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大帥也有今日？
第四百二十章 大帥也有今日？
這是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的對決！
當西陵瑄的人將百裏子櫻帶下去之後，百裏敬便在宣德殿大殿門前的香爐裏，點了一炷香！他讓禦衛們喊話，一炷香之後，若是西陵瑄仍不退兵，他百裏敬將血洗宣德殿，從上到下，一個不留！
西陵瑄這一生，也許從未像此刻這般躊躇，難以抉擇！
若是退兵，百裏敬的禦衛營勢必會重新占領王城！雖然他之前也說過，這王城，百裏敬守不住了。但實際上他又不得不承認，百裏敬並非等閑之輩，若是在百裏敬有所防範的情況下，他們退出去之後想要再一次攻進王城，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西陵瑄心裏也很清楚，一步步走到現在，無論是他西陵府的人，還是靈霧山鬼魅君的人，都已經死傷慘重！就這般退出去，不僅他心有不甘，隻怕鬼魅君也不會答應！
可若是不退兵，若是鳳玄瑾當真就在這宣德殿內，百裏敬當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把鳳玄瑾給殺了！那他如何對這鳳氏天下交代，如何對死去的父親及族人交代，又如何對得起在這場戰爭中死去的無數忠烈？即便他最終能夠殺了百裏敬，隻怕這雲熙王朝也會天地變色，朝野上下轟然沸騰！而他西陵氏一族，也將永遠背負起不忠的罪名！
西陵瑄隱隱一歎，微微閉眸。
宣德殿內，香爐中一點紅色的火光撲閃著，那柱香越燃越短，越燃越短！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隻等西陵瑄作出最後的決定。天地間變得寂靜一片，隻剩下這漫天的風與雪。
楚淵握劍的手，漸漸變得無力。西陵瑄一動未動，他卻已經看出了西陵瑄內心的決定。他知道，西陵瑄絕不可能用鳳玄瑾的性命來冒險，就像百裏敬說的，鳳玄瑾是這鳳氏王族最後一根血脈，西陵瑄怎可讓這最後一根王脈斷掉？
楚淵不怨西陵瑄，隻是他從不曾想過，這籌謀十年的局，最終的結果竟是這般。謀局十年，隱忍十年，努力十年，最終卻敵不過百裏敬的一招釜底抽薪！
楚淵不甘極了，卻又無可奈何……
百裏敬持劍立於宣德殿前，也和所有人一樣，等待著西陵瑄退或是不退的決定！此刻，他占領了整個宣德殿，掌控一國之君的生死，分明勝券在握，可是不知為何，他那冷冷的目光深處卻也透著一絲不安。
隻不過這絲不安，他隱藏得甚好，無人得見。
當那柱香即將燃盡的時候，觀景台上，西陵瑄滿目頹然，終究還是緩緩地抬起了手。他聲音沙啞，清冷而語：“西陵府眾人聽令，沿路返回，從奉端門退出王宮，集結各路人馬，於北門退出王城……”
西陵府的人，臉色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
禦衛營的人，神情一點一點地明朗起來！
百裏敬的嘴角，也終於浮起了一絲笑意！
西陵瑄，一旦你退出王城，你便敗了！如同十三年前你的父親西陵旭一樣，你們西陵氏，終究還是敗在了這個“忠”字上！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那聲音微微帶一絲稚嫩，卻有一種異常的果決與堅定！“西陵君，你是奉王旨誅殺逆臣，現在沒有朕的允許，你敢退出王城試試！”
百裏敬的笑，瞬間凝滯在嘴角！
西陵瑄與楚淵等人，也立刻驚愕地回過頭！
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在那距離觀景台不足百步的禦林道上，鳳玄瑾依舊披著那件藏青色的鬥篷，帶著太監小六子，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穩穩而來！
有人大喊：“王上，是王上！”
“是啊，真的是王上！想不到王上竟然不在宣德殿內，百裏敬那老賊還真是詭計多端！”
“哈哈，這下百裏敬沒有籌碼了，我等可以衝進宣德殿，痛痛快快地一舉擒賊！”
……
觀景台上下，頓時一片歡呼沸騰！
西陵瑄的眸色也是微微一動，他注視著鳳玄瑾，也注視著鳳玄瑾身後的雪地上，那兩排蜿蜒遠去的足跡。
楚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悟地笑道：“那邊是荒棄多年的東宮，隻有一個清安殿還在多年的風風雨雨中沒有坍塌，不過據我所知也是搖搖欲墜，幽森可怖。平日裏，連那些宮女太監也繞道而行，避而遠之。想不到王上竟然利用了這一點，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將這清安殿作為他的藏身之地。”
西陵瑄點了點頭，欣慰一笑。
他讓他保護好自己，看來，他做到了。
相比於觀景台的熱鬧，此時的宣德殿內顯得異常沉寂！禦衛們漸漸地露出些許緊張與不安，百裏敬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
半個時辰前，當他決定率兵衝進王宮的時候，他以為他已經算好了一切！可是他萬萬沒有算到，那向來不思進取不懂謀略的鳳玄瑾，竟然不在宣德殿中！他當下派人去搜，從永和宮到康寧宮，從毓秀殿到明光殿，他幾乎讓人將這王宮翻了個底朝天！他唯一遺漏的地方，或許隻有東宮，隻有清安殿……
百裏敬冷冷地笑了起來，笑天不佑他！
可是他百裏敬，何時靠過天？！
鳳玄瑾登上了觀景台，那一身藏青色的身影，此刻竟比往日任何時候都有王者之氣！西陵瑄與楚淵欲要跪地行禮，他急忙將他們扶住，然後才向著宣德殿的方向走了幾步！
一牆之隔，君臣相望！
鳳玄瑾眯了眯丹鳳眼，輕輕一笑：“大帥可也想過會有今日？”
百裏敬的嘴角隱隱一抽！
關於今日，他唯一不曾想過的，是他的劼兒會死。這麽多年，他費盡心機，左思右謀，始終想保全的，隻是他的幾個孩子。可如今，他的諺兒和劼兒都死了，剩下一個忌兒，卻始終不肯原諒他，不肯來助他……
百裏敬暗暗咬牙，極力平靜！他忽然仰天一笑，對鳳玄瑾冷冷道：“王上這話，可是問得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