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不在意是假的。


  李墨最開始鎖上了手機不打算在意,但是這個好友申請老是徘徊在他的腦海裏。


  萬一他有什麽急事呢?

  不,不太可能,如果有急事他自己便能解決,何必來找我呢。


  萬一他解決不了呢?


  不,不會的。


  他開開關關手機好幾回,甚至在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都因為這個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終於糾結了很久後,他在一點過二十三的時候點下了【接受】,便再次鎖上手機睡著了。


  但是心裏隻要有事就不會睡得很好,他迷迷糊糊夢到對方發了消息給他約他出來吃飯,他還很不屑地拒絕掉了。


  但是等他醒來看手機的時候,來自陳靜言的一條消息都沒有。


  他心裏有些疑問,怎麽會一條消息都沒有,他看了看手機最上麵的界麵,wifi信號是滿格狀態。


  難道這個Wi-Fi是出毛病了嗎。


  他關掉了wifi,打開數據又看了一眼,還是沒有消息。


  不是他的錯覺,陳靜言就是沒有給他發消息。


  他有些煩躁,下定決心不再想這件事,於是刪掉了自己和陳靜言的對話框,便起床去做上班的準備了。


  今天李墨有些忙,全天都是滿課狀態,課間的時候還被學生抓到問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午間的時候又被3班的班主任找了上來,說是那四個女孩的家長不滿意陳靜言的賠禮,還要對方家長親自上門。


  李墨頭大地說道:“陳遇霖家長很忙的,龍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


  龍義嚴也很無奈地說道:“我也知道,但是那四位家長的其中兩位和校長是親戚,要是最後發展成李老師被他們弄得辭職的下場,也不是沒有可能。”


  3班班主任是初一的年級主任,雖然隻比李墨大5歲,但是是學校英語係的王牌老師,平時和李墨交情不錯,處處都有照顧他。


  如果連他都這麽說,那麽說明這四名家長的影響力不是一般的大。


  李墨歎了一口氣“我想想辦法吧。”


  龍義嚴拍了拍他的肩,“辛苦。”說完便離開了。


  李墨隨後打開了今早刪掉的對話框,不知道寫寫刪刪了多少遍信息,終於發出一條信息,給陳靜言說明了情況,讓他如果有時間請聯係他。


  不過發完之後,他立馬刪掉了對話框,他可不想今天的一下午不停地查看信息,像個思春期的小女孩一般。


  但萬幸的是,下午被各種各樣的會議和課程排滿,到放學的時候他就累得隻剩一口氣可以撐回家了,可是就在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突然辦公室的門響了。


  “請進。”李墨歎了一口氣,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等門開了之後,陳靜言出現在了那裏。


  李墨一下子眼睛都瞪大了,“陳遇霖爸爸,你怎麽。。”


  陳靜言:“李老師不是讓我聯係你嗎。”他說著十分隨意地拖過了李墨旁邊辦公桌的椅子,坐在了李墨的對麵。


  還沒等李墨回答,陳靜言便說道:“其實道歉也可以,隻是我有事想拜托李墨老師。”


  李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麽?”


  陳靜言:“最近陳遇霖的數學成績下降了許多,我希望李老師能給她補補課。”


  李墨鬆了口氣,隻是給學生免費開開小灶不是什麽事,“可以,我就給她補個幾節,讓她明天放了學後到我的辦。。”


  “不是幾節的問題。”陳靜言打斷他道,“是一直。”


  李墨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就連眉頭都有點微微皺起,“什麽意思。”


  “一直的意思是直到陳遇霖畢業。”


  李墨沉思了一會開口道:“但是最近教育局明令禁止給學生開小灶,我也沒有辦法。”


  陳靜言從他提的公文包裏翻出一疊文件,丟到了李墨桌上,其中有幾張照片從文件夾裏麵飛了出來。


  這幾張照片主人公就是李墨,是他近幾年給學生補課時的照片。


  李墨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你調查我?”


  陳靜言:“一個工作沒多久的老師能在一線城市短短幾年交上一套房的首付,憑工資根本不可能,這種事情用腳想都想得明白。”


  李墨被懟得沒話說。


  他自認買房這件事他沒給任何人說過,但是如今被陳靜言查出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陳靜言:“李老師,你是打算明天收拾收拾走人還是打算繼續在這個學校待下去,你決定。”


  他一副輕鬆的樣子,仿佛剛剛說出來的不過是明天要不要吃早飯的選擇。


  李墨死死盯著陳靜言,一臉憤恨,這道選擇題本質就是一個生存和尊嚴的問題,答案是什麽顯而易見。


  但是一想到自己又要和陳靜言扯上關係,10年前的那段自尊被對方踩到腳底,不斷踐踏的回憶開始不斷在腦海中閃現,一條條既讀未回的消息如一把把刀插入他的心髒,不斷流血。


  他實在是不想再此卷進那無底的深淵。


  但是這個已經容不得他選擇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避開與陳靜言見麵的次數。


  “行。每周一放學後在我辦公室……”他死死地咬著嘴唇,一字一句像是要被他咬碎一般。


  “不。”陳靜言拒絕道,“每天晚上9點,李老師來我家。”


  李墨一把抓住了陳靜言的衣領,猛地拉了起來,他的雙眼通紅,就像是隻被逼急了的狼,滿身的防備,稍稍一靠近就會被咬得四分五裂,“別太過分,我警告你。”


  陳靜言的身高比李墨大概矮了十公分左右,他的雙腳勉強能觸地,但是被勒住的脖子使得他呼吸困難,白皙的臉也逐漸變得通紅起來,但是他一點掙紮都沒有,兩隻手緊緊握住李墨抓住他領子的手,一雙黑色的眼瞳回看著李墨。


  那雙眼睛裏麵一點恐懼都沒有,反而充滿了勢在必得。


  他堵,李墨不敢對他怎麽樣。


  不管他現在變得與十年前有多麽不一樣,他還是在乎他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雙方就這麽死死對峙著,誰也不說話,誰也不讓步。


  但就在陳靜言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李墨一下子把他砸回了椅子上

  “咳,咳,咳。”陳靜言捂著自己的脖子,寂靜的辦公室裏回蕩著他劇烈的咳嗽聲,站在一旁的李墨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之後,陳靜言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被弄亂的領口,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裏,邊說邊往外走,“李老師,我先走了,不過今晚希望得到你的答複。”


  陳靜言:這次還不是被我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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