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烽煙籠罩福樂
事實還真如顧昊東所說，方梓陽雖然看上去有些易衝動，然而在商城打拚這麽多年，豈會是一個魯莽之輩？方梓陽但凡意識到事情該如何解決時，卻也是個極有分寸、極有手段、讓人不容小覷的人物。
這不，經過方梓陽的一番活動，李香玉終於被送回了趙府。
不過或許身體上、精神上都倍受虐待，李香玉回到方府時，除了根據身形可以判斷是她之外，身上羅列著各種各樣的傷口不說，神智已然時常，不僅認不出相伴多年的愛人方梓陽，就是連她的孩子方興她都不認識了。
方梓陽看著才相離不過兩日的愛妻被糟蹋成了這幅樣子，竟然出奇的安靜。李香玉還活著，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安慰了。或許趙奕雅先前說的不錯，如果不是香玉精神出了問題，香玉那肯如此屈辱地活著。看似殘忍的現實，總算還給方梓陽留了那麽一點念想。
不過，方梓陽雖然沒有改變對香玉的愛，但他從心底深處深深排斥與香玉有任何一點的親密接觸。哪怕是抱著神誌不清腿腳無力的李香玉回房間，方梓陽不經意間蹭到了香玉外露的手臂，都會渾身不舒服。
方梓陽內心開始對自己聲討，聲討的結果無非就是無比的自責和對他自己的鄙視。如今香玉成了這樣，勝似行屍走肉，何況或多或少是因為方府香玉才成了這個樣子，他方梓陽怎麽可以如此待她？昔日多麽恩愛的一對，如今他方梓陽竟然嫌棄她了麽？
方梓陽就這樣問題糾結了自己很多天，都沒有給出自己一個完美的答案。不過他認清楚了一件事情，就是香玉的事情，必須血債血償。
方梓陽想通了之後，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真實的想法，於是他隻告訴了他最為信任的老表顧昊東和趙奕雅夫妻倆。
“梓陽，你真打算好了？”
“那是肯定的，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我豈能咽下這口氣？我唯一愛的女人，被那群畜牲糟蹋成什麽樣了！對付畜牲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方梓陽的話表麵上看說的波瀾不驚，其實內中不乏暗流湧動。
趙奕雅聽完方梓陽的話，不免對香玉的悲慘遭遇傷心落淚一番。
香玉是趙奕雅在方府時最為要好的姐妹，倆人一直都是互相關心互相照顧。有一次趙奕雅發高燒，如果不是香玉悉心的照料，說不準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自己恐怕早去拜見閻王爺了。所以李香玉和趙奕雅雖都為女子，卻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後來趙奕雅被休，香玉和她倆人這才慢慢少了聯係。
趙奕雅想不到的是，上次還在趙奕雅懷孕期間，李香玉還特意過來看望，當時很曾想到倆人的那匆匆一別竟然會是如此珍貴。
不過這個時候，事已至此，再多的惋惜和悲傷都毫無意義。趙奕雅讚同方梓陽所說的，此仇必須血債血償。
顧昊東對老表的遭遇除了歎息，也不知從何安慰起。不過顧昊東看方梓陽的樣子，似乎這麽一件非比尋常的事對老表來說，理智多過於激動，所以也才稍稍心安。顧昊東對著方梓陽問道：“好，既然打定了主意，可否聽聽我一個非常好的計劃？”
“老表趕緊說吧。隻要能為了香玉報仇，我即便把命給搭上也在所不辭。”好一個悲情而又豪情的男兒，勝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風範。
聽聞方梓陽豪言壯語的顧昊東原本很想對之給個燦爛的微笑，不過後來顧昊東覺得這個時候笑似乎太傷人了，終究有些不妥。於是臨了，顧昊東也跟著老表悲壯地說著：“是個漢子。我們中華兒女隻要多幾個你這樣的錚錚男兒，何愁日本鬼子趕不走？”
顧昊東、方梓陽這對好兄弟於是情不自禁地、好好地擁抱了一次，有著仿佛生離死別一般的悲壯。不過男兒家的擁抱多數隻是激勵，跟異性之間的擁抱有著很大的不同。
幾日後，福樂城被日本鬼子一舉給攻破，大量軍隊開始在福樂各個地方集結、發放號令、巡邏。很多福樂老百姓沒有辦法，隻好閉門不出，避免跟日本鬼子碰上。一時間內原本熙熙攘攘的福樂大街，隻剩下日本鬼子的列兵到處活動的身影。
百姓避開，可是侵略者的本心豈會甘心於跟福樂百姓就此互不相犯？不出幾日，便有消息傳出，方府被改為臨時日軍司令部。而方家大少爺方梓陽，也成了鬼子隊伍中最炙手可熱的翻譯副官，而且他還很快取得了日軍駐福樂最高將領鬆田君的信任。
這原本就是顧昊東先前與方梓陽商定的計劃，不過顧昊東礙於保密和保護趙奕雅的需要，並沒告知她此中內情。
趙奕雅心中暗罵方梓陽奴顏婢骨，還暗暗為李香玉的遭遇叫屈：“好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還嘴上說的好，要為香玉報仇。現在細細想來，香玉的犧牲真是不值當。香玉才回來幾天，方梓陽竟然好了傷疤忘了疼，轉眼就將自己的尊嚴都賣給了日本人！”
因為保密要緊，顧昊東不好說什麽，隻好在一邊心中暗笑地附和著愛妻。
日本人進駐了福樂之前，顧昊東事先便如同神仙一般地預見了此事，於是顧府上下、趙奕雅母子悉數被顧昊東帶領著早早轉移到了一個廢棄的、隱蔽的防空洞中。後來沒出幾日，顧昊東甚至還變魔法似的將袁氏、菊香也給接了來。
雖然居住環境大不如前，自小便是堂堂千金、養尊處優慣了的趙奕雅仍然很是滿足。在趙奕雅看來，隻要跟愛人在一起，隻要家人平安，當下便是最好的。
期間，顧昊東在防空洞裏將轉移過來的男勞力集合起來，因為時間緊迫隻好加以粗略的訓練，輪流值守打探消息，成就了防空洞最原始的警備人員。
等警備人員都差不多能勝任了，顧昊東便多數出外活動。偶爾趙奕雅還能見到顧昊東負傷而歸，趙奕雅很是心疼，不過顧昊東卻毫不在意，甚至還甚是得意地跟趙奕雅以及還不懂人事的小新翰說著他這幾日的戰果，說著有多少多少鬼子死在了他臨時集結起來的遊擊隊手上。
趙奕雅看著愛人激情滿懷，原本想阻止其涉險的話終究說不出口。一個熱血男兒，在自己的家園被入侵後，或許就該挺身而出捍衛家園，保護鄉親的生命安全。想明白了此節，相比於對顧昊東安危的擔愁，趙奕雅做的更多的是眼巴巴地每天守候夫君的回歸，然後興致勃勃地等著夫君在昏暗的煤油燈下跟她炫耀今天的戰績。
雖說顧昊東集合的不過是幾個散兵遊勇加數量有限的烏合之眾，而敵人比起遊擊隊員來說裝備精良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不過因為領導、部署得當，顧昊東的隊伍屢次的手，算起來，他們擊斃了的日軍也有屈指之數。
顧昊東說起這些雖然自豪，但他的目標不止以此，而是定位在將鬼子趕出他們的家園，還福樂一方淨土。所以，路注定還很漫長。槍支彈藥等裝備的差距以及敵人對他們的警覺，使得他們的路越來越難走。
所幸的是，顧昊東是個偵查方麵的好手，加上練過幾天拳術，自身功夫算是不錯，所以敵人暫時拿顧昊東也沒有半點辦法。
而在趙奕雅每日的翹首以盼中，趙奕雅每每看到顧昊東安然回來，便回報之以會心的一笑。作為顧昊東最為最親密的愛人，趙奕雅也曾想過跟著愛人並肩，但顧昊東不忍讓心愛的女人涉險，自然是百般的推脫。於是趙奕雅便自發做起了後勤的工作，總算是跟愛人有個統一的戰線。
“誰說女子不如男？……男子打仗到邊關，女子紡織在家園。”這台詞正是趙奕雅目前生活的最好寫照。每天趙奕雅除了照料幼小的小新翰，還不忘組織身邊的女眷們做起了女紅。趙奕雅做衣服得其義父的真傳，這時候當任不讓地成了女紅隊的大隊長。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日軍一日不撤離福樂，顧昊東和他的遊擊隊員不會停歇，趙奕雅和她的女紅後勤隊也不會停歇。顧昊東和趙奕雅這對戰亂中的夫妻，經過這般的磨礪和洗禮，感情更勝以前。雖說顧昊東忙起來可以很多時日不得歸，趙奕雅也毫無怨言，一如既往地支持著夫君偉大的事業。
顧昊東帶領他自己組建的遊擊隊屢屢挫敗鬼子的境況並沒有得以維持多久。因為顧昊東最有利的情報來源，被敵人不小心識破並切斷了。而之前提供情報給顧昊東的人，也被敵人別有用心地推上了刑場，並大舉擴散消息。敵人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準備引出顧昊東一行人給以一舉端掉。
而顧昊東自然早識破了敵人的詭計，但這人他卻不得不冒著性命危險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