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爸爸是在懲罰我
淩中則聽到了，眸子裏異光一閃。
淩浩天瞪了海辰一眼，輕輕喝道：“你又知道什麽！”
海辰突然回神，“噢”了一聲，“吃飯。這麽好看的菜，不吃可惜了。”
杜月玫略顯尷尬，想要出去追淩海文，卻又害怕在長輩麵前失態。
淩中則若有深意地望了杜月玫一眼，吩咐道：“海辰，你去看看你大哥。他興許是高興過頭了。”
淩浩天聽出了父親話裏的責怪意味，也催促海辰：“快去。”
杜月玫也站起身來，“我……我也去看看……”
“不，月玫你坐下。”爺爺平淡地說，神情威嚴，語意尖刻，“你去也沒用。”
杜月玫惴惴不安，輕咬著唇，有些委屈地坐下來，怯怯地望了爺爺一眼，“爺爺，我是不是做錯了？我隻是想早點結婚……”
淩中則長歎一聲，“不，你沒有錯，是海文錯了……”
樓頂露台上，仰頭便可看到夜空裏的星子一閃一閃。
淩海文仰麵躺在沙灘椅上，他感覺自己全身都虛脫了。
他原本想要開車出走，遠遠地離開這幢房子，離開這令他窒息的房子。
可是，當他出到門口時，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
爬到露台，他感覺自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也動彈不得。
感覺到有人上來的腳步聲，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懶得使。
來人停在他旁邊，盡量輕巧地呼吸。
“你是來恭喜我的嗎？”淩海文嘲諷地說。
淩海辰拉了把椅子，坐在兄長旁邊，“要喝一杯嗎？我給你帶來了。”
“不需要。”淩海文淡淡地說，“我不需要酒。”
淩海辰將酒杯放到小桌上，“好吧。我知道你需要什麽。”
淩海文淡淡地，諷刺地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麽會知道我要什麽。”
“我就是知道。”海辰看著兄長仍然蒼白的臉色，再想到自己，心頭也有些淒然，“你為什麽不反對爸爸？”
“爸爸是在懲罰我。”海文感覺自己連呼吸都痛了，“你知道為什麽。”
“是，我知道。”海辰握了握兄長的肩，“哥，你想怎麽做？”
淩海文閉著眼睛，似睡著了。
早晨，淩海文破例地沒有早早出門，他在廚房裏為自己熱了一份麵包和牛奶，一邊看著晚報，一邊慢慢吃著。
杜月玫下樓時，看到他，驚得輕呼一聲。
他沒有回頭，淡然地吃著他的早餐。
“你怎麽會在這兒？”杜月玫轉到他麵前。
“看到我很驚訝嗎？”他淡淡地諷刺地說，“好夕這裏是我的家。”
杜月玫懊惱自己失言，連忙糾正：“我不是這個意思……”
淩海文放下叉子站起身來，拿起桌麵上的手機和文件袋。
“你要去上班嗎？”杜月玫又問，有些忐忑，害怕他還在為婚期提前的事生氣。
淩海文勾起唇角，抬眸望她，“不上班我還能做什麽？我可不會做各種花式的菜。”
杜月玫愣在當場。她知道他生氣了，很嚴重的生氣了。
看他已經走出了餐廳，她無力地跌坐在椅了上，“我隻是想快點嫁你啊……”
清晨的工地，一大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辛迪安每天到達的時間都很準，今天也不例外。
從車上拿了資料夾和安全帽，她習慣性地環顧一遍停車場，沒有看到熟悉的銀色別克。
心裏有淡淡的失落。
她的背影剛剛走進工地，消失在有些昏暗的門廊裏，銀色別克就駛進停車場，尋了個車位停下。
淩海文走進他的工地時，看到站在牆邊望著他的工人發著呆的小女子，歪著腦袋，若有所思。
他停住腳步，有些不敢走近她。
她穿著工地服，戴著安全帽，好剛罩在一縷亮光下。
他心裏輕微地抽痛了一下，不由退了兩步，退出了工地，走到一叢冬青樹旁，掏出香煙點燃，吸了一口。
辛迪安四周望了望，走向今天最先要看的工地，娛樂部分。
“辛主管早。”工地小老板過來跟她打招呼，她略點了點頭，整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她知道這些小老板一見她就笑咪咪的是想幹什麽，她最多給他們例行問候的機會，討論工程情況還可以，題外的話她不太回答。
小老板叫江玉陽，承包了工程的一部分，在她的緊盯政策下，做得勉強跟得上進度。
“江老板，你這邊明天要驗收一些隱蔽工程，今天你可以加把勁喲。”辛迪安望了望工地上散落的各種材料，提醒道。
江玉陽訕笑著，“是，謝謝辛主管提醒。”
辛迪安不再說話，打開記錄表，對著工程每個細節部門一一查看，邊做著記錄，江玉陽戰戰兢兢跟在旁邊，“辛主管，有什麽問題要及早告訴我啊，我好改正啊。”
辛迪安沒有說話，認真工作。
娛樂部分的工程量很大，做好檢查，上午的時間就過了大半。
抱著資料夾站到一個敝亮的地方，微眯著眼睛看看灰色的天空，伸展了一下手臂，偶一轉頭時，看到隔著一大片花園對麵的窗戶的陰影裏，淩海文的臉。
遠遠地望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辛迪安向他揮了揮手，微微笑了笑。
他去入定了般沒有任何動作回應。
辛迪安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走過長長的走廊，轉了幾個彎，來到他身旁。
他仍然在呆呆望著她剛才站立的地方。
“嘿，你在參禪嗎？”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手一揚，捉住那隻調皮的小手，眸光終於回到她身上，“我以為你不見了。”
辛迪安暗自奇怪，他的聲音裏是說不出的感傷，低沉暗啞。
“我為什麽會不見了？”她歪著腦袋問他，“你以為我會躲著你麽？”
他輕笑，卻勉強，“不是你躲起來。是我應該躲起來。”
“為什麽要躲起來？”她感覺到了他的不同，他身上有一種沉重的落寞感，看她的眼神總是若有所思的，帶著研究的。
他突然臂膀一張，將她攬進懷中，緊緊擁住，下巴靠在她的安全帽邊上，閉著眼睛，做了幾次深呼吸。
“我會在新年結婚。”他淡淡地敘述，努力壓抑心裏翻江倒海的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