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還活著
來到醫院的時候她直奔五樓而去，這是安家的醫院，顧涼西熟悉這裏的構造，那裏是多是外科手術室。
上去的時候正好遇到車禍傷員，那些躺在擔架全身是血液的人，讓人看了心境膽顫。
饒是顧涼西這些年在外科手術室見多了這種傷員，看到的那些殘缺不全的人體的時候還是回下意識的回避目光，這樣的場景，就算是看一輩子也不會習慣的。
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己去看那些呻吟的人，她怕看到熟悉的人又怕看不到熟悉的人。
搶救無效的人是不會被推上來的。
一隻帶血的手捏住了她的衣角，血腥味兒撲麵而來。
顧涼西驚了一下，發現那隻是無意識的掙紮。
在這樣的事情麵前人類的生命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在原地怔怔的站了一會兒，猛然想起在一片血色中男人手上的戒指。
戒指……
她伸出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管下，閃著細微的光澤，璀璨的鑽石裏紅色的血絲豔麗的不像話。
生死相隨啊……
瘋了一樣的奔跑在醫院的走廊裏，腦子飛速的旋轉著，企圖在那短短的一眼裏麵想起他的去向。
都是手術區。
她站在一扇門的門口呆呆的看著上麵血紅色的三個大字，手術中。
脫離般的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努力的回憶著她剛剛看見的戒指的樣子。
可能隻是一個普通的戒指。
手上都是血汙，她應該看錯了。
更何況他們都離婚了，男人應該沒有了再戴著戒指的理由了。
她可沒忘記男方的戒指是可以拿下來的。
可是很像……
她發現當你越是想要否定某一件事兒的時候，潛意識裏一直有個很大的聲音告訴你，別自欺欺人了……
”小姐……小姐……“
顧涼西回神，護士小心翼翼道：”請問您是裏麵傷者的家屬嗎？“
在這種時候她想的竟然是，這個小護士一定是才來的，隻有才來的小護士才會那麽的小心翼翼的跟病人家屬說話，她們總是怕看到家屬的眼淚。
“請您節哀……”
顧涼西機械的點點頭。
人被推出來的時候臉上蒙了白布。
她知道他死了。
她茫茫然的想，應該不會是他吧。
可是她一步都邁不動，萬一是呢！
萬一是呢！
她崩潰的捂著臉，護士一臉的無措竟然比顧涼西還先落了淚。
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生死離別，中年醫生沒好氣的的催促：“趕緊過來，別磨磨蹭蹭的。”
顧涼西的耳朵自動忽略了那人難聽的話，踉踉蹌蹌的走過去，短短的一段距離，她心裏相的卻是，不知道那對兒戒指生死相隨的傳說是不是真的。
突然明白，為什麽男人手上的戒指是可以拿下來的，而女人卻要永遠的戴著。
大概她說的男人的始亂終棄，也不是白梧說的濃烈到禁錮的愛，而是自由，他可以給她自由，可以把戒指轉遞給另一個男人。
請幫我好好照顧她……
請你在我死了的時候找另外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揭開白布的時候，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
“西西……”
顧涼西想，總歸不是出現了幻覺吧。
她的手指捏著白布的邊緣。
“顧涼西。”
不是幻覺。
一片水光中，男人正在遠遠的看著她，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手裏抓著拐杖。
她僵硬著身體站起來，怔怔的看著男人慢慢的離她越來越近，直到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指輕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傻瓜。“
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緊緊的抓著男人的衣服，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懷裏，身體還在慢慢的顫抖著。
吻了吻她是發頂，大手在發間穿過：“真是拿你沒辦法。”
總是在想放棄的時候想起你的好，你的可愛，你的眉眼……
這樣的你讓我斷骨割肉都沒辦法放棄。
殷晴空看著旁若無人的擁抱的兩個人想，說什麽沒有感情，如果這是沒有感情的表現，有感情的話豈不是要把人溺死。
一旁的小護士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白梧，眼睛裏是滿滿的驚歎，不過這都是一個女人對男性的純粹的欣賞的驚歎，與他的身份無關，而旁邊站著的中年醫生就不一樣了，他的眼睛裏是一種近乎諂媚的光芒。
很顯然他是知道白梧的身份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顧涼西臉色一黑在男人的懷裏退出來，根本沒有勇氣去看殷晴空的臉色。
“剛好路過。”
白梧突然笑了：“那還真是太巧了。”
“原來是白先生的家人，真是太巧了，不知道這位是……”
他指的的是白布下的人。
顧涼西自知鬧了個大烏龍，囧的想找條地縫兒鑽進去。
白梧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冷淡的點點頭，轉身對顧涼西道：”我們先回去吧，小溫跟念念呢？“
”在姐姐那裏……“
被再次擁進男人的懷裏的時候顧涼西瞳孔皺縮，全身的血液就僵住了。
剛剛她抱住白梧是情緒激動下的行為，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當著殷小姐的麵在做什麽？
男人被推開了去也不惱，隻是用很輕的聲音，宛若耳語般道：”西西，我好高興……“
紅暈慢慢的爬上了臉頰，脖子……
垂眸的時候那雙帶血的手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幸好，幸好不是他。
那枚戒指……
至今沒有看見他的親人的到來，看來還是沒能聯係是他的親人，妻子，就像剛剛那個少年說的，在這樣萬家團圓的時刻，或許妻子正在等待晚歸的丈夫，做了一大桌子菜，微笑的等待著……
會不會死不瞑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那雙手又動了一下，顧涼西愣了一下。
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看見我沒事，難道西西很失望？“
當然不是，她剛剛甚至想好了，想好了身後事……
手指緊緊的捏著掌心：”是啊，真的很遺憾，本來以為可以送你最後一程的。“
男人絲毫不受這幾句話的影響，淡淡的笑了笑。
那日他想問如果他死了他的小姑娘會不會還會看在往日的情麵上，為他流一滴眼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
那樣的假設很殘忍，而且沒有必要。
他始終堅信顧涼西就算是不喜歡他了，也不會看著他死而無動於衷。
隻是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難過，就算是遠遠的都能感受得到那樣濃重的悲傷，濃重到讓他覺得自己那麽的卑鄙。
當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手機脫了手，司機當場死亡，出來之後他雖然意識到了顧涼西可能回誤會，但他還是選擇了不作為，他急切地想知道顧涼西回怎麽樣做？
現在看來……
雖然他贏了，但是心卻撕裂般的疼痛。
”等等……“
顧涼西臉色猶豫了很久還是叫住了推著擔架離開的人。
她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慘白一片，眼睛卻黑的嚇人。
白梧微微皺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怎麽了？“
顧涼西的手冰涼徹骨。
雖然覺得這樣曖昧的姿勢實在是不妥，但還是沒有掙紮開，一個可怕想法讓她全身都冷了下來。
“病人已經徹底的確定了沒有心跳和腦活動的跡象？“
”小姐，您這話什麽意思？請明示！”
任何一個人被懷疑自己罔顧人命都是怒不可遏，之所以沒有直接爆發，估計也是看在白梧麵子上。
顧涼西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深吸一口氣想要揭開了白布，卻被狠狠的推了一下，完全沒有防備的被推開了，顧涼西踉蹌了一下，靠著身後的男人才能沒有狼狽的摔倒在地。
“小姐，你這樣不但是懷疑我的醫術，還在浪費我的時間，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等著在做手術嗎？”
怒氣衝衝的樣子，完全是被不尊重對待才能出現的樣子，可是這樣的表情落在顧涼西的眼睛裏，就是赤裸裸的心虛了。
“哼，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敢讓我看看？”
對方的心虛給了顧涼西信心，她堅信自己的判斷。
剛剛她看見的不是幻覺。
可是如果現在再僵持下去，就算是是活著現在也該差不多咽了最後一口氣兒了。
求助性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身邊的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