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3
陳家住宅一樓,聶芷言停下腳步, 偏頭問一旁的黃波:“陳萍是在江城讀書?”
“誒, 聶法醫怎麽知道?”
“猜的, 長雲到江城的距離比到濱南近。”她頓了兩秒繼續問,“她在江城大學吧?”
“我合理懷疑您是神仙, 什麽都知道。”黃波扯著嘴角笑,“對, 陳萍是江城大學博二的學生。”
萬桐推了黃波一搡, 開玩笑的語氣嫌棄道:“波波頭,你拍馬屁的能力還是不減當年,我都知道江城隻有一個大學有博士點。”
“嘿,我拍聶法醫的馬屁,不高興了?那我也拍你的?”黃波攬了一下萬桐肩膀,就像當年出完早操,幾個兄弟攀著兩三個警花肩膀嘮嗑一般。
沒把她們當女生,都是哥們。
聶芷言看著兩人親密打鬧的互動, 幾不可察地蹙起眉, 不知道為什麽,總之,有那麽一點不高興, 她想, 興許是太吵了吧。
萬桐瞪了黃波一眼,跟上走遠的聶芷言:“言姨想從陳萍入手查?”
“嗯。”
“我也覺得陳萍和黃芳有問題,她們對陳望的死沒有悲傷的情緒。”
“嗯。”又被單音節詞打發, 言姨很久沒這樣了,萬桐眨了眨眼話語不停,“陳家洗手間不久之前應該發生打鬥或者單方麵的碰撞,桶和玻璃碎片我讓痕檢楊哥拿回去化驗。”
“嗯。”聶芷言抬頭覷了她一眼,讓人捉摸不出情緒地加上一句,“你可以向黃波打聽死者的人緣和性格如何。”
一個小縣城,鄰裏住得很近,互相熟悉,用老人家的話說,東邊打個噴嚏,西邊都能下場雨。
“我正有打算。”她回過身去尋黃波的身影,突然忖到,為什麽言姨不親口問?——
下午四點,褚濤趕到長雲縣公·安局,會議由黃波主持,包括市局的他們在內,一共8位民警,15位輔警與會。
他陳述完案情,提出幾個重點。
陳望是長雲縣出了名的老實人,與鄰居和朋友相處融洽,人緣極好。
死者的女兒陳萍是長雲縣唯一的博士,外人都羨慕他們一家人,並未聽說有家·暴的情況。
案發現場和陳望家裏帶回的證物還在做進一步檢測。
“死者妻弟現在在哪?”萬桐思考問題時的老習慣不改,停下手中轉動的筆,問道。
“聶法醫不追究,但我準備關他到明早再放,24小時,就當依法詢問。”
“那就直接詢問,不是說黃振和黃芳關係很好嗎?我覺得黃芳如果發生什麽事,會第一時間通知他。”萬桐把黃波在車上告訴她的所有細節記在心裏,再逐一分析從何入手。
“行,你提出的就你來負責。”
黃波根據聶芷言的建議查到最近一個月陳萍往返江城和長雲的客運記錄,比平常確實頻繁不少。
“至於聶法醫提出查江城大學實驗室監控的建議,我還得申請一下。”
“死者的親屬都在排查,其他社會關係呢?”褚濤理順案件的脈絡,從另一方麵著手。
“社會關係太多,陳望人緣極好,不和其他人結仇。”
萬桐循著褚濤的思維考慮:“利益關係?”
黃波即刻就能想到:“那就隻有水果批發市場,不過他們送貨的七八個人,經常一起喝酒,關係很鐵啊。”
“再鐵也有可能因為錢翻臉,黃副隊,安排一個人和我去水果批發市場。”
偵查細節部署下去,各就各位展開行動,詢問室,萬桐端著一杯茶走進去。黃振明顯不屑的表情讓她聯想到聶芷言臉上的傷,毫不客氣道:“我們來說說你姐的事。”
“我姐能有什麽事?”黃振沉悶地哼了一聲,轉過頭,恍惚地看向四周,眼神不聚焦。
“隱瞞事實真相會依法處理,你的兒子剛上初中,他肯定不想自己的父親因為犯罪坐牢。”攻人攻心,熟讀犯罪心理學的萬桐深知對方的弱點。
男人聽到這句話,表情明顯轉晦,閉上眼睛,回憶昔日家姐幫他的種種,掙紮半晌,最後冷笑一聲:“她家的事我不知道。”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無論警·察說什麽,問什麽,都不能對不起家姐。
萬桐沒料到他意誌那麽堅定,隻好拐著彎觀察黃振微表情的變化:“陳望家暴黃芳,所以她聯合陳萍一起謀殺親夫,對吧?”
“胡說八道什麽,姐姐姐夫關係很好,我外侄女非常優秀又乖巧,幹不出這事。”黃振立馬坐不住,就像解剖室裏的他,暴躁異常。
萬桐吼他坐下,她有點不明白黃振表現異常的原因,是自己說錯話,他否認的暴躁?還是說到點,他心虛的暴躁?亦或是兩者都有?
詢問下來,收獲不多,她緊皺著眉,隻覺得陳家肯定有所隱瞞,但又不希望結果如她所料。
——
檢驗室,聶芷言協助負責痕檢的小楊一次又一次分離實驗,在碎玻璃渣中提取到血液,DNA顯示和陳望沒有親子關係,所以陳萍和黃芳說謊。
血液究竟屬於誰?萬桐從陳家離開前,在黃芳梳子上順了幾根頭發,檢驗結果和玻璃渣血液的DNA完全匹配。
她們,為什麽說謊?
黃波連夜把母女兩人帶回警局,兩間詢問室同時詢問。
萬桐負責陳萍,聶芷言決定旁聽,黃芳則由黃波負責。
黃芳進詢問室不到兩分鍾便招供,表示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與任何人無關。但是黃波讓她詳述犯案過程,卻完全對不上。
“你連陳望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瞎說什麽?想幫誰隱瞞?”黃波拍桌,對著不懂法的人真是頭大。
“我在他的菜裏下藥。”黃芳依稀聽到窗外萬桐說什麽毒。
“什麽藥?”
“老鼠藥,家裏還放著,不信你們去搜。”她趁警方走後,去農藥店買了老鼠藥。
黃波:“陳望血液裏沒有老鼠藥。”
此話一出,黃芳顫顫巍巍站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求求你,小波,你陳叔真是我殺的,你們說是什麽藥?我就說是什麽藥,他真是我殺的。”
陳望家和黃波家在一個小區,黃波私下叫陳望陳叔。
黃波連忙把她撈起來,黃芳輕嘶了一聲,躲開黃波的眼神。
“黃嬸,陳叔打你?”他剛才碰到黃芳的肩膀,清晰見到她痛苦的表情。
“沒有,沒有。”黃芳連聲否定,弟弟說過,如果讓警·方知道自己被家暴,就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查出真相。
外表觀察,中年婦人確實沒傷,難道專往看不見的地方打?黃波突然憤怒,他不方便查看黃芳身體,打算等萬桐聶芷言詢問完,再讓她們給瞧瞧。
第二詢問室裏,陳萍卻異常冷靜。
“為什麽說謊?不是你摔倒撞壞,而是你母親陳芳摔倒?還是說,記錯了?”萬桐言語犀利,但語氣仍算平和。
“嗯,記錯了。”高智商的人遇事冷靜,陳萍如是。
萬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陳萍,再痛恨你父親,報警或者去法院申請離婚就行,犯法的事情不能做。”
她覷到陳萍的眼神有細微變化,攤開的雙手緊握成拳。
“家暴取證難,但是第一時間拍照留下證據,再申請離婚,逃離他才是可取的。”
“你以為我們不想嗎?他每次打老媽,都是關著所有門窗打,踢後背,踹肩膀,從來不打明顯的地方。再把老媽鎖在家裏幾天,等身上的傷好點了,又放出來。”
陳萍眼圈泛紅,越說拳頭握的越緊。
“老媽怕我擔心,瞞著我,上月中旬回家才發現不對勁,老媽怕報警後,他被判刑,影響我以後找工作才忍氣吞聲。”
“不會影響,除非你將來想考人民·警·察。”萬桐深吸鼻子,也跟著難受起來,她左側的聶芷言表情也很凝重。
“他是我殺的。”陳萍咬牙交代。
“你。”意料之中,萬桐卻沒有因為能很快破案有一絲高興,反而心情沉重。
“我幫他買地·高·辛片,多買一瓶,利用能夠自由出入實驗室的便利,把藥磨成粉,加大劑量,再通過壓片機製成藥片,他自己服用,神不知鬼不覺死去。”之前提到家暴的激動漸漸轉為冷靜,她條理清晰地敘述。
萬桐心裏的難受加深:“陳望難道不看藥片大小?”
“我告訴他藥片改良,效果相同。”陳萍苦笑一下,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你什麽時候把藥交給陳望,他服藥的習慣在每日幾點?”聶芷言旁觀兩人的對話,冷不丁問上一句。
女人真切地瞅到陳萍眼神下意識往左:“中午他出門前,服藥一般是晚飯後半個小時。”
“一顆藥多少mg?”聶芷言繼續問。
“0.75mg。”
作者有話要說:眼神下意識往左是回憶,代表沒說謊,當然可以訓練,但是一般情況下不會刻意去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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