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
天色盡管淡淡轉明,在葉秋池來講,仍然看不清前方究竟是何路徑,她的眼裏像是罩了一層輕透的薄紗,永遠是模糊一片。
那隻飛翔的母蜘蛛原本是順著河流跑的,卻突然一轉彎,開始一蹦一跳的就像是在水中奔跑的駱駝一般,笨重的踐踏起飛跳的水花,拎著裙子越跑越低,逐漸的整個人便伸進到地平線裏麵去了。
葉秋池蹲在母蜘蛛轉彎處細細的琢磨了起來……這裏隻不過恰好正是一條支流罷了。水域雖說不大,但水流卻是很急,在地麵上居然衝流出了一道河溝。這河溝且行且深,其兩側逐漸的往下陷,延行幾丈地時流水竟成了螺旋狀,在地下盤繞回旋的向下流淌著。
那水流隻沿著地下壘壁上所天然形成的凹槽內旋繞流動著,而環繞的中心則是空的,正如驅行在蝸牛軀殼裏一般。河水流轉的幅度似乎越來越小了,直至最底部匯聚錐流落入暗河……隻是站在邊緣尚未完全靠近,便能感到一股股微弱的腥嗅氣並攙和著地下悶濕的生草的澀鏽味,隨著被逼出的氣流從入口處向上頻頻湧動,且直撲人麵……不免,讓人有些窒息。
這下麵如果還可以呆人的話,那麽……那些神出鬼沒的怪物們又都被趕走到哪裏去了呢!
葉大小姐簡直懷疑自己的判斷力是不是出了問題;難道跟錯了人不成,否則怎會有這種鬼地方呀!
想罷,便用袖子擋住口鼻厭惡的向後退了兩步……正在這時,突然感覺腳下“轟……”的一震,一注噴霧狀的環形水柱在螺旋洞口內拔地而起,衝天噴射了一丈來高!
卻在那水霧還未息落之時緊接著又從洞□□出了兩個重型肉彈,飛卷著身上的羽毛便義無反顧的投天而去……可最終,還是窮盡其力的墜落到了地上……隻留下了漫天飛舞的羽毛在葉秋池頭頂上空盤旋著……此刻,它們正因為意外的撕鬥而離脫了束縛,才如此自在的尋找著飄落的方向,悠閑的仰望晨空,伴著輕風飄來蕩去起落浮遊,安逸無憂。
這一下子之後,便再也沒動靜了,真是奇怪的很呐!
葉大小姐捂著嘴等了一會,剛想邁步上前卻發現腳下的水濕之氣在漸漸的變濃了,好似有水在往地麵上慢慢的滋透著。為此,她不禁低頭看了一眼,模糊的感覺到那河水流入的螺旋洞內有點點的水光微微晃動著,並且還在慢慢的向上挪動,隨著水浪一波一波的……
葉秋池心裏怪道:“難道說這洞底被堵住了,所以才溢滿了水!那麽……裏麵的人呢?”想到這,水裏便開始有大大小小的氣泡排著隊爭先恐後的向上翻騰著,沒一會便開了鍋一般!
看著如此情景,葉小姐先是愣住了,隨後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兩聲,便趕緊向後避開了幾步,正在此時隻聽得“嘭……”的一聲水響,一個龐然大物終於在水裏憋悶不住而衝了出來……濕淋淋從水浪中應聲而起,塊頭大得簡直都能遮天蔽日了。
那怪物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被葉秋池隨手拋出的石粒打中了膝蓋,雙腿一麻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水畢竟是冷的,白蓮那張黑紫色的大臉已經讓冷水浸得毫無血色,兩片灰不灰綠不綠的嘴唇雖然想強忍住壓抑可還是在不停的顫抖著,眼神除了怒怨之外便是驚恐了。
這對正在疲於奔命逃亡的苦命鴛鴦,目前卻隻能依靠母蜘蛛的兩條腿跑路,因為沒有了半點抗衛能力的烏托,像嬰兒一般酣然入睡的閉著雙眼躺在母蜘蛛的懷裏,身上包裹著的絲被還隱隱的泛著淡淡的血色……
晨光,悄然升起,將地麵上葉秋池的影子投射的很長。那身影慢慢的在向白蓮逼近……白蓮見狀,便要掙紮著挪動身體,死命咬牙的向後退著,可是……心雖有餘而力卻並不從心!
隻聽葉秋池邊走邊道:“別費力了,石粒上有刺,我在上麵點藥了。你的腿不到半個時辰,是不會有知覺的。”
白蓮眼含怒光恨恨道:“你……究竟要怎樣?殺了我的千擾蛛,毀了我的千擾絲不夠,難道……還要取我二人的性命不成!”
葉秋池怪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又無仇,為何要取你等性命呢!”說畢,見白蓮沒答應便接著道:“我隻是要向你打探一個人罷了!”
白蓮從大鼻孔裏哼了一聲,不免道:“你我素不相識,你打探的人我怎會認得!”
葉秋池道:“這也說不準,昨日在河邊難道你沒有遇見一位少俠,手裏拿著一柄寶刀的!”
說到這裏,不免將母蜘蛛的傷心事又重新勾起,隻見她忍不住低聲恨道:“莫非你說的是他!”
葉秋池見狀,連忙問道:“怎麽,你見過他!他去了何處?”
母蜘蛛道:“我也正想知道他去了何處……若不是他在河裏卷走了我千擾絲,我二人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葉秋池沒聽明白,追問道:“河裏……他掉進河裏了!後來又如何了?”
母蜘蛛道:“當然是順著河水漂走了,還能怎樣!”
葉秋池聽說,低頭不語,思量了一下便不再理會母蜘蛛,轉身走了。
冰爽的晨風微微扇撫,吹在白蓮濕淋淋的身上更覺得冰冷沁骨寒氣驚魂。她孤單單的抱著烏托坐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雙腿恢複知覺,貼在臉上的頭發還在一點點的滴著水……
當白蓮正要再次試圖起身時,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和腳步聲穩穩當當的向她這邊移了過來……白蓮無需抬頭便知是誰,心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一個嬌聲怪氣的聲音隨即刺耳道:“哎呦呦……我可憐的蓮兒呀,隻不過兩三日不見怎麽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呐!”
說完便咂嘴搖頭的歎息個不停,一雙眼睛死盯著白蓮身上不住的打量,神情雖然滿是憐惜之態,而臉上的笑卻盡露嘲諷。
餘水娘用居高臨下般的姿態繞著白蓮走了一圈,接著又道:“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癡情了!為了這個死蜈蚣,居然連命都能豁出去。萬一要是有了三長兩短,你可讓我如何是好哇!”
白蓮把頭一扭,不耐煩道:“我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餘水娘聽罷,臉色一沉尖聲道:“話可不能怎麽說,不要忘了,兩年前是你自願寫了賣身契與我為奴,我才勉強收留了你。不但終身要為我仆役,就連性命都是我的了……”說到這,複又湧起一堆假笑道:“怎麽,你現在有了情郎做靠山,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