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
周信不知何來的勇氣,讓他奮不顧身的出嘴相救,可是喊完之後立刻又後悔了。
偌大的空穀之內,多虧有亮閃閃的水柱增添了一些光斑,不至於黑暗得令人冷懼,否則霧怪那雙清冷的眼神,定會把效郎兄弟給瞪暈了不可。周信心裏清楚得很,就憑他這點實力,原本可以不聲不響的裝作沒看見即可全身而退但求自保,隻是這樣一來豈不等於惹禍上身嗎!
為此,效郎君不免心虛的往後蹭了一小步:要是能就這樣的突然消失掉,或許那霧怪會以為是看花了眼,就此而逃過一劫也說不定呀!
心裏正胡亂琢磨著,第二步還沒等往後退,突然有一力道從身後“砰……”的一下把個周信給推出去了。瞬間,周效郎就像是從繃緊了的彈弓上給射出來的一樣,行進著弧線型一般的路徑,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路呼嘯著越過霧怪和肖讚的頭頂向深奧的穀底義無反顧的飛奔了下去!
戲劇性的演變就是這樣的讓人措手不及,再有定力的俠客也會被周信這番不尋常的表現給搞懵了:先是路見不平的一聲怒吼,而後又毫無理由的跳崖輕生……真不知道這位仁兄,他到底出什麽事了?
肖讚的眼睛跟隨著周信拋落的方向一路的看到了穀底,心下茫然:這位出手相救之恩人確實有點熟悉,可是自己灌過水的腦袋還沒能徹底的清醒,加之事發突然而光線又昏昏暗暗的,實在是難以辨認得出到底是何方神聖呀!
肖三俠隻顧著心存愧疚的苦惱著,卻沒有留意到正是這個時候,頭頂上猛然間出現了與穀內陰冷的氣流完全不相稱的炙燥感,猶如滾燙的火雲噴湧而出堆積成焰翻滾回旋遊轉不止。
隨即,又化為流淌的熔漿一般滾動而下,從頭到腳的澆灌在纏繞著陰冷濃霧的霧怪的身體上,密不透風的將她包裹著……
若不是肖讚被死命的拽住脫身不得,恐怕早被熱流烤得忍受不住隨著周信一起跳下去不可。幸好手裏有塊靈牌足夠將臉擋住,才不至於把那張如花似玉的容貌給烤焦了!
肖老三把靈牌貼在臉上使勁的往後仰,卻突然的發現當熱流經過靈牌的時候,上麵的字竟然變得紅熱起來,仿佛即刻便要燃燒了一般。嚇得肖讚把靈牌甩了又甩,直到恢複原貌時方鬆了口氣。
而此刻,眼前的熱流已經把那陰霧吸附幹淨,慢慢的形成了薄膜形狀的屏障之後便逐漸的消散了,留下了一個靈魂漂浮的軀體……仔細一瞧原來是個人呢,而且是個女人!
這個人的手攥著肖讚,手腕上帶著一個手環,上麵墜著十八顆小銀珠……
一股菊香不知從何而來,雖然無風卻淺淺淡淡的自然飄散,猶如嫋篆繚繞的煙嵐之氣,從肖讚的兩側鼻翼直通到囟門,刺激得他猶似開了天窗般渾然頓醒,禁不住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眼前的混沌世界忽然變得如此清澈,雖然昏暗無光,但一切卻盡在眼前。
終於元魂歸竅的肖三俠猛然一抬頭,發現頭頂之上一團火紅的氣旋正衝了下來,擊向他們二人。肖讚下意識的往後一側身,將手中靈牌插在身後,才要攀住藤壁躍身而起,隻是托著花苞的手臂被人牢牢牽製住,剛一起身卻又把他給拽回來了。
跌撞而回的肖老三迎麵便是一道火柱猛擊過來,在沒有任何地方躲藏的情況下,肖讚隻能選擇以卵擊石誓死一搏。可就在他緊閉雙眼抬起巴掌準備奮力抵擋時,身邊突然噴出一團陰柔的氣流,瞬時間化作一條棉柔的雲帶,將那火柱纏纏繞繞的卷成一個巨輪,磨盤一般在空中回旋。
肖老三仰著頭幹巴巴的看著那個磨盤,一張臉被糾結淩亂的火柱碎光映得紅斑閃閃。
此刻那雲帶與火噴已經攪拌得渾濁不清,時而電閃霹雲迸火四射,並且功力越發越強,巨輪也便隨之增大……這時,在一旁垂流的水柱逐漸的鋪展成一麵透薄的水壁,被飛轉的巨輪攔腰截流,卷入其中。進而,一層層熱騰騰的水霧開始彌彌漫漫……
肖三俠深處其中,用那隻剛剛抬起的巴掌扇了又扇,當然是揮之不去呀,而身邊的這個人也快要看不清了。
肖讚眨了眨滿眼的水汽,潮乎乎的眼前直犯暈,而且托著花苞的手有些發麻了。雖然被牢牢的攥住,但適當的也要想辦法活動一下。可是活動之餘,卻沒想到胳膊麻麻的是因為這花苞的莖須正在慢慢的向另一個手臂移動著!
盡管,想要擺脫這個要命的花苞一度成為了肖三爺的負擔。但現在,這種負擔被肖讚下意識的轉變成了:即使自己不想要,也絕不會輕易的送給別人!
更尤其,手中握的還是一個非常之神奇的大怪物!
所以,基於一種責任感,肖少俠無比勇敢的把罩在花苞上的金花給取了下來……有時危險的敵人會在必要時刻為之所用,此刻的美鰩就是這樣。當閃亮的紅唇再次亮相的時候,反被當做了斬妖除魔的工具,這種所向披靡唯我獨尊的成就感,著實的讓肖讚得意不小。
為鏖戰火鬣邪魔,霧怪本來已是功力盡發了,誰承想美鰩的加入攪亂了整個局麵。因此,肖讚如願以償的被拋了出去。
肖少俠沒有下墜,因為他是被向上拋的。而這時的美鰩沒有了親吻的對象,反而轉過頭來找他了,嚇得肖三爺連忙把金花又給罩上了。
成功擺脫魔爪的肖讚剛要隨便找個地方安全降落,突然間從黑暗中衝出一條黑影,揪住他的後領衣襟一步一步的攀著石壁,向空穀上方的通天裂縫躥了出去。
也許,他是第一個意外逃離藤淵地海的人。可對於外麵的世界,肖讚確實有點不適應了。看著縱橫交錯鋪天蓋地的滋生著虯藤怪枝的僻野叢林,始終無法把自己從夢魘中解脫出來。
為此他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在意被人一路拖拖拽拽像拎包袱一樣在山岩之間行進著,而是心裏慌惘的思忖道: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而自己又將去往何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