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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波擊掌

  懷香街。


  隻因一股山泉路經由此,將懷香街分割為二:南懷香;北懷香。因此,一座石橋將南北懷香連在一起。


  山泉。終年流淌,連綿不絕,味美甘甜。其間還散發著一股山間的清香氣息,故名:流香泉。


  百年以前,張果道人遊曆此地,在山口題名“香雪林”之時,流香泉兩旁還是一些奇石怪樹。現在,一所茶樓“淺波樓”,由泉而起。


  今日喝茶的人不多,隻是城外的幾位商人,而且都是熟客。大掌櫃正坐在櫃上記帳,一名夥計在招呼客人。另一邊,風爐上燒著水,木製的架子上,上層擺放著茶葉,下層是茶壺、茶碗。


  宋伯鳴正在撥弄著算盤珠子,剛剛還照在帳本上的太陽,現在不知不覺的被遮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向門口看了一眼,一人恰巧走了進來。


  此人:外罩長衫,腳蹬皂靴,麵龐清瘦且略帶胡須,身後跟著一名青衣白襪麵容白淨的十五六歲少年。


  夥計塗輝跑了過去:“這位客官,喝茶裏麵請。”


  這人四處看了一眼,直徑走到茶樓中央的樓梯,上了樓。


  二樓與一樓完全不同。幾處高幾上擺著盆景,紫檀的長條案上放著各式的茶壺和幾個黑釉兔毫杯,地中央擺著香爐,窗旁設有一矮幾和一個矮圈椅。


  從窗口望去,恰好能夠看到香雪林東山的望月樓。來客將手一背,緩緩向窗邊走去。塗輝連忙過來攔住:


  “客官,喝茶請到樓下。”


  那人看了一眼塗輝,沒說話。青衣少年上來道:


  “我家主人就想坐在這喝茶,有何不可?”


  塗輝賠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這裏是我家城主平日喝茶的地方,客官要是坐在這喝茶,恐怕有所不便吧。”


  青衣少年道:“你家城主既然已歸天了還留著座位幹嗎?”


  塗輝嘴角一撇:“這話說的,你老子歸天了你還留著他的牌位幹嗎?”


  青衣少年怒道:“你說什麽?!”隨手抽出身後的寶劍便向塗輝刺去。塗輝左躲右閃、哈腰仰頭的躲了幾劍。等到將至窗前,他冷不防的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一擋,隻見青衣少年的劍鋒一瞬間被塗輝的毛巾纏住,動彈不得。塗輝往外一甩,本意是想把這個狂小子甩到樓梯底下去,可是沒想到,自己反而被一股氣流的拋向樓梯。眼看著塗輝大頭朝下就要摔了下去。


  這時,上來一人雙手輕輕一托將塗輝接住,穩穩的放在了樓梯上。塗輝站穩之後抬頭一看,正是宋伯鳴。


  宋伯鳴上得樓來向來客一抱拳道:

  “槐真人,我家園主已在後院恭候多時,請隨我來。”


  淺波樓的後院有一條小路,順著這條小路就會來到一所用籬障圍成的園子。此園正是流香泉流經之地,泉水將園內天然所成的池子添滿,並在另一處流出,經過懷香街,流向山穀。


  槐陽子隨宋伯鳴來到“聚波池”旁,唐展青轉過身來一抱拳道:

  “小夥計不識泰山,驚擾了真人,失敬!”


  槐陽子道:“香雪林藏龍臥虎,名不虛傳,久仰!”


  唐展青一笑:“槐真人屈駕來此,不知何事?”


  槐陽子手撚胡須打量了唐展青兩眼:七尺的身材,虎背熊腰,四方臉,濃眉獅鼻,身體健碩麵龐泛光,神情自若,不怒自威。


  槐陽子緩緩道:“早在幾年前江湖就盛傳,當年在衡山福嚴寺銀杏樹下,唐園主與惠逸大師談經論道,兩天三夜不分勝負,貧道十分敬仰,今日前來希望有幸能與園主切磋切磋。”


  唐展青道:“都是一些江湖不實之傳,槐真人又何必當真呢。”


  槐陽子道:“哎……,唐園主不必過謙,此事江湖人盡知,可見並非空穴來風。貧道既然已來,就是想討教一二,並無他意,還請園主成全。”


  唐展青道:“何言討教,唐某的這點功力哪敢在真人麵前賣弄,實不敢當。”


  槐陽子道:“看來唐園主還是沒把貧道放在眼裏,貧道既然乘興而來,不達目的是絕不會走的。”


  唐展青看了看槐陽子:鼻梁高聳,目空餘子。不禁道:“既然槐真人如此抬愛,唐某卻之不恭。隻是,香雪林正處喪事,百事繁雜略有不便,還請真人另擇他日。”


  槐陽子沒說話,青衣少年鍾離燕上前說道:“據說當年在福嚴寺,唐園主和惠逸大師各自押了寶。依小奴看,主人何不也跟唐園主各押一寶,擊掌盟誓,他日方不會違約。”


  槐陽子聽罷看著唐展青,唐園主低首微吟道:“卻不知要如何押寶?”


  鍾離燕道:“如果我家主人贏了,那麽,淺波樓二樓城主喝茶的位子歸我家主人所有。”


  宋伯鳴在一旁看了看唐展青,唐展青悄然道:


  “唐某隻是個香雪林南山園的園主,沒有資格將城主之位拿來押寶。”


  槐陽子緩緩道:“貧道聽說,香雪林城主之印在誰手裏,誰就可代行城主之權,難道城主之印現在不在園主手裏?”


  唐展青正色道:“你我二人之約,沒有必要牽連上香雪林。”


  鍾離燕馬上道:“難道說唐園主怕了我家主人不成!”


  唐展青看了一眼鍾離燕,目光雖然不算銳利,但是鍾離燕被看得不禁心裏一驚渾身發涼,默默的躲到槐陽子的身後。


  槐陽子道:“這樣吧,如果唐園主輸了便自廢武功,從今往後不得踏入香雪林半步。”


  唐展青道:“好!但是,如果真人輸了呢?”


  槐陽子道:“如果貧道輸了,不但可以做主將陳雙手裏的抵押書還給園主,還任由園主處置。”


  唐展青點了點頭,隨即伸出手來,在聚波池上空往上一撈,一滴水順勢升了上來。唐展青伸出中指點了一下,便將其拍向槐陽子,槐陽子輕輕接住,也伸出中指點了一下,再次用掌傳給唐展青,唐展青跟槐陽子一對掌,“啪”的一聲,水滴在二人之間被拍散了。


  一瞬間,聚波池旁寂然無聲……


  唐展青向槐陽子道:“槐真人,請選地方吧。”


  槐陽子道:“依貧道之見嘛,就在東山的望月樓吧。”


  唐展青點頭道:“好!一月之後,望月樓見!”


  望月樓獨立在東山山坡之上。


  此樓成八角形,每個角上掛著一個燈籠,共三層,二十四個燈籠。每到夜晚便會燈火通明,猶如香雪林的一顆夜明珠。樓頂周圍是突出的涼台,葉城主心情好的時候,便在這裏賞月。雖然如此,望月樓實際上是香雪林三當家的也就是葉宗庭的師弟顧宗林的居宿之所。詹望則是顧宗林的親傳弟子,住在離望月樓不遠處的一所宅子裏。


  當年劉鶴翔趁葉宗庭不備,用他姐姐的迷香“雲花散”迷倒侍從偷出大印。因其不敢從城門走,直徑來到東山。那時正直傍晚,被正在樓頂飲酒的顧宗林看到,見劉鶴翔躲躲閃閃,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袱,心中疑惑,下了樓尾隨劉鶴翔來到陳家堡的慈雲齋。沒想到劉鶴翔拿出的竟是城主大印,並且還在一張紙上蓋了一下,心中不免吃一大驚。私盜城主大印乃是死罪!顧宗林勃然大怒,衝進屋內將大印奪回,沒想到卻中了陳雙的弟弟陳至的毒手。回到南山園時,沒一柱香的工夫,便氣絕身亡了…………


  一大早,佟丘嶽要走,唐展青吩咐肖讚送出城並順路送一封信給潭拓寺的道衍方丈。肖讚領命,同佟丘嶽一起出城。這佟不老向來不喜歡騎馬隻想走路,肖讚牽著馬陪他一路走著。走出沒多遠,在路旁的茶棚裏出來一人,向佟不老一施禮:


  “幫主,讓屬下好等!”


  佟丘嶽一看,原來是地幫的一位長老叫左思明。佟不老“哦!”了一聲道:


  “你怎會在這?”


  左思明賠笑道:“葉城主辭世,幫主一定會過來祭靈,因此屬下一直在這等候。”


  佟不老點點頭,向肖讚道:“你去辦你的事吧。”肖讚一抱拳,轉身上馬直奔潭拓寺。


  潭拓寺的僧人剛剛在齋堂吃過早齋,正準備坐禪。肖讚被玄心師傅帶進禪堂,道衍方丈正坐在維摩龕上。肖讚說明來意,並將信遞上。


  道衍看罷,雙手合十道:“請施主回去告訴唐園主,老衲知道了。”


  肖讚告辭,出來時眾僧人已換上便袍,陸陸續續進入禪堂開始坐禪。


  聚波池旁傳波擊掌的事很快在全城傳遍。肖讚剛剛進城便聽說了。他來到淺波樓,正好迎麵便碰上塗輝。


  塗輝湊到跟前道:“你來晚了,槐陽子那個老雜毛剛走。”


  肖讚道:“園主呢?”


  塗輝道:“回南山園了。”


  南山園的書房內,唐展青坐在石案後麵,宋伯明站在旁邊。石案上放著一個錦盒,錦盒裏有一塊白綾,這塊白綾上麵是葉宗庭生前留下的遺命。


  宋伯鳴向唐展青道:“這麽說,城主在臨終之前,將城主之位傳給了顧三爺的公子顧阿萊!”


  唐展青點了點頭。宋伯鳴接著道:“可是,自從顧三爺暗遭毒手不幸身亡之後,顧阿萊就不見了,而且至今渺無音訊呐……”


  唐展青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凝望著對麵的南山,緩緩的道:“這還不是老夫最擔心的事……”


  宋伯鳴沒聽懂唐展青的話,他遲疑了一下,上前問道:“園主所說究竟何事?”


  唐展青似乎有點出神,他突然道:“那天晚上,顧三爺帶著大印就是從南山回來的,是嗎?”


  宋伯明道:“正是。”


  唐展青低頭不語。


  這時隻聽見有人報:“園主,肖讚回來了。”


  宋伯鳴聽見立即將石案上的錦盒蓋上,不一會肖讚一掀門簾走了進來。


  唐展青問:“見到方丈了?”


  肖讚回道:“見到了,道衍方丈說:他已知道了。”


  唐展青“嗯”了一聲,一揮手道:“你下去吧。”


  肖讚默默的走了出來,他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見到冷韜和詹望,心想:“冷韜應該是守在三西堂,而詹望應該是在巡山。打賭擊掌的事詹望可能會知道的詳細一些,我去找他問一問。”於是肖讚便順著東山朝望月樓走去。剛走到一半,便發現山上有人影竄動,而且吵吵嚷嚷似乎在追人。肖讚奔上山聞聲而去。恰好碰見詹望正帶著人往南山方向跑,肖讚立即攔住問道:“怎麽了?”


  詹望一見是肖讚連忙道:“望月樓發現賊了!”


  肖讚吃驚道:“誰這麽大膽,敢到香雪林來偷東西?”


  詹望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好象是謝飄…………!”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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