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淵遇險
正午,略有蔭濁之氣,日光被一些灰暈浮塵給遮擋得不明不暗。
此刻,生性磊瑰不羈的柳公子站在藤網隧道裏正透過孔縫看了眼頭頂蒼天……在這網裏已經困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找了一條可以解脫的路,所在慶幸之餘正意猶未盡之時卻被潑了一盆冷水,唯一的一條出路居然成了死路!僅僅單是這樣也便罷了,若隻是他一個人,不管怎樣也都能想辦法闖出去,可偏偏又憑空的多出這麽倆個半死不活的累贅,再加上一匹馬,上不得上退不得退,陷困在如此迷陣般的牢籠內不得解脫,恨得柳卯仁真想把這藤網給拆了!
效郎兄弟見柳卯仁不說話隻管想心事,便自顧自的開始盤算著自己的事了……先是舉著火把在隧道的網壁上看了一周,用手拽了拽藤條,認定已經耐實牢固並且不會再發出藤芽之後,方從懷裏取出一布袋套在了火把的火頭上將其熄滅,然後插進馬鞍上的褡褳裏。接著,俯身給躺在腳下的肖讚診了診脈,在他的臉上看了一陣,便回身掏出一個小瓷藥瓶,將肖讚的頭輕輕扶起,從微張的嘴灌進了一些深褐色粘稠狀的藥液,又在他身上的穴位拍了幾下,重新把他放穩之時才注意到肖猴子兩隻手緊緊的攥著個靈牌,用力的想給他抽出來,怎奈他抱得太死,也隻得由著他去了。隨後,效郎心滿意得的站起身向柳卯仁道:“仁兄,我們走吧!”
柳卯仁好像沒聽見,而是愣了會神卻問周信道:“你過來的這條路是如何被封死了?”
周信指著網外解釋道:“就是被這兩邊很粗的藤條,有……這麽粗……”說著雙手成環抱狀給柳卯仁看,一邊比劃還一邊道:“從兩邊把這網道給壓塌了。而且還在一點點往這邊擠壓過來,已經延伸很長一段路了,估計過會就到這了吧,我看我們還得趕快動身……”
柳卯仁聽到這,心裏不得不沉沉的吸了口氣,接著問道:“那麽……你怎會進到這裏來的?”
周信見問,隨即搖頭歎道:“我呀,唉……說出來恐怕沒人相信……”接著,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虔誠模樣道:“我……撞鬼了!而且撞見的還是一個幻形的蒙麵女鬼,就是她把我給逼進來的!”
聽到如此奇妙之言,柳卯仁不得不用僵硬的眼神打量著麵前這位號稱是穹龜遊醫的愛徒了;隻見他兩眼水汪汪的閃閃發亮,臉色光鮮明淨神怡俊爽,一點都不像遇見鬼時該有的恐慌形態,相反的,看他的目前狀態好像還得意很呢!
周信並沒有在意柳卯仁的別樣眼神,而是極為專注的接著講道:“我跟冷大哥從後河穀分手後她便一直追我到這……一路上陰魂不散,幻形身法之快,我根本看不清她的麵容,有好幾次就差那麽一點……手指尖就碰到我了……要不是多虧了這匹馬,我早已被攝走魂魄成了死鬼了……現在想起來我後背直發涼!”
周信神采奕奕的將自己的經曆講述得極為逼真,把個柳卯仁感染得後背都開始冒虛汗了。
隻是現在……此情此景,柳公子確實沒這個興致在這沒完沒了的跟他分享這段所謂攝魂吊魄的撞鬼奇遇。因此,還沒等周信繼續往下說柳卯仁便突然上前把躺在腳下的肖讚扛在肩上轉身便往回走。
周信牽著馬急急的跟在後麵,鍥而不舍的接著道:“……難道那女鬼生前認識我,如若不然……為何隻跟著我一人,而不去顧冷大哥呢?”
柳卯仁心不在焉的隨口來了一句:“也許她喜歡你身上的藥味吧!”
此話一出,似乎提醒了效郎兄弟什麽,他思吟了片刻,便神秘兮兮的向柳卯仁悄聲道:“說來奇怪,我在那女鬼身上居然聞到一種花香,那味道散發著冷梅之味其中還雜拌著青草的沁脾之氣……這種氣味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周信回味到此,若有所思的道:“記得當年,味老先生送給老師一柄盤根藤杖,就是這種味,我記得很清楚!可是如今……味草老人已不在,除了他還會誰有這種香體呢?”
遇此不解之事,效郎不免絞盡腦汁的繼續分析道:“是顧阿萊……不可能,男鬼女鬼我還是能分得清的,那分明是個女人嘛;若是顧夫人……便也不符合情理,我與她素日並無過往,抓我又有何意?”
周信牽著馬跟在柳卯仁屁股後麵一直在喋喋不休,說到顧夫人時還用眼睛瞟著柳卯仁的後腦勺不放,可惜費了半天的勁柳公子卻一點都不知趣,根本沒那個意思要接他的話茬,隻是扛著肖讚一步一步的向上坡走著……
效郎兄弟見狀,略微失落的歎了口氣,不經意之間往腳下看了一眼,隻見他二人此時已走到了離起步之地有兩丈多高的半空之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皆是層層疊疊的藤網隧道,而現在的所經之處,正是與其它藤網交匯貫通的銜接所在,並且搖搖晃晃的浮動個不停!
前麵已變成死路,如果再要往上走的話,需要攀爬進頭頂之上的另一個藤網隧道方可前行。周信眨了眨眼,他回身看了看手裏牽著的馬,心裏猶豫了起來:“人還可爬上去,可這馬……怎麽辦呢?”想到這,便上前向柳卯仁討教,手剛碰到他的肩膀,隻見那柳公子突然回過身來,瞬息間顏情肅變冷眉立目的透過藤網的空隙向天上看著。
周信見狀極為不解,便也順著柳公子的視眼方向看了過去,隻是胡亂的看了一圈什麽都沒找到,他轉過頭待要詢問時,卻發現柳卯仁的臉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因為此刻,閃爍在柳公子眼睛裏的光斑被從遠處飄來的兩塊陰影給蓋住了……那是兩隻鷹,虛無咎的鷹!它們在上空盤旋著,繞老繞去轉得人心發慌。
柳卯仁暗暗吸了口氣;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那麽,這是不是也證明司馬兼就在附近呢!
周信再要說話時,柳卯仁立即示意他不要出聲。可盡管如此,那兩隻鷹還是發現了他們這個在藤蘿隧網中的生命氣息。於是,盤旋了一陣之後便俯衝了下來……非常精準的落在了柳卯仁他們三個人的頭頂上!
藤網開始震動了起來,連帶貫通的其它隧道也都顫抖個不停。尤其是在四隻鷹爪的撕扯和鷹嘴的叼啄之下,整個的藤網隧淵就像是一顆急劇跳動的心髒,正在麵臨崩潰的邊緣!
更糟糕的是,周信已經自顧不暇了,可手裏牽的馬卻偏偏又受了驚嚇,伴隨嘶鳴聲馬蹄不停的蹬踏著,差點沒把效郎給踩扁了。
在這混亂局麵的進行當中,藤網隧道終於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網中之人和那匹受驚的馬一起從隧網裏給蕩了出來,墜入到了藤根穀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