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棺材上的最後一顆釘
楊小寶笑吟吟地著看老男人,欣賞著他的絕望,一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任由他發神經大叫大嚷,反正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
老男人叫喊了幾分鍾,終於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舉動,渾身像抽掉魂兒似的頹然坐回了椅子上,嘴上像神經質一樣的念叨著車軲轆話:“你不可能一手遮天的,我要向上級領導反映情況,我在中央有人,他們會拉我一把的,你不可能一手遮天的……”
楊小寶樂了,冷笑說道:“別人之前願意跟你玩兒‘官官相護’的把戲,那是因為你是個值點錢,有大好前途的官兒。可你現在還值錢還有前途嗎?你現在是殺人嫌犯,十足的大麻煩,那些人躲你還不來及,還伸手拉你?你要不要這麽搞笑!”
老男人抬起頭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楊小寶,咬牙切齒道:“那些比我更大的大人物們一定會拉我一把的!我給他們辦過很多事,知道他們的很多見不得人的陰私,隨便抖落幾件出來,主席台前三排就得空上一小半兒,他們敢不拉我?”
楊小寶點點頭:“很好,很好!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材,這個想法簡直屌爆了!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作死的人,啥也不用說了,你這樣搞神仙也保不住你!趕緊吃頓好的吧!你特麽的要是能活到上法庭的那天,我跟你姓!”
然後楊小寶真就不再跟他多說,掐滅了煙頭,起身就走,跟一個死人還有啥好說的?
老男人醒悟過來,聽到楊小寶話裏似乎有要給自己一條路的意思,慌忙起身叫住了他:“哎……等等!”
“我不姓艾也不叫艾。”楊小寶笑著坐了回去,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姓楊,叫楊小寶,黑白兩道上的人都叫我楊哥。你楊哥能把你弄進來,就能把你弄出去。”
強烈的求生欲望壓倒了胸中的仇恨和怒氣,老男人別無選擇,隻得垂著頭低聲下氣地叫了一聲“楊哥”。
這一聲“楊哥”叫出來,就等於是認了大哥。老男人心中當然是一百個不情不願,可是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誰叫自己那麽不識相,得罪了這個厲害之極的魔王?
此時他已經醒過神兒來,悟到了楊小寶的真正身份絕對不會隻是一個榮家保鏢那麽簡單,來曆背景隻怕更是深不可測,否則怎麽可能逼得死一個堂堂的警界高官?
更重要的是,他還能逼得那位副廳長按照他指定的法子去死!
這一點簡直就是讓人細思恐極——那位副廳長死都要死了,都還不敢半點違背他,這該是何等恐怖的人物啊!
琢磨明白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輕的“楊哥”的可怕,老男人的內心除了驚恐之外,反而覺得有些安慰:眼下這位楊哥似乎露了一點願意拉自己一把的意思,這位楊哥的本事越大,就越有可能把自己完好無損的撈出來。
聽到這個原本不可一世的家夥認了慫,服了軟,楊小寶也沒再難為他,於是和顏悅色地拍了拍這位年紀比自己大了好幾輪的新小弟的肩膀,遞給了他一支煙,笑著說道:“孔子有句話叫啥來著,想起來了:驢子可教!意思是蠢得像驢一樣的人,也是能教得會的。”
老男人聽出楊小寶沒文化,愣是把“孺子可教”說成了“驢子可教”,可他哪裏敢去糾正,低聲下氣地附和道:“楊哥教訓得對,我就是一頭蠢驢,不是楊哥教訓得好,我是開不了竅的。”
“你這個態度還行,還有救。”楊小寶點了點頭。
老男人一聽楊小寶鬆了口,立刻燃起了希望,哀求道:“楊哥,我知道錯了,你就給我指條路,我出去後一定會報答楊哥!”
“報答?哈哈哈!”楊小寶仿佛聽到了什麽很逗的樂子,仰頭大笑了起來。
老男人的心髒被他的笑聲驚得一顫一顫的,既惶恐又困惑地看著楊小寶,想不明白自己說報答有什麽不對。
楊小寶慢慢收住了笑聲,看著老男人他冷酷地說道:“說老實話,我根本不稀罕你的報答,我也信不過你的人品。我要你從今以後做我的狗聽我的使喚,讓吃你吃肉就吃肉,讓你吃屎就吃屎。讓你咬誰就咬誰,讓你怎麽咬就怎麽咬!”
雖然早就料到楊小寶會開出條件,但是如此粗暴直白的說出來,簡直就是對自己的莫大羞辱,老男人氣得滿臉漲紅直喘唾沫星子,但是求生的欲望還是戰勝了自尊心,嘴裏終於擠出了一個字:“好!”
“想上我的船就得買張船票。”楊小寶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放在老男人跟前,“來,說點什麽吧,爆點猛料兒出來。”
老男人一愣,隨即明白楊小寶這是要自己交納“投名狀”的意思,對方需要掌握一些自己的把柄,比如黑材料什麽的,為的是方便以後掌控自己,防止自己脫出困境以後翻臉不認人。沒有這個“投名狀”,對方就很難信任自己,也就不會伸手拉自己一把。
這個“投名狀”是必須得交上去的,不然就上不了這位楊哥的船。老男人咬了咬牙,對著楊小寶放在麵前錄音的手機,說起了一些自己過去貪汙受賄的事情。
起初他還想跟楊小寶耍心眼兒,覺得這個魔頭本事能量再大也不是神仙,怎麽可能對自己幹下的那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隱秘事情一清二楚?
於是,他交待的那些貪汙受賄黑材料,聽起來確實很多很詳細,但是時間,地點,還有送禮的人名都是信口瞎編的,貪汙受賄的金額數目也是隨意胡謅。
然而楊小寶根本就懶得去花費心思去辨別他的話真話假,隻用了一個極其簡單的辦法就把他整崩潰了。
等到老男人講了整整一個小時後,楊小寶微笑著說道:“你再說一遍。我用耳機一邊聽錄音,一邊跟你說的對照一下。”
沒有人能夠準確複述如此之多的謊話,所以說的第二遍一定跟第一遍對不上。老男人額頭冷汗直冒,差點跪了下來,隻得哭喪著臉又交待了一遍。
這一次,老男人不敢再偷奸耍滑,交待出來的全都是實打實的貪汙受賄搞女人的黑曆史,時間,地點,人物,每一樣都真實具體,他明白要是再玩兒虛的,誰知道楊小寶會不會再讓自己說第三遍呢?
要是再被識破,恐怕這位楊哥就不會再給機會了。為了更好的取信於楊小寶,老男人甚至連自己借用親戚名字開設的賬戶號碼都主動報了出來。
聽完了好幾十件老男人主動交待的黑材料,楊小寶沒有讓他再說第三遍,點了點頭,麵無表情:“這些還不夠,買不到一張船票。我需要更多,比如你剛才提到過的,你所知道的那些關於主席台前三排那些人的事情。坦白說,這些東西比你自己的事情更有價值得多。”
老男人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沒料到楊小寶的胃口和膽子居然這樣大,可是用來買命的“投名狀”交了一半,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了。
“省裏的喬山喬主任有八個私生子,有兩個是托著我照看的……”
“京裏的周部長最愛珠寶玉器,我每年都要搜羅一兩樣奇珍異寶送過去,今年送的還是古董珠寶,東晉劉裕的鎮宅之寶,一尊尺把高的玉佛,足足花了我一千多萬,真他媽的貪心!”
……
這一講,又是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弄得楊小寶用來錄音的手機中途都耗得斷電了一次,叫了許警司送進來充電寶後,才得以繼續。
聽完後,楊小寶照例讓他從頭到尾重複了一遍,確認真實無誤後,這才停止錄音,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楊哥,我什麽都說了,這些足夠買票上船了吧,楊哥你可以放心讓我當你的狗了吧?你放心,以後楊哥指東,我絕不往西!讓我咬誰,我就咬誰!”
老男人眼巴巴地望著楊小寶,熱切地盼望得到他的認可,為了求生脫困,也顧不上什麽自尊心了。
楊小寶臉上卻露出了嘲諷的笑意:“謝謝你的認真交待,你很坦白,但是很抱歉,你再坦白我也不能給你坦白從寬了。”
老男人還沒鬧明白,一頭霧水愣在那裏,楊小寶按下了審訊室的通話器,把一直守候在外麵的許警司叫了進來,笑著說道:“許老弟,我剛剛幫你辦下了一件大事,你把你的手機藍牙打開。”
“嗯?”許警司沒明白意思,還是依言把手機藍牙打開了,與楊小寶的手機連接了起,隨即就接收到了楊小寶發來的一份錄音文件。
許警司隨手點開聽了幾句,臉色立馬就是一變,既驚喜又疑惑地看向楊小寶,很好奇他是怎麽做到的。
楊小寶指了指還坐在那兒發懵沒明白狀況的老男人,憋著一肚子笑意說道:“許老弟,這是那家夥的罪行大告白,從貪汙受賄到欺男霸女,亂搞男女關係,樣樣都有,足足好幾十件,而且我確認過,全都是不加水份的真貨。你把這份錄音交給檢查院,保證一查一個準。”
許警司喜出望外,樂得跳了起來,抱住楊小寶的胳膊不知道說什麽好,這一下他可真的能夠立下大功,在警界出足一個大風頭兒了,而且再也不用為了怎麽給那家夥定罪傷腦筋了,有這麽一份罪行大告白壓陣,那件墜樓案反到是無關大局的小事了。
這個反轉來得太猛,直到這個時候,老男人才終於醒悟了過來:他自己上了楊小寶的惡當,什麽願意撈自己出來,什麽讓自己當他的狗,什麽買票上船,什麽交納“投名狀”,全都他媽的是騙人的套路,為的就是把自己肚子裏的所有爛事全都掏幹,然後拿這個給自己定罪!
他自己不惜低三下四,在楊小寶跟前自認作了一回狗,最終卻是自己親手給自己的棺材蓋兒釘上了最後一顆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