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陳靜言丟下這句話後,幾乎所有董事都驚訝得站了起來,有一些陳靜言派的甚至還在站起來後又暈倒了下去,就連巴不得他走的吳國耀都被驚得站在那裏緊緊握著手上的報告書沒動。


  在他們看來,陳靜言不可能放過費盡心思進的楊家財團,一,他是個精明的人,不可能為了沒必要的自尊心放棄,在楊老爺還在的時候,他的自尊心早就被碾壓了幹淨,現在不過就是被吳國耀冷嘲熱諷幾句就辭職,不至於。二,階級跨越有多難,一旦成功的人不可能到死都不會放棄,就像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三,楊家財團裏,陳靜言的勢力已經快侵蝕一半了,這個時候放棄簡直就是沒腦子。


  一直坐在陳靜言旁邊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董事站起來拍了拍陳靜言的肩膀,“我們好好談談。”


  這位董事叫“秦立”,同樣是和楊老爺從年輕打拚到現在的另一個老人,在財團的地位比吳國耀略高,不過他不屬於任何一個派別,屬於半退休狀態,不過當財團裏出現一些會傷害財團利益的巨大變故時還是會出麵調解。


  他把陳靜言從大會議室領到了另一間小的,剛進門他便問道,“你打算做什麽?”


  他很了解陳靜言,就像其他董事一般,不過他不如其他董事一般被“偏見”蒙蔽了雙眼,這些年陳靜言一步步從什麽都不懂的商業小白走到現在,他看得一清二楚,正因為如此,陳靜言也對他有幾分尊敬。


  “秦叔,我不打算做什麽。”陳靜言笑道,“就是累了,想休息了。”他還在裝,秦立也看出來了。


  如此不願意說實話證明心裏有鬼。


  秦立也隻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麽我都不明白,隻是我相信你明白做出的事情就像潑出去的水,沒有後悔這一條。”


  他在警告他要小心,吳國耀他們那幫人畢竟不是吃素的。


  陳靜言默默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不能完全做到全身而退,但至少能到現在這樣對他而言已經不錯了,至於以後吳國耀會他們會怎麽樣。


  他翻了翻眼皮,心想,等他們沒老死在監獄裏再說吧。


  當天陳靜言便回了家,讓洪城幫他把東西打包好全部都送到他家裏,而他則驅車去了楊瑞凜的墓地。


  今天城郊天氣不怎麽好,但至少沒有下雨,他在花店隨便挑了一束百合花便來,什麽都沒有帶。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和楊瑞凜在一起也是因為對方主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當做完這一切了之後,心裏還是會有一種內疚感。


  他靜靜地站在空無一人的墓地裏,呆呆地看著墓碑上楊瑞凜小小的一張頭像。


  他身上沒有任何一張楊瑞凜的照片,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現在他看著這張照片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麽當年他和楊瑞凜的過去到現在都還曆曆在目。


  他又在那裏站了很久,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是ended打來的。


  “陳總,什麽時候來上班?”


  陳靜言開始投資ended之後,其實就已經是ended的股東了,隻是因為還在財團的原因,便把打理ended的事情暫時交給了ended原本的創始人,現在的董事,向伊。


  “明天吧。”陳靜言說著,最後看了一眼楊瑞凜的墓碑,便朝墓地外麵走。


  “行,那我等您。”


  白星麥永遠都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再遇見陳靜言。


  她第一次見到陳靜言的時候,隻是一眼,對方就在她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這個痕跡叫做嫉妒。


  她永遠忘不了十幾年前李墨看見陳靜言的眼神,那種炙熱而又壓抑的感情,是李墨從未投注於她身上的東西,當時,嫉妒如燎原之勢燒盡了她的全身,她不是一個幼稚的人,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嫉妒,隻是她知道怎麽自己消化掉這種人之常情。


  她盡可能地按耐自己的心情,讓李墨不發現,本打算一起在之後吃個飯的想法也打消,在那次碰麵結束之後她就借口有事急衝衝地回了家,買了好幾罐啤酒,讓自己浸泡在了酒精裏,讓神經變得麻木,在第二天宿醉帶來的嘔吐和脹痛中給李墨發個個消息。


  “我們分手吧。”


  她原本以為李墨可能會問她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至少還能為他們幾年的感情和記憶做一些挽留,就算是假裝也好,她也開心,說不定也會就這麽將就下去,但是他沒有。


  在發完消息的下一分鍾,李墨便回了她。


  “好。”


  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像是和她在一起早已耗費他全部的精力一般,白星麥在頭昏欲裂中靜靜地看著這個字,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


  在這段感情結束之後,白星麥沒有再談過戀愛,其實憑她的條件,這十幾年再談好幾個都不是難事,但是和李墨的那段感情帶給她太大的傷害,讓她無法再把自己的心交給任何人,對任何人也變得沒有期待起來。


  她學的法語專業的緣故,畢業之後進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外貿公司,領著不錯的薪水,過著滿意的生活,雖然生活中再也不沒有什麽波浪,她也知足。


  直到今天她再一次看見陳靜言。


  “白星麥,這個是陳總,陳靜言。”向伊介紹道。


  當時嫉妒的心情如潮水般淹沒了她,酸澀感使她的臉有些發白,垂在身旁的手也因此微微有些顫抖。


  “白星麥?”向伊再次喊她。


  白星麥再次回神,失禮地笑了笑,用另一隻稍稍掐了自己一下,伸了出去,“你好,初次見麵,我是市場部法國區部長白星麥。”


  但是意料之外地,伸出去的那隻手沒有被握住,白星麥抬頭看了看,發現陳靜言的臉上露出一副有些奇怪的神情,他的眉頭微皺,嘴角也有些向下,怎麽說呢,明明是個大人了臉上卻是一副被搶了糖的孩子的表情,就像是…


  沒錯,就像是白星麥在鏡子裏看見自己了一樣。


  “誒?陳總?”向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開玩笑道“兩人難道早就互相認識?”


  方才壓抑下去的酸澀夾雜嫉妒引來的怒火在此爆發,白星麥收回了手,回答道,“是舊識。”


  向伊被這個回答搞的一愣,臉上的笑都尷尬得僵住了,就像是夾在在兩個搶糖小孩中間的另一個小孩一樣,不知道怎麽辦。


  陳靜言此時也收回了方才的表情,取而代之是略微輕鬆的表情,“好久不見。”


  但是兩人之間燃起來的火焰,隻有向伊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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