了嗎？我成全他，再揍一頓！”
謝瑜愣了一瞬，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喬陌，跟之前打人的視頻裏一樣。
之前他一直好奇喬陌這種棉花一樣的人，怎麽會怒到跟人動手，現在他明白了。
他走過去在喬陌旁邊坐下，聲音平和，“喬陌，你以為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我跟陸導都覺得你是許清嘉最適合的人選，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跟你合作。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這種新聞，就算再適合，我們都會重新衡量你這個人值不值。”
他頓了頓，繼續：“如果你打算就此破罐子破摔，不想翻身了，當我沒說過。”
喬陌低著頭不說話，身上的戾氣卻漸漸散去，軟軟的劉海擋住了他臉。
謝瑜心裏不知為何有點不舒服，伸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低聲道：“你怎麽這麽傻？真想揍他找個沒監控的地方揍。或者哪天拍夜戲，找個沒人的巷子，給他頭上套個麻袋再揍也行。”
話音落下，喬陌抬頭看著他，又黑又亮的眼睛困惑的眨著，“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