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如果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也就再沒有任何說頭兒了，趙良成打電話叫來兩個親信手下，把周浩押回局子裏過審定罪。
“這家夥滿嘴的胡說八道，你們要上點兒心！”趙良成輕描淡寫地吩咐了下去。
“知道了，趙局。”兩個小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頭會意。
警察其實跟賊一樣，內部都有一套“黑話”，用作隱晦的交流或者暗示，以表達一種特別的意思。
比如警察說某個嫌犯“胡說八道”，意思就是此人在“汙蔑攀咬”，審訊錄口供的時候就得注意不能讓不相幹人的聽到。說是某個嫌兒“上點心”，其實意思不是“上心”，而是“上手段”。
所以趙良成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實際什麽都說了，這也是他特意叫來兩個心腹親信承辦此案的原因。
兩個小警察押著周浩往警車裏推搡，周浩抬腳抵著車身，死活不願上車，扭頭瞪著趙良成吼道：“你們這幫黑心警察，別想著一手遮天！老子跟你們拚到底，有本事就搞死老子！”
“啪”的一聲，其中一個小警察直接一個大嘴巴掄了過去，下手極重，打得周浩滿口牙鬆，嘴角冒血。另外一個小警察也有心在領導麵前表一表忠心，抬手也要扇。
“算了，別打了。”楊小寶從屋子裏大踏步走了出來，揮手製止了小警察繼續動粗。
小警察不知道楊小寶是什麽來頭兒，再看了看趙副局長的臉色，於是老老實實縮了手。
楊小寶走到周浩麵前，很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說道：“周老板，還記得我嗎？”
周浩瞪大眼睛打量了楊小寶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顏雅紅的那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小跟班嗎？他對此人的印象實在是模糊，隻記得似乎好像是姓楊。
“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幹的！”周浩失控似的衝著楊小寶吼叫起來，額頭上青筋直冒，臉上的肌肉也因為極度的憤怒扭曲起來。此時看到楊小寶突然露麵，他就算是一頭豬，也立刻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你把什麽事情都推到我頭上，那可就太抬舉我了。”
楊小寶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欠的賬，是你自己要賴的；你的小姨子，也是你自己要偷的；你保險櫃裏的那幾件古董字畫，也是你自己拍下來的。
我隻不過做了兩件小事：讓你老婆知道你在搞小姨子然後起訴離婚，再找了葉文豪向你催債，其他的什麽都沒做。所以，你明白了嗎？如果一件事情開頭就是壞的，那麽結果一定不會好。”
楊小寶的這一席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周浩聽懂了，這不就是在說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周浩衝著楊小寶怒吼起來：“姓楊的，你搞得我家破人亡！你等著，我遲早要搞死你！”
楊小寶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好嘛，家是破了，不過人還沒亡。這個主意不錯，可以考慮一下，謝謝提醒。”
周浩卻有一股子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狠勁兒，麵目猙獰極其怨毒地說道：“如果你弄不死我，等我出來了，我不光要弄死，還要弄死那個女的！在她死之前，我一定會讓她聞到我的口臭！”
威脅到了顏雅紅頭上，這就已經觸到了底線，作死的底線。楊小寶雙眼之中閃現出一股森然殺機，淡淡地說出兩個字：“如果。”
兩個小警察押走了周浩，楊小寶轉身回到房子裏，看到快手十三已經包紮好了腿上的傷口，正四仰八叉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提著酒瓶子一口一口灌著酒。
看見這家夥惹下這麽大的漏子還如悠哉悠哉，楊小寶不由得毛起火辣，走過去一把拎起快手十三的衣領，直接拖到洗手間裏，抬腿就是一腳。
“楊哥，這個真不能怪我啊……那家夥紅了眼睛拿獵槍轟我啊，我腿上都中了兩顆鐵砂，差點兒連命都逃不出來了！他拎著槍追出來，我也隻能往這邊逃了！”快手十三也知道自己事情沒做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哭喪著臉說道。
楊小寶也懶得再踹他了，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不把人驚動，還會被獵槍轟屁股？你不是自稱高手神偷麽，開個鎖都還能鬧出動靜來把人驚醒？就你這水平，特麽的連我都不如！還特麽的高手呢！”
快手十三一臉沮喪地說道：“本來是很順利的，我摸上了三樓，房間門鎖開了，保險櫃也開了，裏麵的東西也都一股腦裝袋子了，正拎著袋子出門，剛走到樓梯口上，突然就電話響了！然後就把那家夥驚醒了，一起來就正好撞到了我，直接拿起獵槍就轟我屁股，幸虧我反應快……”
楊小寶沒好氣地罵道：“你腦子是不是養魚了？都是老行家了，做事情的時候不知道把手機關機靜音嗎？”
“不是我的手機，是袋子裏的手機，從保險櫃裏拿出來的……”快手十三很鬱悶的解釋道。
原來，他打開保險櫃後，是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往楊小寶給他的那個大號布袋子裏扒拉，根本沒來得及細看每樣東西是什麽，也就沒注意到裏麵居然還放著一個手機，而且是開著機的，還剛好就在那個時候有電話打進來，這一下就壞事了。
聽了快手十三的解釋，楊小寶暗暗好笑，知道這種事情確實怪不得他技術不差，那純粹就是點子背，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總算是有驚無險，好在是有老趙在場，也還算順利。”
快手十三也是乖巧之人，賠著笑臉恭維道：“是，是！楊哥，你可真是神機妙算，預先算定我這次要捅漏子，所以就先把趙局長請過來壓陣對吧？”
這話並不全然是拍馬屁，他確實是真心佩服楊小寶手腕老到，慮事周詳，預先做好了萬全準備。如果不是有趙局長用警察的官威出麵壓陣，事情可能就會鬧得不可收拾。
“好了，領我去看看戰利品。”直到現在，楊小寶都還沒來及看過快手十三的收獲。
快手十三把楊小寶領到客廳，從沙發底下拉出那個大號布袋子，順勢就往沙發上一抖。稀裏嘩啦，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滾了出來。顏雅紅跟周浩搶拍沒搶到的那幾樣古董果然在內，其中有乾隆朝珠，有元代青花，還有董其昌的畫等等。
“楊哥，你看看，我可是一樣沒少，把保險櫃裏的東西全扒拉出來，都在這兒了！”
快手十三嘿嘿幹笑著，意思似乎是在表功，但更像是在撇清嫌疑，表示自己一樣東西都沒有私拿過。
楊小寶冷笑一聲，把手伸到快手十三麵前：“拿出來。”
“什麽啊？”快手十三裝糊塗。
楊小寶冷冷說道：“祖母綠雞心吊墜。西洋風格，晚清時期歐洲使節進獻到皇宮的禮物。你今天還真是點子背，想偷藏點私貨都能被發我發現。”
“咳，我就拿著玩玩兒，沒想著私藏。”快手十三見被揭穿，隻好從懷裏摸出了私藏的雞心吊墜交給了楊小寶，悻悻說道：“楊哥，你的眼神兒可真好！”
然而這並不是楊小寶眼神好，而是他的準備做得好。顏雅紅把周浩在拍賣會上所得的每樣東西都記了下來，一樣一樣講給楊小寶聽過，所以他看到“戰利品”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一下東西有沒有缺漏，快手十三私藏了其中一件，自然就立刻露了餡。
做賊的人嘛，那自然是雁過撥毛，而且快手十三本來就是油滑德性，得了手不順勢揩點油那才叫見鬼了。楊小寶也懶得跟他計較，繼續清點餘下的戰利品。
所得的戰利品很龐雜，有上百捆的嶄新現鈔，應該是上次周浩拿出來“償還”顏雅紅的那一大筆現金一直放在保險櫃裏沒動過。此外還有金條，美金，但是數量並不多。
看著沙發上散落的這些現鈔和金條之類的玩意兒，楊小寶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些東西顯然是周浩是用來救急備用的，說明這家夥的危機防範意識還是很強的。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還不是被自己一鍋端了？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本外國護照，其中有歐美國家兩本護照，甚至也有一本太平洋上某個鳥不生蛋的鼻屎國家的護照。這些東西的用處就更不必說，肯定是準備好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緊急跑路用的。不過現在也沒什麽卵用了，憑著護照是能過海關，可是能過監獄的關不？
把以上這些東西全都撇到一邊兒，楊小寶把注意力放到了躺在鈔票堆裏的一個黑色的手機上，就是那個半夜突然響鈴害得快手十三差點中槍沒命的手機。
什麽樣的稀罕手機需要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保險櫃裏？這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出於好奇，楊小寶拿起手機隨意翻看通話記錄還有短信，以及裏麵的記事本兒。
沒看幾下，楊小寶的臉色凝重起來，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意，這個手機可不比那些古董金條現鈔的份量輕，簡直就是想瞌睡就撿了個枕頭，太特麽的來得及時了。
看見楊小寶在專心研究手機半天沒有吭聲，快手十三打斷了他，點頭哈腰幹笑著請示道：“楊哥，你先忙著。我這兒也累了，今晚上也嚇得不輕，得先回去補個覺，休息一下，養養精神。”
“過來。”楊小寶微微一笑，放下手機朝著快手十三勾了一下手。
“怎麽啦，楊哥？”快手十三心裏有鬼，硬著頭皮小心翼翼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