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寧勉右手的衣服在治療的時候已經剪開那條袖子, 就算脫下來這件衣服他也不會再穿,餘湘幫他脫掉毛背心, 就拿來剪子。


  “幹什麽?”


  昏黃燈光下, 寧勉那清雋的臉龐上都是詫異。


  餘湘哢嚓哢嚓揮舞剪刀:“我幫你把衣服剪下來, 不就你抬胳膊了?我怕傷到你的手。”


  寧勉無奈點頭:“好,聽你的。”


  又有藏起來的縱容。


  得到準許之後, 餘湘很快將一件襯衣剪開,剩裏麵一件白背心, 有上臂肌肉襯托更顯得打了石膏的右小臂慘兮兮。


  “這件還要換嗎?”


  “要。”


  寧勉自己先把衣服拉起來,免得她不好意思碰觸,但他自己脫不下來, 還得顧忌著剛受傷的右手。


  餘湘挪開落在腹肌上的視線:“我幫你吧。”


  之前她竟然沒有仔細看, 寧勉居然有腹肌, 白白錯過福利啊。


  和脫毛背心時一樣,先脫掉左手,再脫腦袋, 最後是小心翼翼的右手, 餘湘覺得很多年前照顧表哥表姐家的小嬰兒都沒有這麽提心吊膽。


  “疼嗎?”


  寧勉垂眸, 聲音不大高興:“疼的。”


  也是, 怎麽可能不疼, 但是止疼藥也不能多吃, 他飯後已經吃過醫生開的處方藥。


  餘湘就和真的小妻子一樣,從衣櫃裏找出來他的衣服,再扭頭問願不願意穿, 而後一件一件放好,再給他穿上。


  “幸好不是冬天,要不然你這胳膊要怎麽辦?”


  寧勉輕笑,他的唇距她額頭隻有一線距離,隻要稍稍向前傾身就可以吻到,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忍下欲丨望,笑著說:“如果是冬天可能不會骨裂。”


  “對哦。”


  餘湘給他穿好背心鬆口氣,隨後想到,他以後洗澡要怎麽辦……


  “麻煩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


  “喔,好。”


  寧勉到坐到沙發那兒換了睡褲,餘湘背對他躺著,非禮勿視,心裏想著,他們這麽長時間沒有越雷池一步,最大原因是寧勉比較紳士守規矩,而她還有一點點點小色心,幸好啊。


  終於收拾妥當躺到床上,兩人都沒什麽睡意,隻因為今天格外充實。


  他先開口:“睡不著?”


  餘湘

  嗯了一聲:“你說,程秀姿會怎麽樣?”


  “不清楚,我們嚴厲追責,看公安局和法院怎麽說。”


  “我就這麽招人恨麽?”


  原文裏可沒有這一出,餘湘堅持看過的原文就是屬於這個世界,不然不會有那麽高的契合度。


  寧勉又笑,他今天仿佛笑容特別多:“你為什麽要反思自己,應該說程秀姿喪心病狂啊。”


  餘湘翻身側躺,托腮看他:“是麽,那你恨我嗎?”


  從寧勉出差回來,對那晚吵架的事隻字未提,跟沒有發生過似的,而這些天又事情不斷,她發燒,寧勉骨裂,兩人互幫互助,氛圍相當不錯,甚至比吵架之前還要親近一些。


  餘湘將其歸為難兄難妹的血淚友誼,但心裏的好奇按捺不住。


  好奇寧勉到底要做什麽?繼續溫水煮青蛙,坐實婚事?抑或是太過佛係,不和她計較?反正寧勉絕對不會喜歡她。


  寧勉本來是平躺著,麵帶微笑,聽完她的話笑意更深,學她一樣側躺過來,小心的將石膏固定的右手放在身上。


  “為什麽恨你?你真的覺得我會報複你?”


  餘湘卡殼了。


  兩人麵對麵,距離近到可以數清對方有多少根眉毛,再往前一點就能碰到鼻子。


  寧勉目光灼灼,沒太大耐心的問:“嗯?怎麽不說?”


  餘湘撓撓鼻尖:“我後來想想,應該不會吧,你是不是發現我這人還是真善美俱全,才對我態度緩和的?”


  寧勉挑眉,最終忍俊不禁,滿是笑意的點頭:“沒錯,確實是這樣,我覺得你當時因為和你爸鬧的不開心,所以才凶我對吧?”


  “對對對!”


  說到這裏就可以了。


  餘湘沒接著問是不是要做真夫妻,萬一寧勉點頭,她心裏不願意,又得尷尬,於是自我肯定:“我就說我這個人還不錯嘛。”


  “那我呢?你覺得我怎麽樣?”


  餘湘想了想,迎著他期待的目光慢悠悠說道:“你這人有點善變,不過你真的是個好人。”


  先給一張好人卡,至少不尷尬,不危險。


  寧勉若有所思:“那也不錯。”


  至少不討厭,他們早就是夫妻了,先稀裏糊塗的這麽處下去,萬一分的太清楚……再者說,如果真的討厭,她可能早就


  離開了吧?


  和談完畢,餘湘放心的平躺回來,並且很有信用的保證:“我今天晚上睡覺會很老實的。”


  寧勉望著她的側臉,笑道:“好。”


  由於今天沒有刻意避讓,他也不能背對餘湘側躺著,大床躺下兩人中間縫隙並不多,餘湘閉上眼睛就入睡,兩人胳膊貼著胳膊。


  寧勉卻因為右小臂持續的鈍痛弄得了無睡意,房間裏留下一盞台燈,他一扭頭就能看到餘湘的睡顏,漸漸地,心裏逐漸平靜下來,抬起完好的左手輕輕給她拉起來被子掖好,屈起手指輕輕撫過她散落在枕上的烏發。


  他從沒有想過會有這天,僅僅望著一個人心裏頭就能生出許多的開心和踏實。


  寧勉收回手,撐著坐起來關掉台燈,按著方才的姿勢躺下,但有意無意的離她近了一些。


  早上醒來時,餘湘正靠在人家頸窩睡,但雙手很規矩的沒有亂摸亂動,也沒有碰到他傷處。


  寧勉還沒睡醒,下巴冒出來一層青澀胡茬,晨光裏,眉眼依舊帥氣勾人。


  餘湘揉揉眼,長歎一聲,除了大姨媽怕是沒有什麽可以約束她的睡姿了,她充滿糾結的去洗漱,回來火速幫寧勉穿好衣服,然後奔向學校。


  今天是滿課的星期一,餘湘不可能留在家裏,寧勉已經和單位領導請假,正式留在家休養。


  中午,餘湘匆匆回來吃飯,寧勉已經掛完第二次吊針,很習慣傷殘人士的身份。


  下午放學,餘湘特意在外逗留片刻,回去的時候手上拎著兩隻鴿子,是從長風提供的滋補大禮包裏拿出來的,這是目前最適合拿出來的補品。


  回到家,林寶芝已經在寧家坐了多時,見麵也沒有在娘家時的親切,先一步責怪問:“怎麽回來這麽晚?不是早就放學了?”


  寧老太太自然得維護:“湘湘今天課多,她學習用功,這是好事。”


  餘湘舉起手裏的東西:“我去買這個了。”


  “喲,哪兒來的鴿子?”


  餘湘聳肩:“我同學說他有在外麵抓的野鴿子,我剛好聽見,就跟他買過來了。”


  寧老太太挺高興的:“這個好,這對小勉的傷有好處,湘湘真是有心呢。”


  林寶芝這才滿意地說:“好歹懂事了,沒那麽跳脫。”


  “親家教出來的好孩子,我們對湘湘再滿意沒有了。”


  雙方皆大歡喜,寧勉在一旁看著餘湘忍笑,餘湘沒好氣的衝他翻個白眼,沒想到他笑的更歡。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啊?

  晚上留林寶芝在寧家吃了飯,寧老太太才肯放人離開,對她的上門探望連聲道謝。


  餘湘和寧勉送林寶芝到家屬院門外才回,剛進家門,寧老太太在接電話,是周芩韻打來的,問過寧勉的情況喊餘湘接電話。


  “湘湘,沒嚇著你吧?都怪寧勉招蜂引蝶,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發現一點苗頭就告訴我,我來幫你處理!”


  “媽,我沒事。”


  周芩韻又笑:“那就好,這陣子你就多照顧照顧這臭小子,盯著他別傷還沒好就去工作,你奶奶勸不住他,你得幫我盯著。”


  餘湘一口答應。


  周芩韻很快掛斷電話,寧勉小時候大病小病不斷,她已經習慣這個模式。


  不過,餘湘有些不解,寧勉看似挺樂意呆在家裏的,半分著急回去上班的神色都沒有。


  倆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餘湘邊寫作業邊問:“你想回去上班嗎?”


  寧勉不假思索:“我覺得還是不著急吧,醫生說如果恢複不好出現錯位就麻煩了,工作什麽時候都能做,我右胳膊隻有一條。”


  “說的沒錯!”


  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管他呢!


  寧勉負傷第三天,公安局那邊傳來消息,程秀姿已經被正式逮捕,涉嫌故意丨殺人,等待她的是法律裁決,她匆匆結婚的丈夫不願意有這麽惡毒的妻子,聽說正打算和程秀姿離婚。


  餘湘對程秀姿沒有半分同情,還有點惋惜:“當時如果不是著急送你去醫院,我應該多揍她兩拳。”


  寧勉不知想起什麽,忍俊不禁:“你當時把她從窗台拉下來的壯舉已經傳遍整個家屬院,他們都說你很厲害——”


  餘湘原以為這是誇讚的好詞,可寧勉不至於笑成這樣,於是很快揭破:“他們說我是母老虎?”


  “是他們說的,不是我說的,我是無辜的!”


  可惜這句聲明沒用,餘湘還是惡狠狠地擰了一把他的左胳膊,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寧勉痛了半天也沒辦法用右手揉揉緩解一二,看


  餘湘得意洋洋的模樣,忽然計上心頭:“好了,我們不笑了,現在得麻煩你一件事。”


  餘湘不以為然的問:“什麽事?”


  她以為寧勉要換衣服。


  可是下一秒聽到他一字一頓的要求:“我想洗澡,得需要你幫忙。”


  前麵兩天天氣還不熱,寧勉沒有要求洗澡,撐到第三天已經是他的極限,餘湘撓撓腦袋,猶豫的問:“怎麽洗?”


  其實隻要右手和石膏不碰水就沒問題,寧勉不滿足於擦洗。


  “我想洗幹淨點。”


  真正的考驗來了,輸人不輸陣,餘湘一臉平靜的點點頭:“洗就洗唄。”


  打了兩盆溫水放到衛生間,寧勉穿著夏天短褲坐在凳子上,餘湘站在他背後幫他搓澡,使出吃奶的力氣,很快所到之處一片紅色,都是搓洗造成的。


  她幫忙熱心認真,最先舉手投降的是寧勉。


  “好了,我覺得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


  餘湘就等他這一句話,飛快扔下毛巾出去了,還不忘給帶上門:“有什麽事及時喊我,我就在外麵站著。”


  寧勉應了一聲,聲音僵硬,嘴角都是苦笑。


  他是舍不得,也是不好意思,兩人並未情投意合,強迫餘湘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情,好像並沒有什麽男人風度,準確的來說可能是在耍流氓。


  收起許多綺麗的心思,寧勉自力更生洗完剩下的澡,意外的是,他洗澡出來,餘湘主動幫他洗了個頭。


  “謝謝。”


  餘湘覺得好笑:“我這是投桃報李。”


  但凡剛才寧勉有什麽過分的地方,她肯定得想辦法收拾他,甭管是不是有個小東西充大瓣蒜維護他。


  寧勉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淡下來。


  養傷的日子對寧勉來說十分輕鬆,餘湘也漸漸習慣對他的隨手照顧,寧勉沒要求她做保姆,她對他的評價不由升高,兩人相處的更自在。


  但,開心輕鬆的時候餘湘也沒忘記另外一件事,當初就是為了餘露的婚禮才決定回家取衣服,到餘露結婚那天,餘湘在選哪件衣服上麵犯愁。


  “這件好看嗎?”


  寧勉在一旁當參考,看她曼妙身材裹在長衣長袖中仍舊掩不住風情,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好看。”


  但餘湘穿的是一件紅色薄毛


  衣,她是想光彩照人,可沒想喧賓奪主,不然不知道的還不一定會鬧出來什麽可怕聯想。


  “我覺得還是這件黃色的更好一點,你覺得呢?”


  黃色嬌俏,餘湘這件毛衣顏色也正,是去年才打的新毛衣,穿上正合適。


  寧勉看了一會兒,用靈活的左手從衣櫃裏翻出來一件墨綠色的薄開衫,這件是周芩韻送給餘湘的,聽說是她拖朋友買的從香江進過來的高檔貨,通體墨綠,圓領花邊,肩部線條織的白色麻花針,很顯膚色。


  “這個好看,好像還沒見你穿過。”


  餘湘一喜:“啊,我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再搭一件碎花襯衫剛好合適。


  她換上之後,寧勉也覺得不錯:“很好看。”


  餘湘覺得很神奇:“竟然還有你給我參考衣服穿著的一天,審美還是一致的,我覺得咱們倆應該拜把子,你覺得怎麽樣?”


  寧勉屈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個爆栗:“有男人和女人拜把子的嗎?”


  餘湘正在挑選要不要選個蝴蝶結發卡,漫步盡心的問:“那應該叫什麽?義結金蘭?”


  “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結婚的還要拜把子?”


  寧勉好懸沒有黑臉,可又氣的肝疼,敲她腦袋一下,擔心半天,她跟沒事人一樣。


  餘湘衝他做個鬼臉沒有反駁,心思全在服裝上,她自己挑好衣服,還得幫一把寧勉,搭配出來一套儒雅、風度翩翩的衣裝,得意地問:“怎麽樣?”


  寧勉的心情瞬間從穀底升到山巔:“不錯。”


  “來來來,我幫你穿,我小時候最愛玩洋娃娃了,可惜娃娃隻有女孩兒,沒幾個男的。”


  沒能讓她過癮。


  寧勉覺得餘湘今天莫名的興奮,順從的配合她換上挑好的衣服,又收拾了臉和頭發,可盯著她燦爛的笑臉,總不是忍不住猜測,她是否是急著見人才那麽積極?

  可惜猜不出答案,時間到了,兩人精神奕奕出發去參加婚禮。


  林姥姥和裴家人要早去一些,餘湘和寧勉便乘公交車去餘家,到達的時候八點多鍾,新郎官還沒來接人,餘家一片熱鬧。


  餘湘和寧勉結婚的時候沒注意周圍的環境,見此忍不住問:“我們結婚那天也是這樣?”


  寧勉看過四周,自信道:“比今天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17 21:02:43~2020-06-17 23:58: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ookie 10瓶;Guistar、一隻小甜豬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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