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複雜情緒
樹枝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原本堵在洞口的石頭也因被挪開而毫無規則地疊在一起。洞內一片曖昧旖旎，那人執著付瑾的手，與他深情對視。徐玥停出了腳步，還未走進，那原本急不可耐的擔心就已經消失殆盡。
尤其是當付瑾問於筱源是不是他救了他時，眼神裏的那種專注和認真，都是徐玥所不曾見過的。
“你傷得好嚴重，我真的……很擔心。”於筱源這樣回應道。
洞內氛圍正好，濃情蜜意訴諸於言語之間，那種氛圍顯然不適合他人打擾。徐玥驀然發現自己是多餘的一位，他抱著剛剛新撿的樹枝，轉身就走。
於筱源還握著付瑾的手，付瑾看了他一眼，裝做要整理衣服的模樣，借故鬆開了手。這時他發現他手上的傷口全部用幹淨的紗布包紮好了，除了隱隱有些疼痛外，並無多大影響，看來是傷口處理得很及時的關係。
“你幫我處理了傷口？”付瑾揉了揉額頭，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剛醒過來還有些頭疼。
一說到傷口於筱源就很生氣，原本他看見付瑾摔下冰層，就已嚇得膽戰心驚。但一看到徐玥竟首先反過來抱住付瑾，兩人一起從高處摔下，他既驚訝於徐玥對付瑾的感情，又妒忌這樣可以增加付瑾好感的機會竟然被他搶了先。他害怕付瑾會遭受不測，連忙從山上的小路來到山下尋找，他一路難受極了，不斷祈禱付瑾沒事，然後又暗暗希望徐玥受重傷才好，這樣就沒有人可以讓付瑾有所虧欠。
他一路順著付瑾包中的定位器下山，他看到定位器有移動的跡像，不禁心生喜悅，但又害怕付瑾的包是被水流衝走，或是被野獸叼走，所以才產生了位置移動，不禁又回到擔心的狀態。他按著定位器的方位終於來到山洞外，一看到洞口有人工痕跡攔截的樹枝，他就相信付瑾一定還活著。
可當他走進時，發現付瑾竟然昏迷不醒，身上竟還用襯衫撕成的布條包紮傷口！這簡直是太簡陋了，如果付瑾再次感染了怎麽辦？至於是誰包紮的，這個一猜便知。於筱源沒想到那人從那麽高的地方以護住付瑾的姿勢摔下來，竟然還沒事。他心情複雜，又看到付瑾身上包紮的傷口，很是心疼，就一一把襯衫細條全部拆了下來，然後重新上了藥，替換上全新的紗布。
付瑾看於筱源久久都沒有回答，起身的時候還掃了他一眼。
於筱源感受到付瑾注視的目光，連忙回過神來，他有意轉開話題，“是的，話說瑾哥你餓嗎？我的包裏還有營養液。”
既然付瑾問他傷口是不是他處理的，最後一次確實是他處理的，何況他自認為他的傷口處理得比徐玥更好，所以他的回答並不存在問題。他並沒有欺騙付瑾，對吧？明明他說的也確實是事實。於筱源一邊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安慰自己。既然付瑾以為是自己救了他，那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嗎？
山洞外麵的樹枝旁邊蹲著一個修長的人影。他低著頭，看著平坦的黃土地麵。
徐玥趴在自己交疊的手臂上，有些無精打彩，又有些黯然神傷。今天隻吃了幾個青澀的野果，他覺得有點餓，不過現在卻沒有半分食欲。
地上有幾隻大黑螞蟻在搬家，徐玥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遠遠傳來一句激動的聲音，“徐玥！”
徐玥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來人是誰之後，他努力勾了下嘴角，牽起一抹笑意，雖然有些勉強。
他站起身，還沒站穩，就被那急急衝過來的人一把抱住，“你真的嚇死我了，怎麽每次……都是你？”
盧芸雅哭得很傷心，抱著他的時候手還有些抖，徐玥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沒事了，別哭。”
盧芸雅抬起淚眼看他，鄭星棋則來得晚些，他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朝徐玥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突然山洞的方向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快走到洞口的時候就停住了，付瑾手上原本正把玩著一小截樹枝，他看到盧芸雅和徐玥姿勢曖昧地抱在一起，手上那段不長不短的樹枝一下被付瑾拗成了兩半。
盧芸雅有些嚇到了，趕忙鬆開徐玥。徐玥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走出來了，還在兀自地安慰她，“好了，別哭了。”
付瑾麵無表情地從他們兩人身邊走過，聲音冰冷，“出發。”
隊伍重新上路，依然是付瑾和於筱源走在最前麵，徐玥他們三人緊隨其後。不過付瑾因為受傷耽擱了行程，所以他的步伐很快，想借此彌補受傷這兩天耽誤的時間。在後麵的盧芸雅和鄭星棋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稍稍就離得遠些，落到了後麵。
“對了，小玥，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上次我和芸雅趕過去時，你和付瑾還有於筱源都不見了？”鄭星棋實在有些疑惑，就小小聲地問徐玥，他的聲音不大，也就隻有後麵的徐玥他們才能聽清。
徐玥以為於筱源是和鄭星棋他們在一起，沒想到他的行程鄭星棋反而不知道，徐玥隻說了自己所知道的，沒提於筱源，“我和付瑾摔下冰層了。”
“天啊！還真的是，我當初看到冰麵碎了一大塊，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真是這樣。那於筱源也和你們一起摔下去了？”鄭星棋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徐玥搖了搖頭說。
“你們也太厲害了吧？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都能幸運活下來。”盧芸雅一直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忍不住對徐玥感歎道。
“嗯，剛好摔到了河水中。”徐玥也有些唏噓，摔下之時他就知道九險一生，沒想到還是讓他和付瑾都有幸逃過這一劫難。
“哈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玥，我相信你。”鄭星棋衝徐玥眨了眨眼睛，說出了自己樸素的哲學思想。
徐玥道謝之後，三人眼見離付瑾和於筱源越隔越遠，也就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眾人又走了兩個多小時，日光正盛，鄭星棋一看徐玥十分疲憊，知道他是這兩天受傷沒休息好，他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向付瑾提議先停下來吃午飯。
付瑾點了點頭，眾人停在一棵大樹下稍做休整。鄭星棋遞給徐玥一瓶草莓味的營養液，徐玥沒想到他一個男生竟對草莓味情有獨鍾，止不住笑了一下，他掩住唇角的笑，禮貌回應道：“謝謝。”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哼，草莓味怎麽了？我保證你喝上一口就會愛上這個味道。”鄭星棋先是無奈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又極力安利道。
徐玥扭開瓶蓋，嚐了下味道，點了點頭，“確實，味道不錯。”或許是因為他餓了一個早上了，所以即使是有些甜的草莓味，在現在的他看來都是極好吃的口味。
於筱源坐的地方離徐玥不遠，他身邊放著一瓶青檸味的營養液，他卻給付瑾開了一支原味的營養液。付瑾朝於筱源點了點頭，然後略微仰起頭，安靜地喝完大半瓶。
“瑾哥，你是在擔心任務的問題嗎？”於筱源看付瑾眉宇微蹙，以為他是在擔心成績會受這次任務影響。
付瑾將視線從他斜對麵的徐玥身上收了回來，回應道：“不是。”
那是什麽？於筱源想不明白付瑾還有什麽好憂慮的。這一次的任務至關重要，甚至直接影響到以後的分班，也與每學期的學分息息相關。付瑾因為受傷，也就比別人少了近兩天獲取晶核的機會。於筱源認真地斟酌了一會，開口說：“瑾哥，我身上還有很多高級野獸的晶核，這些都給你。”
說完，他從風衣外套的口袋中取出一個袋子，淺素色的袋子上麵印有繁麗雅致的花紋，袋子口沒有係緊，隱隱可以看見高級晶核溢出的亮光。
輕風吹過，付瑾細碎的留海從額前拂了一下，他一雙狹長鳳眼寂靜無波，“不用。”
“你留著。”
“好吧。”於筱源將袋子重新裝好。
於筱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不遠處的徐玥一眼，突然計上心來，他笑了一下，輕喚道：“瑾哥。”
付瑾不知他想說什麽，就淡淡地嗯了一下。
卻沒想到於筱源突然湊近，然後手在他的衣領處停了下來，“瑾哥，先別動，你衣服上沾了片小葉子，我現在把他摘下來。”
付瑾平時都有些潔癖，一聽到於筱源如此說辭，就輕輕點了點頭。於筱源左手攀到付瑾的衣領處，右手卻從側邊繞到付瑾身後，他還踮著腳，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付瑾。
恰好鄭星棋喝完了營養液，他看到這一幕，刹那間愣住了，當他反應過來時，連忙推了徐玥一下，示意他快看。
徐玥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了鄭星棋一眼，鄭星棋再次朝於筱源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徐玥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於筱源半摟著付瑾，他還踮著腳，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可以呼吸相纏，手臂相抵的地步。
徐玥隻看了一眼就連忙轉回頭來，他麵色平靜，隻是有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在胸口來回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