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都硬
於是陳俊就鬆開了他的手，磊子好容易才得了自由，趕忙躲出去好遠。一米九幾的大塊頭，抱著手指頭不停的哈氣，顯得有點滑稽。
陳俊目無表情的說道：“要打快打，最好一起上，我還得接活兒賺錢。”
結果就是他這麽一說，磊子這幫人就更不敢動手了。好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上了。關鍵是他擺譜擺的夠大，一時把這些人震懾住了。
幾個人圍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咋辦，還要不要上了？我看這小子的陣勢，像是練過的。”
“那又怎麽樣，就算是練過的能打得過咱們這麽多人？剛才磊子就是不小心才被他拿捏住了。真要打起來，就磊子一個人就夠他受了。磊子，上啊！”
被夥伴們慫恿的大塊頭磊子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手指頭疼……”
“日你，你這麽大塊頭，連他都打不過，太慫了吧！”
這話說的大塊頭有點不樂意了，一瞪眼道：“那你上去試試？”
結果一幫人都萎了，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很尷尬。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當那出頭鳥。
打群架這種事，講究一個狹路相逢勇者勝。通常情況下，不論雙方人數多少，往往都是先動手的那一方勝。關鍵就是一個氣勢，誰在氣勢上先占了上風，那就掌握了很大的勝算。
所以才會發生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麵，五六個人愣是被陳俊一個人給震住了。畢竟他們本來就都不是好勇鬥狠的人，不然也不會混到靠做苦力討生活的地步了。
墨跡了半天，越來越泄勁，幾個人都覺得臉上無光。最後幾人撂下了一句很經典的台詞：“咱們走著瞧。”
然後就一哄而散了……
打發走了這幾個來搞笑家夥以後，陳靖就繼續蹲在河邊等活兒幹了。為了讓人知道他是個做苦力的，還像模像樣的從旁邊小賣店裏買了一條白毛巾搭在肩頭，當做招牌。
結果等了半天，一直到下午的時候，都沒有接到一個活兒，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上遊的同行們不停的接活兒幹。
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麽剛才那夥人為什麽連這點事兒都要跟他打架了。還不是被人排擠的沒有了好位置，好不容易占了個末流之地，還被他給搶了。看他是一個人想要欺負一下，沒想到還碰到個硬茬子……這幫人也是夠倒黴的。
眼看著天色漸暗，看來今天是沒指望了。這就準備打道回府，早點休息準備明天還接那個老板卸炭黑的活兒了。
他剛起身，一扭頭就看到了包子鋪的老板娘，正站在身後不遠處，有些猶豫的盯著他，有點怯怯的不敢上前的樣子。
陳俊問她：“你找我？”
“嗯……早上忘了找你錢了。給，這是那三塊。”
陳俊很訝異，她那包子鋪的生意也挺紅火的，忙的跟什麽一樣。感情這都大半天過去了，還記得這事兒呢！
沒想到好心還辦了壞事，讓她又專門跑了一趟。不過既然這樣了，看起來她也是個本份人，於是他就沒有客氣，從她手裏接過那三張毛票。
在接錢的時候，她的指尖和陳俊的手心有一點接觸，在他掌心滑過。陳俊倒是沒怎麽在意，然而她卻是感覺臉上有點臊得慌。
“謝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出於禮貌，陳俊還跟她打了個招呼才準備告辭。
“等一下！”
“嗯？怎麽了？”陳俊聞言也停下了腳步。
她咬著嘴唇，猶豫再三才說道：“其實沒什麽事……那會兒我都看見了，小磊他們都是老實人。你能不能，能不能別欺負他們？”
這就有點意思了！陳俊又轉過身來，饒有興致的望著她：“怎麽，你感覺是我欺負了他們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們本來就一直在這裏接活兒幹，也掙不到幾個錢，都挺不容易的。你能不能就……”
陳俊問她：“你跟他們誰有關係？是親戚？”
“沒有啊……算了，就當我沒說過。我先回去了，店裏沒關門。”
老板娘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陳俊說話，讓她感覺有點緊張。因為從這個人身上，她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淩厲的氣勢，讓她有點畏懼。於是一扭頭就跑了——是真的走的很急，像是在跑。
就這點膽量，還想管閑事兒呢！
她跑掉以後，陳俊卻是很會心的笑了。因為感覺今天遇到的事兒遇到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有了那個裝卸炭黑的活兒，他麵對的生活壓力就不是那麽大了。再加上一整天都在河邊等著接活兒，午飯都沒顧得上吃，所以他決定今天晚上吃頓好的。
其實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就是準備找家小餐館，炒個肉多的菜而已。
然而在回家路上，陳俊發現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蹤他！因為這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所以隔著老遠他也看不清這人的臉。
要說起來，這家夥跟蹤的技術也是夠差的。從一開始陳俊就發現了他了。隻是故意裝作沒看到，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麽而已。
陳俊故意沒有回自己的胡同，而是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另一個胡同裏拐了彎。然後跟蹤他的那家夥似乎是怕跟丟了，趕忙加快了腳步。
結果剛走進狹窄的胡同裏，拐彎的時候因為胡同裏黑漆漆的沒有燈，就沒注意到腳下忽然伸出來的一條腿。這倒黴的家夥被絆倒了，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
陳俊還沒有開口，他就先嚷起來了：“別打我，我招！”
陳俊差點沒笑出聲來！但是被跟了這麽久，肯定也是要問問對方的目的。於是一腳踩在他屁股上，不讓他輕易爬起來。開口問道：“你是跟那個什麽磊子一起的吧，為什麽要跟著我？想報仇？敲悶棍？”
“哥！哥！別動手，真沒那意思，我跟著你是因為想要請你吃飯。又不敢直接跟你說，所以就一直跟過來了。”
“看來你真的是欠打，被我抓了還敢耍滑頭？”
其實陳俊覺得這家夥挺機靈的，被抓了現行就說要請吃飯。按照這個邏輯的話，那似乎沒什麽事情是一頓飯不能解決的了。
“別打我啊！我是說真的，真的想要請你吃飯，家裏買了好幾斤羊肉，鍋都燒開了，磊子和其他人都在家裏等著，就等你去了。你要不信，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的倒是挺像那麽回事的，難道還是真的？陳俊想到下午的時候，包子鋪老板娘對他說的那些話，於是就動了心思。
他抬起腳，放他起來：“好，我跟你去看看。”
這家夥這才如蒙大赦，趕忙爬起身來：“嘿嘿，走，我帶你去。”
陳俊也就放心大膽的跟著他走，走過了老街街道，經過了包子鋪門口後又走了一裏多路，就進入了比老街更老的平房區。總共都三四裏路走下來了，還沒有到地方。看來這家夥還真是跟了自己很久了。
似乎是怕陳俊不耐煩，這家夥還特地解釋道：“是遠了點，不過快到了。”
陳俊應了一聲：“嗯，不急。等下到了地方，要是你們敢玩什麽貓膩，我再揍你。要是沒有火鍋和羊肉，照樣揍你。”
嚇得這人又不敢吭聲了……
終於，走進了平房區一條地上滿是汙水，難以下腳的街道之後，來到一處亮著燈的平房前。陳俊又看到了那個大塊頭的磊子。
“來啦哥！快快屋裏請！”
陳俊絲毫不在意，也不怕他們會在屋裏埋伏什麽的。大咧咧的被人讓進屋裏，就看到屋子中央擺著一個小炭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口燒開的鋁鍋，搞的整個屋子裏都熱氣騰騰的。
大塊頭磊子拿了幾個小板凳，今天下午在河邊的幾人都圍著小炭爐子坐了下來。
磊子從旁邊扯過來一個紙箱子，從裏麵提出來幾瓶劣質白酒，看那包裝這一瓶酒難說能超過十塊錢。遞給陳俊一瓶，陳俊沒說話就接了過來，他想看看接下來這夥人要說點什麽。
“哥們，下午打了一場架，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嘿嘿，看你也是有血性的漢子，就想交個朋友。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石磊，家是公主嶺朝陽山的，在這邊打工。咋樣，我這名硬不硬，全是石頭，就跟我這脾氣一樣！”
結果石磊的話剛說完，他自己人就開始拆台了：“就你還硬？光長了個傻大個，你硬個屁！你那叫不打不相識嗎，你那叫挨揍好不好！”
石磊被調侃的很尷尬，一臉訕訕隻能在那裏傻笑。
“還是這位兄弟硬！單身匹馬就闖碼頭了。我叫滿倉，跟磊子是同鄉，都是那嘎達來的。兄弟你貴姓啊！”
陳俊：“陳俊，老家就是本地的，以前一直都在外麵當兵，剛回來。”
“嘿！敢情真練過的，難怪身手那麽硬！”
又有人自我介紹到：“都硬都硬！都是男的哪個要是不硬，那不就瓜了嘛！我叫易秋白，南充來的。這裏就是我家，不過這鍋涮羊肉是大家請你的。”
這家夥的名字倒是挺文雅的。
陳俊一直很含蓄，沒有表現的太過生疏也沒有多熱情。他明白這幫人看起來有點傻，但不是真傻，隻是老實人而已。
跟這幫人在一起，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的就感覺很放鬆。
陳俊看到屋子角落的架子床上，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蓬頭垢麵的女人盤著腿坐在床上。閉著眼睛，在那裏搖頭晃腦的……看樣子像是個虔誠的佛教徒。
易秋白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趕忙解釋道：“哈，那是我媳婦兒，在街上撿的……瓜娘們，滾！去裏屋晃你的腦袋去，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