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能陳遇霖是陳靜言一手帶大的孩子,性格也和陳靜言及其相似。


  無論是私下交談還是補課的時候,一律都不會講自己的事情,如果說陳靜言給李墨的感覺是掉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水,那麽陳遇霖大概就是一片充滿迷霧的叢林。


  但是,就是這樣的陳遇霖,有一天的時候居然問起他了一件事。


  「老師,為什麽你不結婚?」


  當時李墨被問得一愣。


  那大概是學期剛剛結束,暑假剛剛開始的時候,補課的時間也從晚上9點提到了下午1點左右。


  1點是夏天最熱的時候,窗外的蟬鳴聲在兩人的沉默中顯得愈加響亮,一滴汗從李墨的發間滑到了頸部,最後劃入了薄薄的襯衫裏麵。


  “沒有遇見合適的人吧。”李墨敷衍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陳遇霖轉過頭,沒有再盯著李墨,“沒什麽。”


  但是等課結束,李墨起身準備離開時,陳遇霖又問道該如何定義合適。


  李墨想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回答道,“「大概是和這個人在一起時,時間就像不存在一樣,再長的路也會變得很短」吧。”


  他也不太確定對不對,活過的歲月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隻是年齡上數字的增加,包括他。


  他曾以為陳靜言是他的命運之人,但是僅限於他以為。


  暑假的時候許多中小學校,會組織露營活動,李墨在的學校也在夏末時組織了一個兩天一夜的露營,有些家長不太放心,自然跟了過來,但是這些家長裏麵並不包含陳默言。


  李墨感覺陳默言除了陳遇霖的成績以外,其餘的毫不關心,就像把陳遇霖當作了他所謂教育的成功品,而非一個人,不過李墨隻是陳遇霖的班主任,沒資格對陳默言說什麽,他也不想對他說什麽。


  露營的地點離市中心大概有5個小時的車程,是個荒無人煙,3公裏以內隻有一戶人家的郊外,但是勝在風景優美,有清澈的溪流和漫山遍野的綠,唯一要小心的就是比較陡峭的山路,一不小心就可能跌下去。


  李墨他們班選擇了在小溪附近的一個地方紮了營。


  平均4人一個帳篷,李墨和班委們準備晚上的晚餐,而其他人這個時候可以在附近放鬆休息,沒有什麽活動比在大自然中走走,放放風更令人舒服的了。


  到下午七八點的時候,天色便暗了下來,和其他班一樣,李墨他們準備的是烤肉,但是怕小孩子們操作不好,把自己燙傷,最後還李墨和家長們在烤,孩子們在吃,所以等9點大家都吃完的時候,李墨還餓著肚子,正當他準備和家長們準備開始吃晚餐的時候,突然幾個女生跑了過來,“老師,陳遇霖不見了!”


  李墨的心涼了大半,胃口也沒了,“她最後和誰在一起的?”


  女生們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喊道他看見幾十分鍾前,陳遇霖往一班的方向走了。


  李墨本打算直接往一班衝,但是怕他離開的時候其他人也丟了,於是把全班都聚了起來,點了個名,的確隻有陳遇霖不在,他拜托了在場的家長幫他看著一下同學們,便跑到了一班的營地上去了。


  “陳遇霖?沒見到過。”一班的班主任說道。


  “冉琴呢?”李墨問道。


  冉琴是曾經和陳遇霖交往過的那個男生。


  一班的班主任回頭望了望,這時候才發現冉晴也不在了,她頓時也慌了神,問李墨該怎麽辦。


  一對處於熱戀期的未成年男女,兩人單獨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用腳趾頭想都覺得危險。


  李墨邊安慰一班的班主任讓她冷靜,邊開手機給陳靜言打了個微信電話。


  “什麽事?”這次的電話一下子就接通了,讓李墨都懵了一下。


  他還以為會像以前一樣不接他的電話,但是線下情況不是讓人回憶的時刻,他趕緊描述了一遍情況,讓陳靜言趕緊趕過來,正當他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陳靜言攔住了他。


  “你把隨身定位打開。”


  “…為什麽?”李墨問道。


  “萬一你也走丟了怎麽辦。”說完,還沒等李墨回答便掛了電話。


  李墨盯著手機看了良久,直到被一班班主任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原來龍義嚴已經到了。


  龍義嚴把所有老師都召集起來開了個緊急會議,最後決定女班主任留下來看守其他學生,而男班主任則分頭去找冉琴和陳遇霖。


  龍義嚴雖然沒對李墨說些什麽,但是李墨知道就算最後成功找到陳遇霖和冉琴,他也免不了受一點懲罰,可能是減薪幾個月,嚴重的話可能是被停職什麽的。


  但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小的一聲嗚咽,他停住了腳步,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除了石頭就是樹林,不過腳下是一處山崖,看上去大概有一層樓那麽高。


  接著又是一聲嗚咽傳來。


  難道是在下麵?


  李墨想著,小心翼翼地走到山崖邊,拿著手電筒準備看的時候,突然腳底的土鬆動了,整個人的身體本來就是前傾的狀態,現在重心不穩,十有八九要掉下去,他暗想不妙,另一隻腳趕緊往後收,但是根本來不及,就在他緊閉上眼,做好丟下去的心理準備時,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把他拉了回來,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穩穩地站在地上。


  “怎麽不小心點。”


  李墨看過去,陳靜言正站在那裏,穿著一套黑色的運動套裝,一副剛剛才趕過來的樣子,而把他拉回來的則是他不認識的一個壯漢,估計是陳靜言的保鏢,偶爾見過那麽一兩次。


  “馬哥,謝謝。”陳靜言說道,走了過去,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李墨用手指了指下麵,“剛剛聽到那裏有聲音。”


  馬哥走了過來,抱著一個巨型手電筒,有點像舞台上用的打光器一樣,一下子就照亮了下麵,而這時也看清了那個聲音的主角,不過就是隻出洞透透風的癩蛤蟆。


  李墨:“….”


  陳靜言沒做出什麽反應,“走吧。”他說道。


  下章攤牌我一直沒有寫陳靜言的心理活動,其實這個人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別扭”,然後把李墨這孩子也傷得“別扭”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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