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楚越溪頭也不抬,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書上,隨口應付道:“以前沒覺得這兵書有什麽意思,現在看起來,攻防進退之間還真有些門道。”


  ??秦嶂朝他手裏頭的書簡瞄了一眼,那還是他小的時候就讀過的兵策,就連上麵的批注都是自己當初寫的,隻不過如今再細細讀起來,裏麵還是有不少漏洞,隻能當做閑時的消遣罷了。


  ??他見楚越溪不理自己,有些興致怏怏,也懶得起身,索性就把人壓在下麵一動不動,沒過多久楚越溪便覺得身上有些沉了,不滿地朝後麵推了推他的身子。


  ??“誒,你別壓我啊,好沉。”


  ??秦嶂聽到這話心裏頭更不樂意了,低低地哼了一聲,身體不輕不重地在身下的溫軟上蹭了蹭。


  ??“當初還是殿下覺得臣單薄來著,如今倒是嫌棄起來了,殿下又不帶兵打仗,看這兵書做什麽?”


  ??楚越溪被他蹭的打了個哆嗦,低聲笑道:“我喂你可不是讓你來壓我的,快起來,我都沒法翻頁了,這上麵的批注極為精彩,比原著更要周密謹慎,也更有手腕,我還想接著看下去呢。”


  ??秦嶂被他推了兩下還是賴著不動,低下頭在後麵輕輕地啄吻著,口鼻間皆是他喜歡的那股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如今哪怕楚越溪有些時候不在他身邊了,他都能隱隱約約地聞到那股清冽幹淨的香氣。


  ??楚越溪被他這麽親著蹭著,不過多久後背就有些潮了,紅著臉抿著唇悄悄地往一旁爬,結果也許是他喂得太好,不管他爬到哪身上都有具熱烈的身體壓著,漸漸地額頭上也冒了汗。


  ??“殿下,這批注是臣以前閑的無聊時候寫的,斷斷續續的也不完整,你若是想聽,也不必費這眼睛了,臣親自講給你就是。”


  ??楚越溪驚喜地回過頭看著他,黝黑的眸子裏閃著光,腰上一個用力,驟然將兩個人的位置給倒轉了過來,秦嶂平躺在床褥之上看著身上的楚越溪,眼中滿是無奈。


  ??這黃鼠狼怎麽變成人後,腰上還這麽有勁?


  ??“這批注是你寫的?後麵講的是什麽?”楚越溪攥著秦嶂的衣服追問道。


  ??秦嶂見他終於肯注意自己了,抿著的唇角一翹,隨意地扯了扯自己有些發緊的衣領,不經意間露出一點精壯的胸膛。


  ??楚越溪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被引了過去,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那裏,連秦嶂說什麽都沒聽見,隻覺得那搭在衣領處的手指清瘦修長,骨節分明,說不出的好看。


  ??“嗯,是我寫的,不過也有些年頭了,這書上記得不全,殿下若是想聽,臣可以將後麵的內容慢慢講給你。”


  ??楚越溪呆呆地點了點頭,突然有些晃神,也記不得之前看的都是些什麽了,秦嶂目光一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手掌撫在了楚越溪的腰身之上愛不釋手。


  ??“熙王殿下,你想聽麽?”


  ??楚越溪怔了怔,其實沒聽見他之前說了什麽,隻是條件反射地點頭應了下來。


  ??秦嶂微微探起身子,一個吻輕輕柔柔地落在楚越溪的耳邊,帳篷內的燭火突然就滅了,黑暗中,楚越溪聽見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像是那書中寫的誘餌,蠱惑著他不斷靠近。


  ??“那殿下今天坐在上麵自己動動,怎麽樣?”


  ??楚越溪的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就算燭火已經熄滅了,也能隱約地看見一雙淺色的眸子含著笑看著自己,腰上傳來的溫度越來越明顯,哪怕不去看也能感覺到剛剛讓他失神的手指正在自己的皮膚上不斷地摩挲著,引發了一連串的戰栗。


  ??“懷章!”


  ??楚越溪氣息不勻,悄悄地倒吸了口冷氣,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因為他還記得外麵有值崗的士兵守著,但凡主帳內的動靜稍稍大一點,都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越溪,越溪……”


  ??秦嶂彎了彎眼睛,一隻手撐在身下,另一隻手在楚越溪的腰身上流連,一邊輕聲喚著楚越溪的名字,一邊細細地吻著他的唇,雖不深入,卻更加溫柔繾綣。


  ??楚越溪向來疼他,哪經得起這般撩撥,最終眼中水霧蒙蒙地摟上了秦嶂的脖子,發出一聲小聲的嗚咽,再也無法抗拒這人的動作。


  ??到了後半夜,楚越溪眼角微紅還掛著淚痕沉沉地睡著,秦嶂突然聽到了外麵傳來聲響,悄悄地起了身,走出去便看見廖凡幾個心腹站在外麵,神色有些難看。


  ??“將軍,那個俘虜跑了。”廖凡眼下有些發青,似乎也是在睡夢中被人匆忙叫醒。


  ??秦嶂皺了皺眉,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


  ??“跑了就跑了吧,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加強營地巡防,也好好休息,這次蠻族接連吃了三次大虧,早已經傷了元氣,再想突襲是不可能的了,讓兄弟們好好睡一覺,準備慶功宴上好好喝一場!”


  ??幾個副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是這種反應,廖凡目光閃了閃,最先反應過來,隨即哈哈大笑,眼中陰鬱一掃而空。


  ??“好!此次接連大捷,朝廷之前已經撥了幾千隻羊過來,就在路上了,看來兄弟們可以準備吃肉了!”


  ??肉!羊肉!冬天吃烤羊肉!

  ??一聽到這話,其餘幾個人眼睛亮的像是狼一樣,更是幾乎按捺不住心裏頭的激動和興奮,是個北方男人哪有不愛吃羊肉的,可在這苦寒之地,若不是打了勝仗根本不可能有羊肉吃!這回倒是可以好好補補了!

  ??秦嶂笑著看著這些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勾肩搭背地離開,再也沒有了之前被戰事壓迫的絕望和痛苦,興奮地討論著慶功的事情,眸子悄然劃過一片暗沉的色彩。


  ??蠻族不過是個小角色,就算是滅了其實也不算什麽難事,可若是沒了敵人掣肘,那楚國的皇帝又會將目光放在自己等人身上,與其那樣,還不如給蠻族留一線生機,這樣就算自己走了,朝廷也不敢虧待守在邊關的將士們。


  ??他勾了勾唇,悄悄地回到了帳篷裏麵,楚越溪睡得很沉,對他之前的動作毫無察覺,直到他靠過來的時候,也許是感覺到了那一點微不可查的寒氣,還主動地湊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將秦嶂的手捂進了自己手心裏。


  ??秦嶂垂著眸子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最終極為小心珍愛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將屬於他自己的溫暖緊緊地摟在了胸口,頭一次覺得這西北大營的冬天也沒什麽難熬的。


  ??果然就像是秦嶂說的那樣,第二天蠻族的大軍便狼狽地滾回了他們自己的老窩,從此之後數十年內,這群人都沒敢再輕易靠近邊關半步,哪怕那個讓他們害怕的人不在那裏了,蠻族的人都不敢再有冒犯,仿佛有什麽人在暗中震懾著他們。


  ??半個月之後,朝廷下發的幾千隻羊和褒獎的文書一並到達,整個西北大營都炸開了鍋,兵士們興高采烈地架起了火堆,金黃色的羊肉架在上麵烤的滋滋冒油,一壇壇的烈酒擺在桌上,不是什麽珍惜物件,卻是最烈的燒刀子。


  ??此次慶功宴格外熱烈,篝火照亮了縉城之外的天地,歡笑聲響徹天地,隔著幾裏地都能聽見那些吵鬧聲。


  ??因為在這的都是武將,性格爽直,再加上憋得久了,這一瘋起來就連秦嶂壓製不住,隻不過這幫人都在野外鬧騰,作亂不到城裏,就算再怎麽瘋也惹不出事,所以他也懶得管。


  ??他本來想和楚越溪兩個人單獨喝點,可沒想到還沒等他找到楚越溪人在哪,就被手底下的弟兄們一起連拖帶拽地給拉去喝酒了,就算秦嶂酒量再好,一壇子燒刀子灌下去也從喉嚨一路燒到了心口,臉色微紅。


  ??秦嶂心裏清楚,這種最便宜的燒刀子不是尋常人能喝的了的,北方苦寒,不少人家就靠著這口烈酒暖身子,楚越溪多年養尊處優,是公子哥的身子,別說一壇子了,就連一碗都扛不住。


  ??他有些放心不下,一路找過去,可都沒看見楚越溪的人影,倒是被不少人又拽著灌了一圈,心裏有些著急,卻不知道楚越溪這功夫也是有苦難言,被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拽到了一旁,非要跟他喝酒,感謝他千裏送糧。


  ??楚越溪盯著放在眼前的大海碗,微微抽了抽嘴角,周圍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就等著他把這碗酒給幹了。


  ??楚越溪麵色平靜,朝著那幾人笑了一下,端起碗朝著眾人一舉,隨即仰頭都給咽了下去,幹脆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


  ??“這碗酒我敬兄弟們!”


  ??“哈哈哈,熙王殿下果然是條漢子!喝了這酒,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幹!”


  ??秦嶂的一個副將瞄見了這邊的情況,大笑著走了過來,手裏拎著一個壇子,二話不說又給楚越溪滿上,碰地一下與他撞了一下碗,臉上被酒氣熏得通紅。


  ??楚越溪頓了一下,笑的燦然,一仰頭將那碗酒咕咚咕咚又給咽了下去,可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男人們喝的瘋了,什麽葷話都敢說,哪怕知道楚越溪和秦嶂的關係,在這慶祝的時候也沒了顧忌,嬉笑怒罵率性而為,楚越溪笑嗬嗬地跟他們喝著酒,聽見什麽都像是沒聽見一樣,隻是一個勁兒的笑。


  ??可就當這群喝瘋了的人賊笑著討論起美人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楚越溪突然憨笑了一聲,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你們都瞎麽,誰家的美人能比得上你們秦將軍!”


  ??瞬間,吵鬧的營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和楚越溪喝酒的那些人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被酒氣熏紅的臉刷地蒼白起來,眼中生出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而在他周圍十米之內,再也沒有人敢發出一絲聲響,安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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