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人,我們這裏是小地方,平日裏也沒什麽人來,所以小店晚上子時就上鎖打烊了,您說的那兩個姑娘這幾日確實在我這裏住著,可我這裏畢竟是客棧,人來人往很正常,不可能每個客人出去的時候還會同我們打聲招呼,這事小的也無能為力啊。”


  溫九臣皺了皺眉,聽著店老板與他周旋,無外乎就是想把他自己從此事中撇幹淨,不等店老板說完,溫九臣陰著臉從腰間掏出那把扇子,不曾打開,然而那扇子頂端突然就冒出了鋒刃,寒光一閃,便直接抵在了店老板的咽喉之處。


  “問你什麽就老實回答什麽,沒人要你為這事負責!說,那兩人這兩日是否單獨離開過!”


  既然店裏沒什麽生人,那這老板不可能不知道那兩名弟子的行蹤,這人在推脫糊弄。


  溫九臣眼裏閃過一道寒光,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極為危險起來,因為這兩日接連不斷的刺激,他不知道自己是緊張過度還是風聲鶴唳,心緒越發的不寧了。


  那老板不過是個凡人,見此臉色嚇得慘白如紙,再也不敢推諉。


  “有,那兩人前天傍晚曾經出去過一次,可是後來又回來了。”


  “她們出去做什麽?”溫九臣目光冷厲,死死地盯著店老板,店老板後心陣陣發寒,差一點腿軟直接坐在地上。


  “大人,這我真的不知道啊,客人去做什麽,怎麽可能告訴我呢。”


  溫九臣皺了皺眉,那兩名弟子為什麽會單獨外出?幾個人一同執行任務,若是有人單獨行動,這就違反了規矩,責罰很重,按理說,那兩人應該沒這麽大膽子才對。


  “今晚我住在這裏,若有什麽問題,還會再來找你。”溫九臣收了扇子,淡淡地朝著店老板說道,直接上了樓,房間就選擇了那兩名弟子失蹤的地字二號房。


  待溫九臣離開後,店老板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這才發現後背陣陣發涼,原來是冷汗已經把衣服都浸透了。


  夜色一點點落下,溫九臣果然直接在客棧中住了下來,他看著手裏從密室中偷偷拿出來的人員記錄,雖然發現了不少弟子失蹤的詭異,卻並沒有發現其它異常的地方。


  突然,他的視線在一處停了下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幾行字看了許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溫九臣眼中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懼,猛地站起身來,甚至還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第一任聖女,肖芳,誕下繼承者後,歸隱林山,不知所蹤。


  第二任聖女,林菲飛,誕下繼承者後,不願守在聖教之內,與定緣之人私逃,終生囚禁於禁地之中。


  第三任聖女,閔蘭,誕下繼承者後,突發異疾,暴斃於清晨,葬於後山。


  第四任聖女,譚晶晶……


  溫九臣突然發現,紫蓮聖教的曆任聖女,就像那些失蹤的弟子一樣,或是失蹤,或者暴斃,或者終生囚禁,竟沒有一人最終平安地留在紫蓮聖教之內!


  再聯想到紫蓮聖教功法的問題,溫九臣全身一震,心底裏浮現出一個讓他不敢置信的猜想,僅僅是這一個念頭,便讓他遍體生寒,全身的血液都一點點冷透,手臂都開始輕輕戰栗起來。


  不好,林晚霜有危險!他要帶她離開紫蓮聖教!


  溫九臣臉色大變,站起身就要衝出房間趕回紫蓮聖教之內,然而他剛剛衝到門口,卻發現自己竟然推不開那門了,似乎是有人從外麵鎖住了他的房間。


  溫九臣心裏猛地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掉頭就看向窗戶,發現屋內竟然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個人,皆是金丹後期的修為,雖然穿著紫蓮聖教的服飾,他卻一個都沒有見過,但其中一人,他卻是極為熟悉。


  “葛葉。”溫九臣沉聲說道。


  “溫先生,你果然對聖女忠心耿耿,柳長老說了,你是一個□□煩,這才一定要把你調出來,沒想到你還真的這麽配合。”


  溫九臣心裏一跳,死死地盯著她:“什麽意思,讓我來此地難道不是教主的意思?”


  葛葉得意一笑,似乎溫九臣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也沒了顧及。


  “是教主的意思,隻不過,教主前日已經悄悄離開了,誰也不知道,就連冷雲都沒告訴,柳長老覺得時機已到,便準備動手了,如今的這個‘教主’,是我們的人。”


  “你們竟然敢找人偽裝紫蓮夫人?就不怕教主回來之後把你們千刀萬剮麽!”溫九臣沒想到柳千秋竟然如此瘋狂。


  葛葉哈哈大笑,眉眼陰鷙狠戾。


  “隻要廢了林晚霜,柳長老就是長老們的領袖了,到時候自然會把偽裝假冒教主的人繩之以法,紫蓮夫人就算回來了,事情已成定數,這事又與我們有何幹係?隻不過……”


  葛葉冷冷地看著溫九臣勾了勾唇:“溫先生恐怕是見不到那一日了。”


  說完,她的身上驟然浮現出一層殺機,周圍的那幾人也將溫九臣虎視眈眈地圍了起來。


  溫九臣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手中的扇子緩緩打開,寒光四射,而他眼中一片森然,身形一動,矯健而淩厲。


  “滾,我現在可沒工夫與你們在這裏浪費時間。”


  葛葉臉上一沉,一揮手,幾個人瞬間朝著溫九臣撲了過去,房間內傳來陣陣打鬥之聲,燭火也在勁風中搖曳,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良久之後,房間的門被人砰地一腳從裏麵踢開,溫九臣一身血色從房內走了出來,臉色已經一片慘白,而他身後則躺著一堆死不瞑目地屍體,鮮血從房間內一點點蔓延開來,溫九臣每走出一步,都留下了一個血色腳印。


  店裏的人不是沒有察覺到這裏的聲響,然而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躲了出去,偌大的客棧之內,竟然沒有一個人留下來。


  溫九臣扶著樓梯走下來,手上的鮮血將樓的扶手染成了一片血紅,然而此時他滿眼恐懼,更多的則是濃濃的擔憂和疑慮。


  他咳了兩聲,又咳出兩口血,顫抖著手推開了客棧的大門,夜晚的街道上一片死寂,安靜的有些可怕,卻能聽到風聲嗚嗚吹過,讓一身是血的溫九臣感到陣陣寒意。


  突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溫九臣緩緩地抬起了頭,發現空寂的街道上竟然站著一個人,無聲無息,就連他也沒有一絲察覺。


  “竟然是你。”


  看清那人的模樣後,溫九臣有些失神,一股透體的寒意從心底生出,讓他四肢都有些僵硬了,心裏的疑慮和恐懼瞬間得到了確認,反而讓他一下子鎮定了下來。


  那人沒有說話,然而溫九臣卻一動不能動了,眼裏閃過一絲絕望。


  “咳,看來我回不去了。”


  當溫九臣摔落在地上時,徒勞地張了張口,失去神采的眼底漸漸被一片猩紅染透,他心裏沒有恐懼和驚慌,隻剩下濃濃的不舍和憂慮。


  晚晚……你千萬不要有事……快逃……快逃啊……


  林晚霜坐在房間之內,突然心頭一慌,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出去,突然想到了什麽,又生生停住了腳步。


  不行,她現在還不能衝動,餌已經放出去了,柳千秋馬上就要忍不住動手了,這個時候,她絕不能任性。


  林晚霜咬著牙躺到了床上,隻感覺陣陣心驚肉跳,強烈的不安讓她一個晚上都沒有睡的安穩。又過了兩日,有弟子敲了敲她的房門,說教主要見她。


  林晚霜心裏一動,知道魚上鉤了,將自己整理了一番,跟著那弟子來到了議事廳內,隻見所有的長老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唯獨冷雲還沒有到來,也沒看見葛葉的身影。


  就連秦弦和陸劍離也被請到了這裏,陸劍離看見她後有些疑惑,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拉著秦弦安靜地站在角落之中。


  “聖女林晚霜,你可知罪?”


  教主紫蓮夫人站在高處沉聲問道,陸劍離抬眼瞄了瞄,隻見她一襲絳紫色長袍,中年婦人的模樣,五官端莊高貴,雖然能看得出年齡,卻風韻猶存,頗具威嚴。


  林晚霜站在那裏,身子有些單薄,溫柔和婉,此時看著紫蓮夫人,卻是絲毫不讓。


  “弟子不知所犯何罪?”


  “你身為聖女本該以身作則,然而卻在處理教務上玩忽職守,懶散懈怠,這是罪其一!


  珍寶閣失竊,皆因你手下管製不嚴,這是罪其二!

  身為聖女,本該潔身自好,你卻帶男子進入教中招惹事端,這是罪其三!

  教中弟子無故失蹤,你不知,不問,不理,有失聖女職責,這是罪其四!

  如今見了我,不行禮,不下跪,不知上下尊卑,這是罪其五!

  五條大罪,你可敢辯駁?”


  林晚霜淡淡一笑,掃視了一眼周圍,果然看見不少長老看著自己的目光已經不善起來,而柳千秋則低頭不語,似乎此事與她毫無幹係。


  “那教主打算如何處置我?”


  紫蓮夫人皺著眉看著她,搖了搖頭:“聖女無能失職,理應罷免,之後所有事務交由柳長老與其他眾位長老一同決定吧。念你這些年為聖教也算是出過力,廢了修為,可在後山清修。”


  林晚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麵上閃過一絲嘲弄:“可我不知道,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罷免我?”


  紫蓮夫人目光一冷:“我難道還沒有權力處置你麽?”


  林晚霜冷笑一聲:“你還不配。”


  “大膽林晚霜,你竟敢這樣和教主講話,這是對教主不敬,以下犯上!”柳千秋怒喝一聲,不少長老也紛紛露出了意外和不滿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九兒啊!!!過慧易夭啊!你知道的太多了啊啊啊啊啊!作者捂鍋蓋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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