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胳膊往外拐是何道理
歐新華從無柄診療所出來，到工商所找另一個當事人李文輝，李文輝放下工作專職打這場官司，跟忙碌於看病的陳無柄本比有很多優越性。他熱情歡迎歐新華，端出健力寶、香蕉李子、花生、瓜子、中華煙，殷勤硬請法官吃喝，弄得歐新華很是尷尬。
“歐法官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呀，來再吃一個香蕉，樹上自然熟的非常新鮮！”
“好啦，謝謝好意，我今天來不是以法官的身份，是以同誌身份找你了解情況的，為了避免顧慮不說實話，我聲明，談話不記錄不作為法庭證據，希望你坦誠相待。”
“法官，你我都是國家工作人員，當然坦誠相待啦！我對黨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很好，作為黨員幹部誠實是必備美德。我就直截了當了，你認為姚國誌中毒是意外嗎？”
李文輝心裏打鼓，他問這個的呀？不會是套我的話吧？“應該是，也不排除下毒的可能。”
“如果是意外，李文輝，你認為最有可能發生意外的場所，是什麽地方呢？”
李文輝心裏暗喜，這是難得的機會：“法官，顯而易見，最可能的地方就是無柄診所了。”
“哦，李文輝，你這是隨口說說呢，還是掌握了可靠的證據才下的結論呢？”
“法官，這樣的事怎麽能隨口亂說呢？當然是掌握了可靠證據才下的結論啦！”
歐新華深邃的目光掃他一眼，有可靠證據法庭辯論為什麽不拿出來？“好呀，李文輝，說話就應該有根據，這才是負責的態度，能夠談談你掌握的證據嗎？”
李文輝臉上有些難為情，他的法寶早已經放出來了，沒打著臭無賴。大話說慣了一時口無遮攔，現在那有什麽可靠證據呢？“當然，這證據嘛，有毒的藥材很多，王六看病常常以毒攻毒鋌而走險，陳無柄有知識很狡猾，他對抗查封就是要毀滅直接證據啊！”
這不是猜測亂說嗎算什麽證據呀？歐新華腹非一句，知道他沒有實質東西了：“李文輝，如果不是意外，你說不排除下毒的可能，那麽誰最可能是下毒者呢？”
李文輝抹了一下額上的小汗：“法官，這最可能的下毒者嘛，我以為非陳王六莫屬。第一，姚國誌看病時候調戲李雪雁，那是他的姘頭，肯定怒火中燒，他有動機。第二，他是王六世家，善於用毒、解毒，我聽說有個王六對仇家下毒，讓他痛苦生不如死，被迫跪地求饒。陳王六他有作案手段。第三，他這人詭計多端善於鑽空子，能夠逍遙法外。”
這個還是大膽猜測，歐新華鄙薄的瞅他一眼：“那麽，你認為竹節蛇呢，他有嫌疑嗎？”
“這個嘛，嫌疑當然有，他們在一起喝酒，應該是熟悉的朋友，無冤無仇可能性不大吧？”
歐新華心裏不以為然：“哦，是這樣，李文輝，你認識原告和跟他喝酒的朋友嗎？”
李文輝不假思索立即否認：“不，不認識，我一個國家工作人員怎麽會認識他們呢？”
“李文輝，沒搞錯吧，你不認識原告，跟他毫無關係，他怎麽委托你為辯護人呢？
李文輝尷尬了一下，搪塞說：“哦，那是單位，單位指派我擔任辯護人，我必須服從啊！”
這就更奇怪了，工商局什麽時候管居民打官司了？歐新華笑了笑：“李文輝，領導指示，本案需要調解處理。中毒案兩方三家證據不足，重大嫌疑人在逃，受害人賠償先行給付，抓獲重大嫌疑人落實責任再結案，你有什麽要求和意見，可以提出來。”
“法官，受害人家庭情況相當困難，老爸中風，他沒有工作，應該滿足原告要求賠償一萬元，再有被告必須承認錯誤向原告道歉，原告如有什麽後遺症保留追加賠償的權利。”
歐新華搖頭笑了笑：“李文輝，這不是結案，被告是不是有責任不能落實，正因為受害人經濟困難，法庭才決定先行給付。原告年輕力壯為什麽遊手好閑不工作？沒錢卻要無病吃藥，下餐館喝得爛醉，法庭不支持利用中毒企圖敲詐致富，你可以明白告訴他。”
李文輝臉孔脹紅，眼睛眨呀眨的，法官不是來滿足要求的，這領導招呼怎麽打的？落實不了責任臭無賴就等於逍遙法外，連出點血賠償都辦不到，這調個鳥解麽？
“法官，中毒差點出了人命，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得不到保護，這樣是不是縱容違法分子啦？犯罪成本這樣低，以後他們不要肆無忌憚麽？我們怎麽向黨和政府交待啊？”
歐新華拉下了臉目光炯炯：“李文輝，沒有證實違法之前隻是嫌疑人，同樣原告也是嫌疑人，他也有服毒敲詐的嫌疑。人民群眾也包括被告，同樣需要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你有權利證明他違法犯罪，法庭依法懲處，到目前為止你沒有一條實質證據，你要製造冤案嗎？”
李文輝的臉孔一下脹成豬肝，沒想到這法官這樣犀利難以糊弄，一點也不給兩局麵子，丟那麻，老子是來當辯護人的不是給你訓的！他咬咬牙，咽下滿腔火氣。
“法官，我隻是中毒案辯護人不是公安，實質證據已經讓被告毀滅，到那兒找去？”
“李文輝，現在講法治，你可以要求公安偵查搜集證據再起訴，證據不足罪名從無。李文輝，現在已經查明你跟被告是情敵，如果被告申請，應該回避不當辯護人，明白嗎？”
李文輝像吃了隻蟑螂惡心難受，丟那麻的，情敵是誰嚼舌頭捅出來的？證據充足早把他抓起來了！罪名從無，那臭無賴不是白大卦飄飄抖抖沒事了麽？那查封案怎麽辦？
“法官，原告雖然沒有實質證據，被告也沒能證明自己清白，這案就這樣不了了之嗎？”
“法庭辯論不是沒有結束嗎？當事人雙方還可以繼續提質疑，雙方充分說理，分清是非責任。接著還有並案處理的行政訴訟和反訴，法庭辯論繼續，怎麽是不了了之呢？”
李文輝聽了，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扳倒臭無賴，證書造假證據確鑿，法官要袒護都不行！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繩之以法，到班房看你還有本事囂張麽？人人愛你就哭天抹淚吧！
“法官，你是說中毒案還沒有分清是非責任？我們還需要繼續辯論？”
“是不是分清了是非，當事人心裏明白，法庭也很清楚，隻要不是胡搞蠻纏當然可以，我希望當事人雙方跳出個人恩怨，充分說理不鬥氣，講事實以理服人。”
“法官，你說的對，跳出個人恩怨講事實擺道理，兩局在反訴中就是講事實，我們查封診所不是空穴來風心血來潮，是有根據的，遇到中毒事件是巧合，忙中沒有辦證。”
歐新華望了李文輝一眼，一開始就有這心態又那會爆發衝突呢？“法庭辯論再說吧！”
李文輝送歐新華出去，回來看到那拉開沒喝的健力寶，氣得一拳擊去，咣當一聲易拉罐撞到牆上，飲料撒了一地。他惱怒的罵道：“丟老牟的，教訓老子，以為你是誰！”
一個手下工作人員聽到響聲，推門進去沒有情況，發現桌麵上堆著那麽多好東西，扯了一個香蕉。又抽取了一支高級煙：“李股長，那法官來了，沒吃一點東西？”
李文輝滿臉黑線，眼睛冒火，凶聲凶氣的說：“不吃就不吃，吃了也是喂狗！”
那手下看他心情不佳，知道所談事情不順利，很可能不歡而散，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李文輝生了一陣氣平靜下來，這法官沒有倒向自己一邊很覺意外，媽媽的，公檢法是一家，自己人不護自己人，胳膊往外拐是何道理？他拉上門找領導請示去了。
歐新華從工商所出來，心裏已經明白李文輝是怎麽樣的人，根本不顧事實信口雌黃，一心假公濟私，為報複情敵陷人於罪。無視法律毫無黨性，這樣的人怎麽當上黨員幹部的？他應該了解中毒案的真相，卻故意混淆是非，企圖借中毒報私仇，妨礙司法公正。
中毒案意外的可能越來越小，下毒的可能越來越大，竹節蛇的嫌疑最大，李文輝卻不願意提起，反而把嫌疑指向陳無柄，一口咬定他嫌疑最大，有動機有手段，太不負責任了。
相比那個王六陳無柄，就比他正直坦蕩得多，在自己處境危難的情況下說真話，沒有為了自救把責任推給別人，拉墊背的解脫自己。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下毒害無辜的人呢？
姚國誌去診所沒有預約是隨機的，不存在投毒動機，陳無柄不可能預先製備藥片形老鼠藥，診所眾目葵葵，沒有投毒機會。李文輝純粹是落井下石的陷害，滿嘴慌言。
歐新華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案件真正的受害者不是姚國誌，而是無柄診療所陳無柄。不知他怎麽得罪了這個有勢力的人物，惹出如此大的麻煩。對手太強大，他要打贏這場官司很難，即使在自己手裏勝訴，也會在別的地方翻過來。初生牛犢不怕虎結局是被吃。
陳無柄最好的結局是撤訴，兩局沒丟麵子，他保住了診所擺脫官司糾纏。陳無柄接受這結果沒問題，兩局就有些勉強，他們要求陳無柄敗訴，如果這樣陳無柄可能鋌而走險。
歐新華考慮，剛才壓製了一下李文輝，讓他知道自己理虧，他的指控沒根據。這可能迫使他作出讓步，辯論落在下風，麵臨敗訴，這調解的艱巨任務才有可能完成。