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楚越溪和秦嶂兜兜轉轉之後終於來到了裁縫鋪子,店家拿出了剛剛做好的衣物,楚越溪摸了摸上麵的料子,在感覺到那厚實溫暖的感覺之後,臉上終於多了些笑意。


  ??“熙王爺可還滿意?”店家在一旁笑著問道。


  ??楚越溪點了點頭,拿著衣服在秦嶂身前比量著,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宮裏內務府定的,倒也不用費什麽心思,按照規矩也應有秦嶂的一份,隻不過受到不少限製,不如自己在外麵定做的穿起來更加舒服。


  ??他給秦嶂做三件淺色的袍子,還有兩套深色的,除此之外,又用宮裏送來材料做了兩件厚實的披風,用料都頗為講究,隻不過可能是因為他自己是妖的原因,所以並不喜歡那些毛皮做的領子,對此秦嶂也沒什麽異議。


  ??因為有外人在場,秦嶂隻能閉著眼睛摸了摸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衣物,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越溪,你這做的是不是多了點?”


  ??楚越溪頭都沒抬,又看著店家轉過身拿出了幾套女裙,淡雅素淨,同樣做工考究。


  ??“也不單單給你做了,之前欠了諸葛大夫不少人情,於是做衣服的時候也給她們二人捎帶了兩套,等過兩日定做的珠釵做好後,我便一起帶過去。”


  ??秦嶂心裏苦笑,這黃鼠狼給女人才做兩套衣服,倒是給自己置辦這麽多,自己也不經常出門,就算是想穿也沒機會啊。


  ??“秦將軍有福氣,熙王爺對你極好,殿下可哪止做了這點衣服,後麵還有一大箱子普通的常服我還沒搬出來呢,足足有七八十件,今年我這鋪子所有的庫存基本都被殿下給包圓了。”


  ??店家一邊笑著一邊讓人把一個大木箱子給搬了出來,裏麵大多都是些深色的衣物,雖然做工不如之前的那些精細,不過也都針腳嚴密布料厚實,幹淨利索,平日裏倒是經常能用得上。


  ??楚越溪淡淡地朝著箱子瞥了一眼,笑著說道:“我家這位之前吃了不少苦,家裏就沒幾件衣服,本王這不也是想多備著些麽。”


  ??秦嶂心裏微動,摸索著拉住了楚越溪的手,剛要說話,臉上就被人給捏住了,把他所有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楚越溪小臉一板,轉過頭瞪他:“不就多買了幾件衣服麽,難不成懷章還怕我敗家不成?”


  ??秦嶂忍不住失笑,言語中盡是無奈和縱容。


  ??“都聽你的。”


  ??楚越溪哼了一聲,朝著店家略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這下店家也樂了,他早就聽聞熙王爺對秦將軍極好,今日得見二人之間確實感情深厚,便沒有多想。


  ??“熙王殿下與秦將軍感情這般和睦,倒是照顧了小的生意,這一批衣物出手之後,小的這個冬天也不愁吃喝了。”


  ??楚越溪笑著不說話,隻是喚了魏蒙和廖凡進來,找了人將東西往府裏搬。


  ??“既然如此,老板還是悶聲發財就好,否則小心被其他人搶了生意。”


  ??聽到這話,店家又笑了,連連稱是,不僅將他要的東西查點清楚,又送了兩條繡工精致的腰帶裝在盒子裏一並交給了楚越溪的人,楚越溪瞥見後笑了笑,什麽都沒說,推著秦嶂便出了門。


  ??“越溪,那些衣服……”


  ??剛一離開裁縫鋪子,秦嶂便拉住了楚越溪的手。


  ??“嗯,是給廖凡他們做的,我見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單薄了,便順道也買了一些,他們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現在好不容易快熬出頭了,我能照應一點是一點。”


  ??楚越溪笑的隨意,滿不在乎:“我這個親王府裏可有不少人,就算多做些衣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些事你不方便出麵,便由我來,反正現在秦家的後院是我在管著。”


  ??秦嶂低著頭摸著手裏頭厚實的衣服,抿了抿唇,剛要說話臉上又一疼,再次被人掐了一下,他詫異地抬起頭就看見楚越溪眯著眼睛涼颼颼地看著自己。


  ??“不許推脫,不許道謝。”


  ??秦嶂心裏一暖,目光動了動,看著楚越溪嘴角緩緩地揚起了一絲溫潤的弧度,淺淡的眸子在陽光下閃爍著惑人的神采。


  ??“好。”


  ??楚越溪臉色有些發熱,不自然地撇開了眸子,慢慢地推著秦嶂往回走,走著走著,他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懷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沒那麽好,還騙了你,你能不能不生氣……”


  ??秦嶂怔了一下,垂著眸子答道:“隻要你不走,做什麽都行。”


  ??聽到這話,楚越溪心裏愈發的酸澀,總感覺有些對不起這人,這麽好的人,受了那麽多的苦,想要的隻是讓自己陪著而已,這一輩子就成了一次婚,結果跟他拜堂的還是個黃鼠狼,就連洞房都過得冷冷清清……


  ??“懷章,其實,我……”


  ??就在楚越溪心裏一狠準備將所有一切都告訴秦嶂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麵傳來了喧囂的吵鬧聲,他詫異地朝不遠處看了看,隻見幾個地皮無賴正在糾纏著一個身形纖細瘦弱的姑娘。


  ??他皺了皺眉,走過去一腳踹倒了其中一個人,剩下的幾個見他衣著不凡,猜到是得罪不起的人,於是暗中罵了幾聲便悻悻離開了。


  ??楚越溪將那姑娘扶了起來,隻見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有些破舊了,臉上也有些許狼狽,卻還是難掩姿色,一雙眸子如秋瞳剪水,楚楚動人。


  ??此時那姑娘哭的梨花帶雨,連連道謝,說什麽都要將身上僅剩的一塊紫色玉佩送給楚越溪當做謝禮,舉手投足間隱隱可見禮儀規矩,應當曾經也是大戶人家中的小姐。


  ??楚越溪看著那姑娘尚未走遠的背影,單薄又無助,他皺了皺眉,低著頭打量著手中質地極佳的玉佩。


  ??“這紫色的玉佩倒也不常見,上麵怎麽還刻了一個淩字?”


  ??他無意識地抬起頭,竟然發現秦嶂怔怔地盯著自己手中的玉佩,神色與平日裏有些不太相同,就在這個時候,魏蒙和廖凡也終於將事情安排妥當,回到了他們身邊。


  ??“廖凡,去把那姑娘接到府中安頓下來吧。”


  ??秦嶂緩緩閉上了眼睛,可他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廖凡詫異地看了楚越溪一眼,見他似乎也有些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這才追上去將那女子也一起帶了回去,安置在後院當中。


  ??從始至終,楚越溪心裏雖然不解,卻並沒有多問,隻不過一想到那女子梨花帶雨的麵容還有秦嶂異常的表現,他心裏就有些不舒服,連帶著話都少了許多。


  ??回去之後,秦嶂似乎也多了些心事,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怔怔地看著那枚玉佩出神,塵封了多年的記憶也緩緩複蘇,讓他想起了自己那曲折的過往。


  ??秦嶂的母親姓淩,是書香門第的世家小姐,因為是女兒身無法繼承家業,於是秦嶂的外祖父又從遠方親戚那邊過繼了一個兒子,名為淩蕭。


  ??淩蕭少年時期聰慧頑劣,從不好好讀書,但是在武學兵法上有些天賦,後來棄筆從戎,投身於軍中,一路當上了驃騎將軍,曾在秦嶂幼年的時候教導過他不少東西。


  ??可以說,若沒有淩蕭,便沒有以後的秦嶂,而秦嶂也十分尊敬這位亦師亦友的小舅舅。


  ??淩蕭年輕的時候心高氣盛,心思全都撲在戰場上,因為秦嶂母親去世的早,他便帶著年幼的秦嶂離開了寧安城,把他扔在了兵營中成長,所以在少年時候的秦嶂幾乎與他一模一樣,再加上長得像,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秦嶂便是他兒子。


  ??他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秦嶂身上,悉心教導,而秦嶂也確實沒讓他失望,比他更加的優秀,在十八歲那年便一戰成名,勒馬封侯,成了楚國的白衣戰神,邊關的將士們是看著他長大的,與他更是生死與共,上下一心。


  ??可誰也沒想到,楚國最耀眼的一顆星辰隕落的也是如此猝不及防。


  ??在秦嶂的最後一場戰役當中,一隻毒箭射中了他的腿,他墜馬之後便再也沒能站起來。


  ??淩蕭不能眼看著自己一輩子的希望就這樣毀於一旦,便帶著秦嶂回到了寧安城中,想請宮中的禦醫來給秦嶂治病,可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朝廷走馬換帥的詔書。


  ??當時的淩蕭氣憤不過,怒氣衝衝地闖進皇宮強行麵聖,誰也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麽,秦嶂等了一天也沒能等到淩蕭回來,三天之後,他等到了裝著淩蕭屍體的棺材。


  ??傳信的人說,淩蕭急火攻心,暴病而亡。


  ??當時秦嶂看著那棺材耳邊一陣轟鳴,木然地被人扶著站在院子裏,隻能看見宮裏傳信的小太監嘴巴張張合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怔了半晌,什麽話都沒說,最後一口鮮血噴出,直接暈了過去,等他醒來之後,太醫已經走了,宋氏按照方子將藥煎好之後送了過來,第二天秦嶂雙眼失明。


  ??曾經的白衣戰神,邊關十萬將士的信仰,就這樣毀於一旦,蜷縮在黑暗和冰冷中蹉跎了九年歲月,讓無數人為之歎惋。


  ??秦嶂低著頭慢慢地撫摸著手中淡紫色的玉佩,過去的記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仿佛又勾起了他曾經的那些夢魘,讓他的指尖都一點點冷透。


  ??玉佩是淩蕭的隨身之物,舅舅的屍體已經被送回了淩家,如今淩家也已經沒落,再無後人,淩蕭一生未曾娶妻生子,這東西又怎麽會出現在一個陌生女子的手中?


  ??就在這時,廖凡敲了敲門,無聲地朝著秦嶂行了一禮,他抬起頭便看見秦嶂氣息冷厲,再無半分溫和,淺色的眼眸冰冷,看起來竟有些陰鬱可怕。


  ??“查,查這玉佩的來處,查當年我舅舅是怎麽死的,不必有任何顧慮。”


  ??秦嶂緩緩收緊了手掌,眼中滿是仇恨,九年前他不能做的事情,現在可以做了,他要讓當初的那些人全部付出代價。


  ??“是。”


  ??廖凡低聲回應道,朝著他一拱手,隨即便出了門消失在夜色之中,隻留下秦嶂獨自久久地看著跳動的燭火出神,一種熟悉的冷意縈繞在他周圍,連帶著他的眼眸也染上了凝沉的冷色。


  ??作者有話要說:黃毛毛:珍愛野生動物,遠離皮草


  ??嗯,劇透劇透:下章摸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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