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摧心丸
他走到她身邊,用一條白色的手帕撿起地上一枚紅色的藥丸,他問:“這是什麽?”
小悠湊過去看了看,說:“摧心丸。”
西陵瑄微微垂眸看了起來,小悠靈光一閃,仿佛看到商機,她說:“西陵公子,這摧心丸可是我大師父的得意之作啊!雖然它看起來平平常常的,但是藥效非凡。如果有什麽人得罪了你,你想給他點顏色看看,但又不至於想他死的話,這摧心丸再好不過了。保準那個人心痛難忍,哭爹叫娘。”
西陵瑄聽完她的話,笑道:“若是我買,得多少銀子呢?”
小悠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頭。她心裏想道,五個銅板,你要覺得貴,我還可以少你兩個……可是小悠怎麽也沒想到,西陵瑄竟然直接給了她五兩銀子!
小悠的手有些發抖,心裏仿佛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聲音說:這是他自己給你的,要吧要吧,要了好去付店鋪租金。另一個聲音說:你好意思要嗎?明明隻值五個銅板的東西,你居然要人家五兩,而且人家剛剛還救了你哎……
西陵瑄看著千小悠的臉上千變萬化,看著她的手隱隱顫抖,看著她最終說:“不……不用這麽多……”
他突然覺得有些酸澀,他說:“我知道,一顆摧心丸當然不需要這麽多錢,可是我還想要很多,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存貨?”
小悠先是一臉驚訝,隨後點頭如搗蒜,“有有有,我家裏還有很多,要不然,你隨我去取?”
西陵瑄說:“好,不過你要稍稍等我一會兒,我有個朋友隨我一起來,我必須先跟他交代一聲。”
小悠說:“好,沒問題,我就在這裏等你。”
西陵瑄看著一臉興奮的小悠,嘴角浮現一抹笑意,然後轉身走向街道另一邊的一間客棧。在客棧二樓的房間內,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在正在飲茶。看見西陵瑄走進來,兩人立刻起身行禮:“主君!”
西陵瑄走到窗邊坐下,聲音淡然無波地說道:“穀叔,我出來得倉促,蒼壁城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先回去。”
穀叔眸色一亮問道:“消息是否沒錯?那個小姑娘真的是她?”
西陵瑄點點頭,說:“是她。”
穀叔仿佛鬆了一口氣,笑道:“十年啊,我們已經找了她十年,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不過話說回來,這次還是多虧了洛文穆,若不是他暗中派人來靈霧鎮,我們還不會留意到這個地方。”
西陵瑄抬眸看向一旁的年輕人,問:“冷墨,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冷墨回道:“我今天去那小院查過,那些黑衣人的確已經死了。”
西陵瑄思忖片刻,對穀叔道:“通知一下楚淵,讓他安排幾個人去洛府回信,徹底讓洛文穆斷了這條線索。”
“好!”穀叔笑道:“楚淵的易容功夫鬼斧神工,相信就算是洛文穆親自查問,也難以發現任何破綻。”
他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麽,問:“主君,方才您的意思,是要我先一個人回蒼壁城?難道,您沒打算帶她一起回去?”
西陵瑄沉默片刻,道:“我想再等等。穀叔,讓冷墨陪我在這裏住幾日,城中若有事情,傳信給我便是。”
穀叔見他目光沉穩淡冷,便知他心意已決,隻好對冷墨道:“好好照顧主君,切不可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天知道,十年前他帶著人在那大坑中找到西陵瑄的時候,他的心裏有多擔心多驚恐,從那一刻起,他便發誓再也不會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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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瑄重新回到街邊的時候,小悠如約等在那裏。她坐在一塊石頭上,雙手抱著那個麻布做成的包袱,頭側向一邊枕靠在包袱上。
西陵瑄蹲下去,喚她:“小悠……”
小悠沒有抬頭,甚至沒有睜眼,西陵瑄這才伸手探向她的脈搏,頓時眸光一沉,將她連人帶包袱抱了起來,飛身朝向醫館而去。
醫館坐診的是一個顫顫巍巍七十多歲的郎中,他看了看小悠的穿著打扮,神情稍有嫌惡,擺擺手說:“放下吧。”
西陵瑄將小悠放在臨窗的矮榻上,郎中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按了兩下,又翻翻她的眼睛,捏捏她的臉,然後才說:“不打緊,雖然傷到肋骨,但沒有大礙,其餘的,都是些皮外傷。這丫頭啊,經得起打。我給她上點藥,再開幾貼藥內服,就沒事了。”
西陵瑄冷聲問:“既如此,為何會昏迷不醒?”
恰在這時,小悠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郎中笑道:“這下你該明白了吧?我估計啊,這丫頭從昨天開始,就粒米未進。”
西陵瑄的心裏閃過一絲異樣,十年前當那兩個人從他手裏將她抓走之後,他已經猜到她即便活著,也會活得不易,隻是他沒想到,竟然這般不易。
郎中開始給她上藥,她恰在這時醒來,她轉著眼珠四周看了看,問西陵瑄:“這是哪裏啊?”
西陵瑄說:“醫館。”
小悠連忙坐起來,說:“不行不行,我不能來醫館,我……我沒有銀子……”
雖然剛剛賺了五兩銀子,但是她可不想把那銀子浪費在診金藥費上。那郎中正要開口,西陵瑄道:“老先生仁善,他已說了,不會收你一個銅板。”
“我……”郎中一臉驚訝與憤怒,西陵瑄卻暗暗將一錠銀子塞進了他的手中,郎中悄悄瞥了一眼掂了掂,這才笑道:“對,對,我今天心情好,診金與藥費,全免。”
小悠這才放心,躺下去繼續讓郎中為她上藥。當那藥膏抹在她腫起來的臉上時,連看的人也覺得隱隱一疼,她卻笑道:“西陵公子,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進醫館呢!二師父說,這醫館診金貴得要命,所以我從來不來這兒。”
西陵瑄站在她身邊,問:“若是你生病了,受傷了呢?”
小悠道:“那還不簡單,山上有的是藥草,你應該看不出來吧,我會識藥,還會把脈呢。”
“哦?”西陵瑄嘴角上揚,問:“你師父教你的?”
小悠搖頭道:“師父才不會教我這些呢!說來也奇怪,我是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