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有那麽好笑嗎
陳無柄帶了鍾山紅去見工頭,工頭看她壯實有力量不輸農民工,工地女工比較少,多個女工嘻嘻哈哈效率更高,就滿口答應。說好包吃包住每天5元,不住也可以但不能遲到早退。當時企業工人工資還在100來元,這待遇算是可以的了。
解決了鍾山紅的問題,陳無柄和林美芳都舒了口氣,總算辦了件順當事。陳無柄要回家沒時間去見李雪雁了,就讓林美芳帶話,讓她盡量小心別惹上土霸王的人。
陳無柄的族人采挖的草藥已經很可觀了,三山墟上租了間鋪子,掛出了光明診所的牌子。回馬鄉認識陳王六的人不少,陳家一向口碑甚佳,趕墟的老熟人有病的沒病的都到診所坐一坐,喝杯水,道賀上兩句。診所門庭若市看起來紅紅火火,跟家庭診所大不相同了。
當然,白家村的族人和鄉鄰少不了也來道賀,白鐵梅借口譚啟章約她趕墟也到三山墟上來了。白先光自然也趕墟,但他不是來道賀診所的,他懷疑女兒耍花招,找譚啟章是幌子,去診所找陳無柄是真。他遠遠的尾隨白鐵梅,看到譚啟章來了才放心。
白鐵梅也想到老爸不放心,必定跟蹤自己,就真的約了譚啟章在墟上轉悠,老爸肯定會尾隨看到,她假裝不知不覺,故意跟譚啟章表現親密,然後瞅個時機轉到診所門前。
“啟章,你看,這是我白家村陳王六開的診所,我們進去坐坐喝杯水!”
譚啟章不知道什麽陳王六,白先榮沒給他說陳無柄跟白鐵梅的事,隻以為是她村裏的熟人進去坐坐當然無妨,“好的,姐,你村裏這人有本事,診所開到墟上來了。”
“嗨!陳王六,開張大吉,商意興隆!”白鐵梅微笑對陳無柄眨眨眼道賀之外表示平安。
“哎,鐵梅來了,這邊坐,我倒茶!”陳無柄把他們引到一個裏邊的角落,外麵不容易看到,端來兩杯茶遞給他們微笑問:“鐵梅,這位哥們是……?”
“哦,忘了介紹,陳王六,他是回馬鄉農技站的譚啟章,我新認識的朋友。”
陳無柄掃了譚啟章兩眼,不太象職工也不象混混,新認識的朋友?頭腦裏打了個問號,他對姓譚的伸出了手:“有幸認識你,小譚,我是陳無柄,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陳無柄?譚啟章噗哧一笑,叫什麽不好叫無柄,很多東西無柄就不能用是殘品,也許他小時候特別糟糕,就象沒柄的勺子、沒柄的湯匙、沒柄的鍋……太可笑了。
譚啟章嘻嘻笑道:“哥們,名字真突出呀,無柄,無把無柄的東西好使嗎?”
陳無柄察覺了他輕蔑的意思,這是一個愛表現聰明的淺薄家夥,自以為是誇誇其談,所謂的半桶水。“哦,現在什麽都要求突出,政治要突出,成績要突出,能力要突出,所以名字也要突出嘛,誰說無柄東西不好使?籃球足球有柄還能用嗎?輪子有柄怎麽轉呀?”
白鐵梅哈哈大笑起來,這奇葩解釋能上吉尼斯世界之最了。譚啟章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望著白鐵梅,她不幫自己解圍倒幫這無柄笑自己,這太過分了吧!
“姐,有那麽好笑嗎?”譚啟章雙眼幽怨的狠狠瞪她一眼,意思是,別人都沒笑你笑啥!
姐?陳無柄重新審視他一眼,轉頭對著白鐵梅,什麽時候有個弟弟啦?叫得曖昧,異姓姐弟什麽意思?“噢,新認識的朋友是弟弟?鐵梅,恭喜恭喜,你老爸不擺幾桌慶賀嗎?”
白鐵梅聽出來他那譏諷和醋意,臉孔紅了一下,忸怩的解釋說:“哦,他是我將來農技站工作的同事,我比他大兩歲,所以他尊我一聲姐。無柄,進城見到誰啦?”
陳無柄狐疑的看了他們一眼,農業技站工作同事?白先光能量這樣大回家就安排了工作嗎?城裏到處下崗,農技站是區屬單位安排也得通過區政府勞動局,這有些不對勁。
“安排工作了嗎?鐵梅,那更應該恭賀你啦!你家不大擺宴席怎麽成呀?”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恭賀什麽呀?這隻不過是一個意願,跟站長見麵接觸了一下而已。無柄你還沒說進城見到誰呢?”白鐵梅把所謂工作的底牌攤了出來。
陳無柄點點頭,原來如此,我說呢,找單位怎麽這樣容易。他也明白鐵梅追問進城見到誰,其實是問去找李雪雁沒有?這女子呀,就是心眼小疑心大,跟她較什麽勁呢?
“就去了林美芳家,把畢業證書拿回來了。美芳要讀衛校,關培德複讀,美芳說,同學除了任興家都沒找到單位,羅秀英她們都很困難,最慘是鍾山紅,她剛工作又下崗了。”
白鐵梅仔細聽沒提到李雪雁,是林美芳沒給陳無柄說還是他隱瞞了?沒找到工作家裏人就要給她張羅結婚,任興家找到單位,李家會厚著臉皮要求恢複關係,人人愛嫁給任興家就是最佳選擇,她就不糾纏陳無柄了。現在是她求任家,掉了身價尾巴翹不起來啦!
“哎喲,這下崗潮也真夠嗆的,搞得找個單位這樣困難,這樣說我們農家子弟還不怎麽受影響,比他們好多了,陳無柄,你是我們農家子弟佼佼者,幸運著呢!”
“你也很幸運呀,白鐵梅,我們誰都沒有單位要,你卻有單位青睞,鶴立雞群啊!”陳無柄把單位青睞語氣加重,眼神表示疑惑,暗示她要多個心眼觀察。
白鐵梅心領神會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不是說八字沒有一撇嗎?幸運什麽呢?”
陳無柄會意的微笑,沒有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就好,說明頭腦清醒。她沒提劉鴨蛋,從神色看不出憂鬱憤慨,可能沒有幹架,奇怪,白家沒有迫她就範嗎?這好象不大可能。
“八字寫一撇也容易,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哦,對了,聽說鴨蛋便宜,不買點回家?”
白鐵梅瞅瞅他,明白那鴨蛋的意思,癟了一下嘴搖搖頭說:“天氣熱便宜鴨蛋可能是散黃的,炒出來味道也不好,我家的人不喜歡吃它,陳無柄你家願意吃壞鴨蛋嗎?”
陳無柄明白了,白家沒有再提劉鴨蛋,可能是嫌棄他了。那麽,農技站的事就不是劉鄉長拉的皮條,以前沒聽說白家跟農技站關係密切,工作的事一般關係不可能出力。那麽,是誰看好了白家兩肋插刀為他使勁呢?陳無柄想不出這手段高強的人是誰。
“不,那營養都給破壞了,我家也不吃。有人願意用他做臭蛋,喜歡那獨特的味道。”
白鐵梅明白,這就是說陳家也不希望劉鴨蛋上門,陳無柄還是等待自己爭取婚姻自主。她莞爾一笑輕鬆的說:“沒錯,這就跟臭豆腐一樣,有人很喜歡,我們吃不來!”
譚啟章在一旁聽白鐵梅跟陳無柄海聊,城裏的人不知是誰,東拉西扯似乎明白又分不清頭緒,說他們自己象是互相吹捧,又象有所指,插不上話來。說鴨蛋簡直就是胡扯莫明其妙,隱隱約約感覺他們談得很融洽,相當熟絡關係良好,可惱的是完全把自己當空氣。
臭豆腐譚啟章倒知道,他吃過,就插嘴說:“姐,那臭豆腐聞著臭吃起來香,別有一番風味,真的不騙你,據說,就連毛主席到長沙也慕名去吃過臭豆腐呢!”
白鐵梅望著陳無柄,想笑忍住沒笑:“是嗎,啟章,那我真的要去吃一回才行啦?”
“當然啦,鐵梅,名氣大到連毛主席都知道,那肯定假不了,就衝毛主席吃過,我們也要去吃一回,嚐嚐那獨特的味道,對嗎?”陳無柄似笑未笑,眼睛星光閃閃。
譚啟章以為他們真的沒吃過臭豆腐,心裏洋洋得意,自己不但吃過,而且知道毛主席也曾經慕名去吃,這博學多聞,至少也叫這無把無柄的不敢小看自己啦!
白鐵梅又隨便問了些草藥儲備的事,就站起來告辭,她望了望熙熙攘攘的集市,沒發現老爸和白家的人。這才招呼譚啟章從診所出來,迅速融入人流而去,自以為做事秘密白家的人都不知道。殊不知,白先光就坐在診所斜對麵的餐館裏,白鐵梅一出來他就看到了。
白先光在墟市轉悠,沒有再看到譚啟章和白鐵梅,以為這對年輕人躲到偏僻地方卿卿我我去了。或者上了酒店喝酒,談天說地,上一次他們就喝得醉薰薰的,譚啟章趴在桌子上昏睡不醒。沒想到這次竟然鑽進診所裏半天沒出來,天知道幹了什麽!
白先光皺起眉頭惱怒起來,這死丫頭果然耍花招,約譚啟章隻是幌子,到診所約會是真。看她跟譚啟章也算親熱融洽,有說有笑的,就該是有意思了,怎麽就是不肯放下那臭無賴,難道這些都是裝模作樣嗎?那譚啟章也算精明瀟灑她就一點也不動心?
但是,她把譚啟章也帶進了診所,這是什麽意思?診所裏快人滿為患了,又當著譚啟章的麵,能談什麽?那些愛呀、恨呀、想念呀,能說得出口嗎?
白先光尷尬的想,如果當著那麽多的人,猶其是當著譚啟章都不顧忌了,那就真的無藥可救啦!這死丫頭,看到臭無賴風光起來,樂得屁顛屁顛,那心就更野了,一點也不念及祖宗家庭真白養她了!不成,這陳家一定要彈壓,診所必須取締,否則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