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
玄藺是天帝唯一的孫子, 也是板上釘釘的下下一任天帝。
隻是未來英明神武的天帝陛下, 此時還隻是一隻萌萌的幼崽, 攤著自己軟乎乎的肚皮, 忍受著來自自家叔叔的鹹豬手。
辭昭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他柔軟的腹部,一邊盡情地忽悠著這小家夥。侄子是什麽鬼,能幫他看住青徽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玄藺一臉菜色, 聽著來自最崇拜的小叔的瘋狂輸出,就算他隻是個活了幾百年的小龍崽, 也能聞到空氣裏令人窒息的戀愛的酸臭味。
小家夥生氣了,尾巴一卷誰都不愛, 搖頭晃腦走了出去。
辭昭的手停頓在半空, 接著裝作不經意地樣子順勢摸了一把頭發。
隻要自己不尷尬,誰都不能發現他尷尬了。
玄藺晃悠著身體去找爹娘告狀,引得寒磐夫妻二人都笑了起來, 沒想到萬年沒動情的辭昭,竟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
這是他們從下界回來的一個月後。
臨走那天,辭昭第一次正式上門拜訪, 青父青母都是好人, 看著高大俊朗的未來準女婿,嘴巴笑得都合不攏。好吃好喝一頓招待。
順勢辭昭也把之後的事情處理了。
他布置了一道幻術,可以和之前一樣偽裝青徽在下界的存在, 同時也在青徽父母身上都下了一道陣法, 要是他們二人有事情, 可以隨時通知到在天界的青徽本尊。
這也算是把一樁事情了了。
可能下次再回去就是二人的婚禮了, 無論如何這個是避不開父母的,而且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在青徽看來總是不完美的。
等到下界的事情搞定的差不多,青徽也告別了依依不舍的父母,不太情願地跟著辭昭一起回了天界。
隻是這份不情不願,在看到幼兒園裏多了的一群小可愛之後,就瞬間消失了。
徒留本來想好好安慰一下她的辭昭訕訕離開。
他的愛人,愛的卻不是他。
這世界真是太悲慘了點。
幼兒園擴建之後,變成了很大的一個空間,有教室有圖書館有宿舍,比起之前的小巧玲瓏仿佛大了近十倍。
學生也從當時寥寥五人變成了二十多個孩子。
當然,教師的數量也增加了。
而玄藺,則是第一批來報道的孩子。
他和白遂差不多大,分班的時候,也自然地被分到了和白遂他們一個班。
他走進教室裏,在陌生人麵前盡量保持嚴肅的小龍崽,此時的表情差點崩了。
這個班裏,鳳凰懶懶地坐在一邊,左邊翅膀搭著小白虎,右邊翅膀攏著尾狐,正揉得起勁。
在旁邊,一株丁香瑟瑟發抖,枝葉搖搖晃晃,上麵站著一個手掌可以團起來的赤紅色朱雀。
這是什麽神奇的組合?
小龍崽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滿滿的疑惑。
緊接著,玩鬧的“原住民”們見到新同學來了,一個個撲棱著站起來或者飛起來,好奇地打量著玄藺。
玄藺環視一圈,發現原來形態的小家夥們一個個眼神裏充滿友善,和鼓勵(?),他癟著嘴,又不死心地看了一下。
好像他沒有意識錯。
小龍崽不太情願地放下背著的書包,白光閃過變成了一條龍。比起當時辭昭的幼崽形態,這條龍渾身是清澈的綠色,看起來同樣漂亮極了。
小崽子們都睜大了眼睛。
龍啊,他們看到的第二隻了。
玄藺被同伴們瘋狂圍過來的行為給嚇住了。
他一抬頭,哦豁,天上飛著兩個。
他一低頭,喲自己的腿被一左一右抱著。
再往前看,一株丁香不知道什麽時候開滿了細碎小花,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這歡迎待遇不可謂不好,就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龍崽有點接受無能,他忍不住把尾巴團了團,看著“虎視眈眈”的同伴們,害怕地縮了起來。
感情這還是一隻膽小鬼?
青徽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不是說他的侄子調皮搗蛋無所不能嗎?
嘖,果然是赤/裸裸的汙蔑。
青徽一邊想,一邊走上前堵住往後退的龍,笑著打招呼。
玄藺的尾巴突然一甩,看著青徽的眼神帶著光。
他知道,這是未來嬸嬸。
玄藺毫不吝嗇地表達自己的善意,張大嘴巴大大地笑了,還把自己的前爪放到了青徽手上蹭了蹭。
青徽先是一愣,然後也笑了起來,順勢握了握他的小爪子,道:“來,給同學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玄藺變成人形,小臉蛋紅撲撲的,跟在青徽後麵走上講台,在黑板上端正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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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相處,其實再簡單不過。
明明當時還放不開的玄藺,沒到兩天就徹底放飛自我了,和葉長安一起鬧騰起來,簡直能把花園給鏟平了。
寒磐和妻子對於兒子現在的改變很滿意。
畢竟小家夥活潑一點,多交點朋友,比一天到晚自己麵無表情坐在那裏要好得多。
辭昭卻是心裏不滿極了。
他沒想到,自己為了忽悠小侄子努力給他灌輸青徽有多好有多好,就為了讓他給自己追妻路當助攻。
結果,現在簡直就是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個小崽子,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沒錯。
隻是聽進去是一回事,天天黏著青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辭昭麵色不善地看著掛在青徽身上的侄子,又看著給他順毛的青徽,一時間竟然產生了自己才是小三的幻覺。
不應該啊,不是他和青徽的約會嗎?
辭昭黑著臉,把自家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侄子一把從青徽懷裏拎出來,放到一邊,自己迫不及待擠到青徽身邊,瞪著一臉懵逼的玄藺,差點就沒說:“你給我走遠點了。”
玄藺抽了抽鼻子,轉身就走,準備去找爺爺告狀。
不得不說,和那幾個鬧騰極了的孩子相處久了,連玄藺這麽乖的孩子,此時也多了幾分屬於幼崽的活力。
隻是,和天帝告狀?
天帝一想想那天自己親自送玄藺去上課,結果看到的場景,就覺得心一抽一抽的——被自家的蠢兒子給氣的。
一想想自家人高馬大的小兒子,蠢不拉嘰地變成幼崽的樣子,捧著一束花巴巴走上去找青徽,再想想旁邊同樣是接送孩子的家長,天帝就覺得自己的臉沒了。
他尋思著,既然蠢兒子這麽不靠譜,還是打發他幹點事情吧,忙起來可能就沒有時間這麽瞎玩了。
玄藺不知道天帝的想法,他隻知道自家小叔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忙了起來,忙得腳不沾地的,自然沒辦法騷擾老師了。
他開心地攤開身子,仰頭看著給他們讀故事的青徽。
青徽盤坐在毛毯上,膝蓋上銅版彩頁的故事書攤開放平整,聲音溫柔地讀著上麵的故事。
像是一陣清風刮過,又像是清澈的水流淌過。
她的聲音清淩淩的,讓孩子們都沉浸在故事裏。
玄藺攤平了身子,偌大的龍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龍條,頭放在青徽的腿邊,眼睛水靈靈的,一動也不動看著她。
白遂躲在青徽交叉的腿間空著的地方,不時抬頭看一眼書上漂亮的插畫,或者是在青徽身上拱一拱表示親熱,卻被怕癢的青徽伸手按住他的前額把他推到一邊去。
白遂伸出兩隻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嘴,也擋住了笑容。
懷瑜懶懶地躺在青徽另一條腿邊上,雪白的尾巴像是天女散花一樣,一隻搭在玄藺身上,另外的隨便鋪在雪白色的地毯上,和地毯渾然一體。
他微微合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可是不時顫動一下的耳朵,卻清楚地表明,他並沒有睡著,反而是在豎起耳朵仔細聽故事呢。
葉長安抖抖身上的毛,羨慕地看著淵止一身赤紅流金色的羽毛,眼紅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淵止,又不時抬頭看一眼說故事的青徽,踮起腳努力往淵止身邊移動。
這是鳥族對於鳳凰本源一般的崇拜,就連神獸朱雀也不例外。
淵止正全神貫注地聽著呢,誰知道旁邊突然拱過來這麽一大隻,差點沒把他從站著的木枝條上擠了下去。
他抬頭順勢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翅羽,看著葉長安的眼神難得帶了幾分殺氣。
葉長安和淵止多熟啊,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乖巧地收緊了翅膀,在離淵止半個手臂距離的地方站定,裝作乖巧的樣子。
淵止又看了一眼葉長安,忍不住往旁邊移了移——這隻討厭的小朱雀,平時就喜歡騷擾人,他才不願意和他離這麽近呢,不然自己的故事都聽不到了。
葉長安眼見著淵止離他而去,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
淵止心有不忍,張開翅膀,讓難得可憐兮兮的小家夥走了過來。
兩隻都是紅色的鳥,爪爪一模一樣地扣住指條,一齊歪著腦袋,看起來有多可愛要多可愛。
再再旁邊,丁香樹小小一棵,默默地移到了青徽身後,無數的葉片仿佛就是她的眼睛,微風卷過葉片微搖晃,像是看著妙趣橫生的插圖在小聲地偷笑。
突然間,小家夥笑著笑著,葉片晃著晃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指甲大小的紫色的細碎花朵,一下子冒了出來,和稚嫩的幼芽擠在一起,青蔥的新綠,和溫柔的淡紫,交織起來別有一番美感。
懷瑜先看到百結又開了花,大尾巴纏了過去,把百結的樹幹係上了一道白色絲絛,接著他的身子也情不自禁移了過去,像是想撲下來一朵花仔細看看。
玄藺順手把懷瑜伸出不懷好意的手給攔了下來,聲音軟糯糯的:“不能摘百結身上的花花。”
懷瑜不太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葉長安的暴脾氣怎麽忍得下來,一下子飛了過來,把懷瑜纏著的白尾巴給敲了下來,像一隻老母雞一樣蹲在百結前麵,虎視眈眈地看著懷瑜。
——要是他還敢,葉長安就不客氣了。
懷瑜撅著嘴,蕭瑟的氣息環繞著他。
他的好幾條毛絨絨軟乎乎的大尾巴,一下子把他的身體纏了起來,徒留一個後腦勺,上麵都寫滿了委屈。
淵止也飛了過來,看著葉長安就覺得他太暴躁了,又想著他是為了百結,指著他又不好說什麽,隻能轉過身安慰委屈極了的懷瑜。
好在懷瑜並沒有生氣,被淵止這麽一哄,又擠到葉長安身邊撒嬌了。
白遂也從青徽的懷裏跳了出來,一下子躍到懷瑜身上,順勢下落,抱住了他的大尾巴。
玄藺的尾巴也在下麵順勢一托,防止白遂一下子被滑倒在地,結果白遂一轉身,抱住了玄藺的尾巴不放了,仿佛把它當成了大型逗貓棒。
剛剛那種溫馨和睦的氛圍,一下子消失殆盡,隻剩下擠成一團的雀躍。
孩子們擠在一起玩得開心極了。
青徽無奈起身,把書收好,隨便望窗外一看。
便撞進了溫柔如水的一雙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